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這種事肯定要廣而告之

  一個月後。

  “老實說，我有些失望。”

  何慎言背對著他身後那個被黑色魔力鎖鏈捆得嚴嚴實實的，躺在高台上的家夥，手裡拿著一杯咖啡喝著。

  他打扮悠閑，表情卻不怎麽好看。

  “你們擅自襲擊我，還表露出強烈的惡意。雖說我理解你們這樣的人什麽下三濫的事都做得出來.也包括無緣無故地殺死一個你們眼中的，呃，麻瓜？很可惜，我並不是。”

  “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你們所施法的方式，先生，你們空有寶藏，卻從沒想過挖掘它。”

  他放下咖啡，轉過身來，抽走那家夥腰間的一根棍子，拿在手上晃了晃。

  “劣質的附魔法杖你們明明已經摸到了用精神扭曲現實的邊界，卻為何駐足不前？唉。”

  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那家夥驚恐地看著他，嘴裡嗚嗚地叫個不停，似乎是正在求饒。完全沒聽他說的話。

  真可惜。

  何慎言最後仔細看了一眼手中的魔杖，搖了搖頭，將其扔走了。

  他豎起右手的食指，一層薄薄的魔力刀鋒浮現，他走進那個可憐的本地法師，甚至在注意到他滿頭的大汗和驚恐的神情時，還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放輕松，先生。有你的前幾個同伴的經驗，這次我下手會非常注意分寸的。你不會死的——至少不會死的那麽痛苦。”

  那家夥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別試著求饒，接受這個事實吧，你們當時也是抱著殺了我的心思才在那個魔力物品交易市場的後巷中堵住我的。”

  法師溫文爾雅地一笑：“有因必有果，先生，你是個成年人，你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

  半小時後，他擦著手上的鮮血，走出了這間地下室，並打了個響指將裡面的一片狼藉用魔力清理乾淨了。

  隨後，他來到這間已經居住一個月的鄉下別墅的院子裡坐下了。

  歐洲鄉下的景色很不錯，稱一句山清水秀並不為過，在這樣的環境下，何慎言開始默默地思考。

  多謝這幫自己送上門來的好心人，他也總算是搞清楚了這個世界的法師的施法手段。

  他來了這裡一個月，本打算立刻離開，卻發現這世界上的魔力異常濃鬱，有施法者存在。本著研究者的心思，他打算逗留一段時間，收集一些法術相關的只是。

  只不過，出於一個外鄉人的身份，他並沒有和這裡的施法界接觸，最多也就是去他們私下裡交易物品的地方逛一逛，增長異世界的見識，並悄無聲息地通過精神力掃描那些書店內的書籍。

  他可拒絕不了這樣的事。

  然後，好景不長。

  在一次集會過後，這幾個人盯上了他。

  他們認為他是個好欺負的生面孔，是個僥幸混進巫師集會的麻瓜，並想為此殺了他——他們似乎極其厭惡麻瓜，也就是普通人。

  這點倒是很有趣。

  只是，他們那貧瘠的知識不能支撐他們愚蠢的大腦明白，這個穿著黑袍的生面孔身上不是不存在魔力，而是魔力被盡數收斂。

  這正是他對自己的魔力有著極高掌控能力的證明。

  不過雖然換了個世界，且這裡的人自稱為巫師而非法師，但他們的身體構造與何慎言認知當中的並無區別，甚至連魔力儲存的地方都沒變，還是在大腦裡。

  想到這裡，他再次歎息了一聲——怎麽能就這麽止步不前呢？為何非要依賴那魔杖與咒語？你們本可以更進一步的啊！多麽可惜！

  精神扭曲現實，意志強迫它遵循自己的命令.這樣的路，難道不比用魔杖施法來的好？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惋惜油然而生，且完全止不住這種情緒的誕生。

  最開始，他從古一那兒學到的法術的本質是借貸。

  法師們通過複雜的手勢與咒語音節來彼此配合，並通過獻祭於維度魔神來獲得魔力，完成法術。作為一個異界人，何慎言很快便發現了不對之處。

  自己連魔力都沒有這樣也叫法師嗎？
  於是他開始大膽地做出改變——他甚至成功了，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成功。

  經過他的改進，如今的卡瑪泰姬法師們所用的施法方式也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如今，他們不再需要借貸並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只需要通過冥想結出魔力，並運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帶動魔力的運行就是。

  火球術還是火球術，甚至就連陣法都沒有變化，但卻不再需要向維度魔神溝通了——還溝通什麽？債主已經成了我自己了！

  不過，雖說如此，但魔力的獲得方式，也就是冥想這個過程是極其危險的，如果沒有長時間的練習或驚人的天賦，隨便一個步驟都能造成嚴重的後果。

  輕則變成白癡，重則當場死亡。饒是如此，卻也阻擋不了全世界的法師們一個一個地來到卡瑪泰姬學藝——沒有任何人法師能拒絕此道。

  偉力歸於自身。

  隨著他在魔法上的造詣愈來愈高，何慎言卻也沒有就此止住腳步，他開始不停地改進，不停地發明新的法術，在此過程中，他甚至還逐漸發現了魔法的本質。

  魔法，歸根結底，其實就是用強大的意志去影響、扭曲、乃至於改變世界。

  令世界臣服於你腳下。

  這也是真正讓他對這個世界的巫師失望的根本原因。

  他們已經走完了卡瑪泰姬法師們數千年的路，卻突兀地止步不前了。他們明明可以向前一步，更進一步.就那麽一小步！

  卻沒有人踏出。

  這個世界的巫師們，都是群剛學會跑步的孩子。他們都有著天賦，其中佼佼者或許還擁有一身強橫的魔力。可惜的是，這天賦被浪費了，被徹底浪費了。

  他們本可以在長大成人後成為職業的跑者，天賦超群者甚至能成為博爾特，跑得讓所有人都震驚，成為偉大的代名詞，可現在
  何慎言抬起頭，看著歐洲鄉下晴朗的天空，不禁有些猶豫。

  我真的要這麽做嗎？

  我真的要幫助他們進步，強行以外來者的身份改變這世界的進程嗎？他們滿足於現狀，我雖怒其不爭，但這怒氣卻來得毫無道理.
  他閉上眼，本打算休息一會，放下這無謂的執著，可是，一個聲音卻在他心中響起。

  那不是他的聲音。

  “請你幫助他們。”

  這聲音轉瞬即逝，何慎言震驚地抬起頭——有人繞過了他布下的防護法陣，直接在他心底和他開始了對話？

  你是誰？！

  那聲音在兩秒後給予了回答：“世界壁壘，我接納了你，外來者，所以我請求你幫助他們——他們走錯了路。”

  法師愣住了。他的本能讓他拒絕相信此事，但他的理智卻開始令他驗證起這件事的真實性，他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一早就觀察好的世界壁壘薄弱處。

  瞭望之眼被釋放——在那暗淡的視界中，唯一亮著光的薄弱處開始了緩緩地蠕動，一行字在其上浮現。

  “我請求你幫助他們，我會幫助你再次跨界的。”

  何慎言沉默了——他想不到拒絕的理由。片刻後，他點了點頭。

  而且是說做就做。

  他閉上眼，沒有再掩飾自己的精神力量了，殘缺地、正在恢復的一半靈魂仍然強橫，在一瞬間掃遍了整個世界。所有體內含有魔力的人在那一刻都感到莫名的悸動。

  但是，只有法力高強者才能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訊息，一個邀請。

  幫助的方式有很多種，最有效率的可能是洗腦全世界的施法者，並將只是粗暴地塞進去讓他們自生自滅，完全不管他們單獨進行冥想時的危險。

  但是如果你要問他從古一的書庫裡那七百多本又臭又長的世界各地魔法歷史裡學到了什麽的話，何慎言會告訴你一件事：凡是不把自己當人，凌駕於眾生之上的法師，最後的下場都會很慘。

  畢竟，你生而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