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完姬笙後，余清歌心裡的沉重沒有減輕半分，相反更重了。

  她在紙上將所有的疑點全部都列出來。

  首先是姬笙所提供的消息。

  那個地牢之中的黃泉鬼奴來自於哪裡，姬笙數次前去，居然都沒有被發現，是那個地牢被拋棄了，還是有人故意放縱。

  一個地牢之中有那麽多的黃泉鬼奴，前一種可能性不大，不，是基本沒有。

  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放著那麽多的黃泉鬼奴不管。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有人知道姬笙一直在煉製可以將人族轉變為鬼族的東西。

  而這人故意放置了那麽多的黃泉鬼奴，供姬笙研究。

  那這個人與姬家一定有著莫大的關系。

  還有那本書的作者，姬笙的徒弟，同樣也對變為鬼族的事情極為推崇。

  那以此來推斷，有沒有可能姬家內存在著一部分人，他們更向往擁有第二次生命。

  雖然根本就沒見過這個人，可她心裡有種直覺，也許這個人很重要。

  不過這人很早之前就離開了姬家，沒有辦法再去尋找了。

  這麽多的問題堆積在一起，余清歌煩躁地抓了一下頭髮。

  凌似覺也覺得頭大，“姬家這個古老的存在肯定隱藏了很多問題。”

  不過這些問題是不是他們可以接觸的？

  “你怎麽想的？”凌似覺看向余清歌。

  余清歌頓了頓，緊皺的眉頭微松，“先去那個地牢查看一下。”

  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的收獲。

  如果那個地牢便是假土靈芝那件事中的地牢，那就問題更大了。

  此刻，無垢長老從道場回來，準備看一下自己的徒弟。

  畢竟這位最小的徒弟已經連著好幾日都沒出現在道場上了，以余清歌惹麻煩的能力，無垢還真的有點擔心。

  “這……”

  無垢一進來，便看到凌似覺與余清歌兩個人湊到一起商量的場景，頓時停住腳步。

  自家徒弟同玄天劍宗的這個弟子，還走得挺近的。

  無慮跟在後面，拉了一下無垢道，“這麽大一個人了，還沒見眼力見，人家兩個人親親我我，你湊上去做什麽？”

  無垢頓時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語。

  “咳咳……”為了避免自家峰頭上的小豬苗被玄天劍宗的人拱走，無垢立時用力咳嗽了幾聲，生怕兩人聽不到。

  余清歌乖乖地抬眼關心了一下自家師傅。

  無垢表示很欣慰，順便問道她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麽。

  余清歌頓了頓，和凌似覺對視一眼。

  無垢心裡又一緊，生怕自己徒弟修為還沒提上去，便要找道侶了。

  凌似覺默默點了點頭，兩人的意思達成了一致，就是將姬笙的這件事暫時不告訴師長。

  余清歌又想到了一件事，在當時凌似覺懷疑姬家與鬼族有關系時，為何無垢與無慮都堅定地認為姬家決不可能與鬼族有關系。
    無慮長老的確說了很多理由，可這些理由也都是猜測，並不是堅定的證據。

  而且經由姬笙一事，余清歌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有時候鬼族對於一些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個可以賜予人族第二次生命的東西，這不神奇嗎？
  何況姬笙年老，生命對於他來說，肉眼可見已經快到了盡頭，所以他迫切地尋求這第二次生命的機會。

  那對於另一些此生沒有飛升機會的人來說呢，若他們還想要繼續在世界存貨，鬼族便是他們的機遇。

  余清歌偏頭，余光落在了花白頭髮的無慮道人身上。

  無垢師傅為當今劍道第一人，他是有很大幾率可以飛升的。

  若不出什麽可怕的事情，鬼族對於他來說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但無慮長老似乎年級很大了，他輩分與箜麓太上長老是一輩的，卻還停留在元嬰……

  那日白舒晴也提過，無慮，無垢兩人的道號很像，是不是還存在著某種隱秘的關系。

  余清歌垂下眼，撇去心中的雜念，她如今沒有任何證據，擅自去猜測無慮道人是一件不怎麽道德的事情。

  不過出於顧慮，她也不會將這件事情向無垢師傅透露半分……余清歌無聲歎了口氣，為自己對師傅的戒備之心感到略微羞愧。

  凌似覺也是這麽認為的，他出於一些原因，對於無慮道人的懷疑更甚，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們。

  無垢道人看著余清歌與凌似覺兩個人看來看起的眼神，手掌忽地攥住。

  “清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余清歌想了想，她得為這幾日的行蹤找一個好的借口，不讓無垢懷疑。

  於是告訴無垢，她這幾日都同凌似覺在城內閑逛。

  無垢:“……”

  無慮大笑了兩聲，拍著凌似覺的肩膀道，“好，雖然道法與修煉很重要，不過多找找朋友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說著，還朝凌似覺眨了眨眼。

  凌似覺愣了，這是什麽意思？
  無垢壓根不擅長同弟子談論這些，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慮灌輸一通亂七八糟的話。

  “好了，”他實在聽不下去，打斷無慮的話道，“明日是崆梧宗與姬家論陣道。”

  無垢看著余清歌道，“你記得來道場看看，說不定對你陣法有些幫助。”

  “好。”余清歌答應下來，崆梧宗確實很擅長陣道，而如玖道人那裡也說過崆梧宗有不少陣法極為獨特，明日的陣道，她還是得去看看的。

  無垢的事情交代完了，臨走時還甩給了凌似覺一個不善的眼神。

  凌似覺:“……”

  他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我什麽時候得罪過無垢道人了？”

  余清歌拿起姬笙畫的簡易地圖，目光停留在地牢的位置上，“今晚我們就去看一眼。”

  凌似覺點頭，“事不宜遲，我們劫持姬笙的消息說不定已經被傳出去了，姬家的人裡很可能已經知道我們從姬笙口中得知了地牢的事情。”

  錯過了今日，即便地牢可疑，他們也很難發現了。

  但按照姬笙的說法，那裡藏著那麽多的黃泉鬼奴，肯定有人在看守，也很危險。

  還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余清歌將分鏡取出，拿在手上摩挲了兩下，有箜麓長老的底牌在，這次闖地牢，應該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