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屋呢。”櫻寶以為裡正也是跟其他人一樣，來她家摸葫蘆，便帶他去瞧。

  堂屋裡這會兒只有一隻大葫蘆了，另一隻被薑泉扛回家去，說是下次帶去集上做媒子，吸引人氣，畢竟不能每次都能帶小堂妹去集市。

  孫裡正摸摸大葫蘆，問：“櫻寶，你這葫蘆多少錢出售？”

  櫻寶想了想，說了個折中價：“上回四門鎮掌櫃出了三十兩銀子，這個跟那個差不多大，也是三十兩。”

  孫裡正一聽挺高興，因為他二兒子給了他五十兩，讓他買個招牌葫蘆回去鎮鋪子。

  這下平白省下二十兩，孫裡正是不會還給二兒子的。

  誰說老子不掙兒子的錢，那都是鬼話，遇到這種好事，順水推舟才是正理。

  “這個葫蘆我買了。”孫裡正道。

  櫻寶當然樂意，立刻點頭：“好啊，您要自己扛回去嗎？”

  孫裡正當然不會自己扛，他小兒子與幾個鄉丁正在村裡收稅呢，一會兒就上南坡來接他。

  她家種了好幾棵棗樹，這會兒棗子已經成熟，掛在樹梢紅彤彤，個個比鳥蛋大。

  櫻寶與弟弟驚呆了。

  “失散了？”櫻寶表示不信。“你家有那麽多侍衛，能把你弄丟？”

  就這麽一次次沾蠟，剝出一堆橢圓形紅蠟片，再將這些形似花瓣的蠟片一個個粘起來，就形成一朵紅色蓮花座。

  眼見樹梢還有不少大棗夠不著，櫻寶決定爬樹上再敲。

  雞蛋殼上就沾了一層紅色蠟油。

  小孩子爬樹很容易，三兩下就爬上去，坐在樹丫朝四下眺望。

  像稻田麥田這樣的上等田，基本處在水災范圍內，隻一場大水，就衝垮一切。

  薑二郎砍來竹子，在院子外頭空地上搭了個竹塔，準備中秋那夜豎中秋。

  薑武一聽他沒吃飯，將阿黃叼的棗子遞一個過去，“給你吃。”

  “你個傻瓜！三十兩就賣了，那可是葫蘆王啊，好多人都跟我打聽，我都已經開出八十兩了，有個人正回家商議取錢呢。”

  小黑大黃朝那邊汪汪直叫，蹦來跳去想撲過去，卻又不敢。

  薑老漢與孫子們也沒閑著，買來各種彩色油紙，還削了竹篾子，在家製作各式燈籠。

  燕茹買來很多蠟燭，熬了一罐蠟油，在蠟油裡滴上蘇木紅，教侄女們做河燈。

  自家雖已經搬到南坡居住，但大多田地都在坡下，那個可沒辦法挪走。

  “大股流匪？你們在哪裡遇到的流匪？”櫻寶上輩子可沒聽說琴川縣附近有什麽流匪。

  “離這裡百余裡的周河縣那邊。”魏湛低聲道：“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等這些新房蓋好，有人搬進去居住，南坡就不會冷僻了。

  “誰！幹啥的！”薑武衝過去，揮著手裡竹竿恐嚇對方。

  薑武薑傑也認識他，疑惑問：“你在這裡做什麽？”

  自從小堂妹的葫蘆長到臉盆大，他可是每天都來瞧一遍，怎麽不知道還有另外兩個葫蘆王存在？

  魏湛挪出來，撓撓亂糟糟頭髮，低落道：“我…我跟大哥失散了…”

  做完河燈，櫻寶帶著兩個弟弟去敲紅棗兒。

  櫻寶忽然想起上輩子的水災，心裡不僅忐忑起來。

  “好吃。”薑傑撿了棗子就往嘴裡塞，哢嚓哢嚓吃的起勁。

  “是我。”一個渾身髒兮兮、頭髮亂糟糟的男孩從草垛後探出身。“我是魏湛。”

  她決定了，晚上就悄摸地弄出兩隻大葫蘆出來，就說是自己以前藏在菌棚裡的。

  “姐姐，下來！”薑武薑傑見姐姐總不下樹，有點急了，仰脖子朝上頭大叫：“不要打棗了，姐姐快下來！”

  他還算機靈，用外裳跟路邊村民換了點乾糧，之後便順著官道走，一路走回川河鎮。

  她正琢磨怎麽把洞府裡的大葫蘆取出來。洞府裡的可比外頭長的葫蘆大多了。

  遠處有幾家正在蓋房，也都蓋的磚瓦房，三間正屋朝南，東側掛兩間灶房，跟自家的格局差不多。

  櫻寶哦一聲，拿竹竿在上頭敲幾下，將夠得到的棗子都敲下來，然後慢慢爬下樹。

  魏湛皺著眉道：“咱們半路遇到大股流匪，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

  中午，當薑泉知道小堂妹將那隻大葫蘆賣出三十兩，氣得捶胸頓足。

  但疑惑歸疑惑，他還是很期盼再有兩隻葫蘆王。

  薑泉摸摸後腦杓，有點疑惑。

  “真的？我怎麽不知道？”薑泉有點不信。

  “那個是媒子！媒子懂麽，不能賣！”薑泉唉聲歎氣。

  櫻寶眨眨眼，小聲安撫：“你急什麽，其實我還藏了兩隻最大的葫蘆呢，不過現在不能拿給你看。”

  魏湛接過棗子就吃起來。

  薑傑薑武彎腰撿棗子，兩隻小狗撲來撲去跟他們搶，大黃還將棗子叼起來，主動放進籃子裡。

  小黑則搶一個咬碎一個，一隻狗吃棗吃的津津有味，跟它主人一個型兒。

  櫻寶跟著學做了幾盞，準備中秋夜與姐姐們一起出去放燈。

  兩人談話告一段落，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明兒是中秋節，櫻寶給楚楚放了幾天假，讓她回去好好過個節，下個月再回來也行。

  再用一片羊皮做底座，蓮花中間放一隻帶芯蠟燭，河燈便做成。

  “不是還有一個嘛。”櫻寶不在意道。

  春娘與大嫂婆婆幾個，用新買的雕花模具做月餅，月餅餡兒是紅豆沙，還有桂花糖酥。

  這死小子怎麽搞成這樣，還躲她家草垛後頭。

  櫻寶一本正經編瞎話：“因為我把它們藏竹棚裡了，你當然不知道。”

  撿好棗，姐弟三個拎著籃子回家，走到家裡稻草垛旁時，就見一孩子鬼鬼祟祟躲在草垛後朝她們偷窺。

  待蠟凝固，將蠟殼小心從雞蛋殼上剝下來，放在一旁待用。

  她用一隻雞蛋，輕輕沾一下蠟油，然後拿起來。

  “那你哥哥跟陳家那些人呢？”櫻寶其實不怎麽相信這小子的話。

  魏湛：“不知道，流匪太多，我的侍衛讓我快跑，就…就跟他們失散了。”

  其實他沒說，他騎著馬故意往回跑，最後馬兒累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他又竄進樹林躲起來。

  等到後面沒有追兵了，魏湛才從樹林裡出來，順著官道往川河鎮走。

  本來他可以去琴川縣城的，但他沒去，直接尋回了川河鎮，還跑到南坡薑家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