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975年的舊金山

  既然伊芙琳表示自己做的出《貪吃蛇》街機，伊森也拿到了對方所提供的材料清單，那麽第二天一早，伊森便駕駛著從托馬斯姨父那兒借來的福特F-150，駛過由偉大的美利堅皇帝約書亞·諾頓在1869年就下令建造，但到1937年才真正建成的金門大橋，來到了周圍最適合采買電子材料的地區，舊金山。

  從道伊爾大道下來，沿著101號公路向南行駛了三英裡左右，伊森便瞧見一道道地軌，鋪設在瀝青澆築的路面之上，加速追逐，一輛沿著陡峭丘陵道路緩慢行駛的路面纜車終於現身。

  那橘黃色的身影讓伊森按了按汽車喇叭，鳴笛之後，纜車司機立刻搖晃起手邊鈴鐺，叮叮當當的以示回應。

  “早上好！”

  伊森透過車窗，大聲喊道。

  “Good morning，sir。Welcome to San Francisco。”

  司機面露笑容，招了招手。

  如此話語讓伊森哈哈大笑，抬手招呼後，這才一踩油門，疾馳而去。

  舊金山的纜車，那可是全美知名的景色，自十九世紀出現以來，它便一直在為這裡的市民提供著出行的便利。

  雖說1906年的大地震將纜車地軌損毀了大半，汽車的發展也讓這裡的市民不再依賴地軌，但因為纜車文化對這座城市的影響太過深遠，所以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舊金山還是保留了幾條路線，並在幾年後的八十年代才全部修複。

  前世的伊森只是聞名但未見過，而現在嘛，那能支持遊客懸掛在車外，搞的和三哥一樣的道路運輸，看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滿足了心中的好奇，伊森也調轉車頭，來到了舊金山的市場街。

  這是舊金山的一條重要軸線，沿線商店、辦公樓雲集，等伊森瀏覽著門牌，找到1355號的位置後，一個碩大的門頭，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San Francisco Electronic Supply。

  如此顯眼的名字讓伊森直接就走了進去，隨著他的出現，一個身材壯碩的年輕白人熱情相迎。

  “你好先生，歡迎光臨舊金山電子供應公司，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

  “當然，我來買些東西。”

  伊森掏出了一張清單，遞給了對方。

  在發現伊芙琳的清單有些惡搞後，伊森便自主篩選了一下，重新謄抄了一份。

  至於那些被他篩出去的東西？

  好吧，東西肯定還是會買的，伊芙琳親手寫的單子在他懷裡揣著呢。

  接過伊森遞來的單子後，年輕白人只是掃了一眼便面露微笑的說道：“好的，先生，請稍等，我這就去為你找材料。”

  言語同時，白男已然轉身。

  爽快的動作，讓伊森很是開心。

  瀏覽著周圍的一切，那面積不大的門面裡，擺放著種類齊全的電子配件。

  雖然伊森不認識它們，但他能夠感受到這裡的專業。

  正當伊森以為，自己的這次采購會輕松加愉快時，剛離開不久的白男又回來了。

  他舉著伊森的清單，滿是歉意的說道：“Sorry，sir，有幾個問題我想問一下。”

  “你說。”伊森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白人問：“Sir，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的清單上面是寫了氯酸鉀和丙酮對吧？”

  “……”

  伊森不明白對方的意思，愣了一下後，這才道：“應該是吧。”

  “我需要你的準確回答。”

  白人男子表現的很嚴肅。

  “呃……如果上面寫了，那就應該是的。”

  伊森仔細回憶了一下伊芙琳給自己寫的清單，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而他的回答，則讓白人男子如臨大敵。

  右手搭上了自己的腰間，認真的說道：“Sir，請問你知道氯酸鉀和丙酮是幹什麽用的嗎？氯酸鉀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化學品，具有毒性、腐蝕性和爆炸性！而丙酮雖然是一種有機溶劑，但它不僅可以被用來製作無煙火藥的溶劑，還能用來合成提純甲基苯丙胺！”

  “So……如果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就得打911了……”

  ‘？？？’

  當白人男子用懷疑的眼神看向伊森，右手更是已經伸到自己的後腰上時，那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暗示，讓伊森的腦子裡冒出了一句話——

  ‘自由美利堅，槍戰每一天’

  為了避免自己近距離的吃個槍子，更為了避免來之不易的美好生活不輕易逝去，伊森連忙道：“喂喂喂！兄弟！冷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買這些東西都只是為了做電路板的！”

  “Really？”

  白人男子還是保持謹慎，“那你能告訴我，電路板的製作流程嗎？”

  ‘這個東西我怎麽知道？’伊森懵了。

  “I do not know！”

  不過，他的話語倒是非常的直白，在阿美利加生活了很多年的他明白，此刻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這個單子是別人給我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上面的材料！如果我真的有預謀製作炸藥或者毐品，我會一個人開著車來買這些東西嗎？”

  伊森右手一揮，指向身後。

  “Fxxk！夥計！我開的是福特F-150！這車子最低也要四千美元！而我開的這台是頂配！六千美元！正常人一年的工資！你覺得會有哪個瘋子開著這種車子來買危險品的？這不是給警察提供追捕線索嗎？昂！！！”

  伊森的嘶吼，讓白人男子的面色緩和不少。

  他舉起雙手，側過了身子，示意自己的腰間並沒有藏匿槍支後，這才伸出右手，滿是歉意的說道：“抱歉，兄弟，讓你受驚了。自打遊行示威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後，我們這些賣化學品的家夥都會格外的小心，生怕有一些危險物品被心懷惡意的家夥買走。”

  “畢竟，他們可能炸一下就爽了，而賣東西給他們的我們就倒霉了，佛伯樂不會放過我們的，這裡的市政廳也會想方設法的讓我們賠點錢。”

  眼瞅著對方沒有槍，伊森那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眉毛宛若利劍一般揚了揚。

  明白伊森所指何事的白人男子也爽快的撩起了上衣，再次證明了一下。

  當空無一物的場景出現後，伊森頓時就憤怒的罵了聲“Damn！”，接著用腳狠狠地踹了一下收銀台。

  他的發泄並沒有引來對方的阻攔，而在憤恨的甩了甩頭後，知道對方沒有過錯的伊森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用力的和對方碰了一下。

  然後，他喘著粗氣，靠在一旁的架子上吐槽道：“兄弟！你知道嗎！你差點把我嚇死！”

  “沒有辦法，誰讓這裡是舊金山呢。”白男也是長出了一口氣，聳肩道：“我在看了你的單子後，我也差點嚇死！”
    “我以為店裡進了個不知道什麽派系的狂信徒！”

  雖然伊森剛剛被年輕白男嚇了一跳，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家夥說的，的確是事實。

  這個年代的舊金山，確實非常的亂。

  自打阿美利加無端介入了交趾國的戰爭後，國內的反戰風聲便越來越盛，而舊金山這個自由之都，更是成為了人們聚集的焦點。

  光是七十年代的頭五年裡，就發生了好幾起遊行，其參與人數都是十萬人以上的，最多一次，更是達到了十五萬人。

  最離譜的，是在民眾發現，他們的訴求沒有得到滿足後，之後的集會就從正常的遊行抗議變成了聚眾鬧事，堵塞交通，佔領建築，用無線電干擾通訊設施，到了最後，甚至還爆發了大規模的衝突事件，若是非要形容，那和國會山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不僅如此，由於阿美利加第一個使用魔法的，公開以LGBT群體的身份參與選舉的哈維·米爾克也是舊金山人，從七三年開始，他就將自己打造成了輿論的焦點，所以這個年代的舊金山，也是LGBT人群喜歡遊行示威的天堂。

  在多種DeBuff的疊加下，賣化學品的家夥小心謹慎，完全可以理解，但……

  就算伊森能夠理解，可這也不意味著他就能接受啊！

  這次是他運氣好，老板的腰間沒有槍。

  可下次碰見個暴躁的，那他不就得背部中槍自殺身亡了？
  如果那樣的話，就真的虧死了！
  想到這兒，伊森還是有點氣。

  望著那個和自己一樣心有余悸的家夥，他態度惡劣的說道：“兄弟！就憑你這種警惕心！你就不應該開店！而是進入佛伯樂！”

  “我相信！佛伯樂若是有你這樣的人才！泰德·邦迪早就落網了！”

  伊森的挖苦讓白人男子訕訕一笑，攤手道：“兄弟，我也是最近才緊張起來的，現在外面的媒體不都是在報道，我們的人準備從亞洲撤退嗎？如果不是這個事情，我也不會小心翼翼的提防的，畢竟，你想要的這些東西，都是能用鐵路運輸的。”

  這家夥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伊森就更氣了。

  “F***********！”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北美買個化學品，竟然能夠遭受到來自亞洲的自由鐵拳？

  這算什麽？
  真尼瑪是世界名畫！

  “算了算了，你去給我準備東西吧。”

  已經計較不清的伊森懶得計較了。

  “好的先生。”

  白人男子連連點頭，再次消失。

  大約十五分鍾，他便把伊森要的東西準備齊了。

  由於給伊森帶來了困擾，他還給伊森打了個折，並幫他把東西搬上了車。

  告別之前，他還滿是歉意的遞來了一張名片。

  “兄弟，對不起，是我神經緊繃了。”

  “我叫弗蘭克，這是我的名片，下次有需要，直接打我電話，我給你送過去。”

  略像人樣的道歉聽得伊森舒服了一點。

  伸手接過，擠出僵硬的笑容，算是示好。

  同時，他也丟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過去。

  接著，他便一踩油門，跑了~
  沒辦法，對於他而言，這個鬼地方真的是一秒鍾都待不下去了！

  因為心中充滿憤怒，所以當伊森一股腦的衝回家時，他才發現，伊芙琳想要的東西，自己好像沒有買。

  如此事實，也讓待在家裡等候結果的伊芙琳逮了個正著。

  一開始，伊芙琳是有些氣的。

  但等伊森把情況說了一遍後，這個家夥直接就大笑了起來。

  “伊森，他們以為你買這些東西是用來做炸藥？Oh！My！God！你長相這麽乖！一點都不凶悍！他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伊芙琳捂住嘴，漂亮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那還不是你害的嗎？”

  伊森倒是很生氣，大聲道：“伊芙琳，你應該跟我說清楚的！”

  然而，伊森的甩鍋行為卻讓伊芙琳笑的更盛了。

  “伊森，你知道嗎，我在大學裡的老師曾經說過一句話——‘知識是中性的，但成為天使或惡魔只在人的一念之間’。”

  “你覺得我把這些化學製品的各種效用和你說清楚了，你就能避免今天的問題嗎？”

  “不能。”

  “當別人覺得你是惡魔時，你再怎麽狡辯都沒有用。”

  伊芙琳的話語讓伊森愣在了當場，女孩那充滿深意的話語讓他目光閃爍。

  半晌之後，兩世為人的伊森也笑了起來。

  “Okay，Okay，你說得對，東西是無辜的，邪惡的是人。”

  “不過我更好奇，你們老師為什麽會給你們說這種話？”

  “因為所有的創造發明都有兩面性。”

  伊芙琳很高興弟弟能理解自己，聳了聳肩，說：“就比如說鐳，居裡夫人發現它時，最大的訴求是治療癌症，但最後卻被製作成了武器，再比如說交流電，特斯拉意在造福世界，可為了詆毀他，愛迪生做了電椅。”

  “沒人知道工程師們做的下一個東西是好是壞，我們只能祈禱世界不要偏見。”

  “Cool~”伊森笑了，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他明白其中含義。

  “好吧，我承認，你們比我不容易。”

  “嘿嘿嘿~”

  伊芙琳喜歡伊森的態度，如同小狐狸一般笑了起來，“東西沒買就算了，就當你欠我的。”

  “既然材料到了，那我們就開始？”

  “Okay。”伊森自然不會拒絕。

  　注：①約書亞·諾頓的事情嗶站小約翰可汗有專門的視頻，感興趣的可以看。②舊金山真的是遊行之都，一出破事就在那遊行，更是越戰集會的焦點。③關於文中所寫的哈維·米爾克，好萊塢拍過電影，西恩·潘演的《米爾克》，感興趣的可以看一下，電影雖然有很多感情戲，但也描寫了米爾克是如何用魔法在七十年代的舊金山當上議員並在舊金山大肆推行LGBT的合法法案的。④泰德·邦迪：活躍在七八十年代的連環殺手，《沉默的羔羊》的原型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