余清歌與李一唯二人混於狼族少主的隊伍內，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狐族。

  狐族族長帶領著族人位於族地入口，等候著狼族到來。

  余清歌打眼一望，好家夥，這裡浩浩蕩蕩有近百名狐族，竟無一人是面貌普通之輩。

  怪不得當年凌霄前輩，在此處樂不思蜀！

  族長是一名面貌俊朗的中年人，他面色沉著冷靜，上前來恭敬道，“我族中已備好宴席，等用過宴席，我便會將婚書焚燒，已稟告妖祖。”

  狼族少主身後的那名少女，聞言悲戚不已地喊出一聲，“父親！”

  可惜在場的所有人俱都置若罔聞。

  余清歌偏過頭去，沒忍心再看下去。

  狐族派了一隊少男少女過來接待他們，眾人魚貫而入的時候，余清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險些覺得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一名性格開朗的少女被分配來了他們這裡，她一直待在狐族內，剛成年不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外族人，因此嘰嘰喳喳說了不停。

  李一唯被掌櫃女兒纏著，少女便只能夠和余清歌說話了。

  余清歌則鬱悶地啃了一下筷子，出口打斷少女喋喋不休的話語，好吧，她定力還是不太行。

  “我家中長輩曾去中州遊歷過，在那裡聽說過一位大名鼎鼎的修士，凌霄道人。”

  “據說他和你們狐族關系匪淺，不知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少女思索了片刻，凌霄道人的名字在他們狐族內也算是大名鼎鼎了。

  她小心地瞥了兩眼周圍，道:“我看你是豹族，因此才和你說的，道人的名諱，你可千萬不要狼族面前提起。”

  余清歌自是答應。

  少女道，凌霄道人年少時曾在狐族遊歷過，那時的他偽裝成一名樹族人，和狐族中一名女郎有了情誼。

  那名女郎，就是當時狐族族長的女兒。

  余清歌驚訝地張大了嘴，這些事情，水芒決裡可沒記載。

  只是狐族女郎的命運從來不由自己決定，而是由狼族決定。

  狼族多為金火二靈根，此二種靈根本就性情火爆，再加上族中功法暴躁，若沒有水靈根與之雙修，調和體內躁動的妖力，不到金丹期就會爆體而亡。

  當年的狼族少主是單火靈根，而狐族族長的女兒又正好是單水靈根。

  狼族族長便來狐族下定，擇定不日便讓兩人成婚。

  凌霄道人當時修為尚淺，即便兩人情投意合又能如何，還是一拍兩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另嫁他人。

  所以凌霄對此事一直念念不忘，恐怕也不只是因為身懷恩情，卻無法報答。

  少女歎息道，“不過我們狐族天生沒有什麽戰鬥力，不與狼族聯姻，又如何保全部族？”

  “我是木水雙靈根，雖然比不上單水靈根，不過也是第二好的雙修靈根了。”

  少女言語之間隱隱透露出驕傲之色，“我父母已幫我看了幾戶狼族，他們聽聞我是木水雙靈根，都很願意，估計不久就可以訂親了。”

  “我的表妹，她也是木水雙靈根，可惜她姿色生得差了一些，便沒有狼族看上她，只能嫁給狐族了。”

  她轉了轉眼珠，看向李一唯，“可惜除了狼族，很少有其他妖族願意與外族通婚，怕稀釋了本族血脈，不然你們豹族的實力也很強大。”

  “唉！這樣看來，我們狐族與狼族，還真是天生適合，誰也不能離開誰。”

  “……”余清歌不知做何言語，舉起筷子慢慢嘗了一口靈米。

  靈米甘甜，唇齒間皆是濃香的味道，可她卻品出了一種苦味。

  是啊！弱小便是原罪。

  狐族身懷水靈根，天生的爐鼎之姿，不是依附於狼族，也要依附於其他的部族，命運如此，又該如何改變。

  可是甘願接受自己的命運，卻從不試圖改變的，才最是可憐！
  余清歌看著這滿廳的狐族，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對待狼族卑躬屈膝，一份份珍稀佳肴魚貫而入。

  用每一個身懷水靈根的狐族女郎，所換來的這一份虛假的繁榮。

  只是水靈根之姿，便可以認命了嗎？
  凌霄道人同樣是水靈根之姿，在他沒創立出水芒決之前，他依舊以水靈根生生入了劍道，這修真界裡何人敢將他當做爐鼎！
  可是狐族的每一個，他們已經對自己的命運甘之如始，甚至將自己能與狼族結親，看作一件驕傲的事情。

  余清歌懷疑，這樣的狐族，即便凌霄道人為他們建造了修真界最堅固的城池，真的就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了嗎？
  她隻知爹爹說過，人必自助，而後天恆助之。

  即便她這樣的四靈根，體內又有濁靈氣，也一直從沒有認過輸，若是她自甘墮落，又何必來到這妖族。

  余清歌低下頭，看著身旁的狐族少女，情不自禁地問道，“凌霄道人以水靈根依舊能修煉至化神，將每一個以水靈根為爐鼎的都教訓了一通。”

  自此改變了世人對於水靈根的看法。

  “你們族中之人，單水靈根者並不多，還有很多木水雙靈根之人，為何也甘願聽從狼族指揮？”

  例如李朝儉，余清歌回憶起宗門測試時，他對於術法精準的操縱，即便吳固原與他對上，也不一定能夠穩贏。

  狐族少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木水雙靈根而已，哪能抵得上金火等靈根，況且我們數千年來一直與狼族共生，沒有他們保護，我們早就滅族了。”

  余清歌明了，凌霄道人，他錯了！

  這樣的狐族，沒辦法救。

  即便凌霄道人真的建成了這修真界最堅固的城池，與狐族而言，也只是雞肋，他們只會仗著城池，在城中貪生怕死，自甘墮落。

  若某一日城破，狐族便是滅頂之災。

  余清歌不敢想象，將她自身的安全，完全交托給另一個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那樣的城池，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狼族罷了。

  她只能說，幸好，這城池建不成了。

  哪怕巨樹說，這是她傳承了水芒決而必須繼承的債務，她也決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