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肉市
  “你的通行證幾天到期？”沈壹問。

  “三天。”

  “也不知道今夜宵禁不。”沈壹說。

  老貓歎氣道：“我看今夜還得宵禁！”

  “為啥？”

  老貓壓低聲音道：“我聽人說，執法堂和赤袍糾察隊如此興師動眾，好像是在二層搜捕什麽人。到現在人都沒有抓到！”

  “搜捕抓人？”

  沈壹乍然回憶起昨日早時上學，遇見的那名當街遭受赤袍修士毆打拷問的中年男人。

  他是非法越層的偷渡客。

  當時赤袍修士當街毆打他，好像是為了從他口中撬出另一人的蹤跡。

  莫不成，赤袍修士和執法堂要找的人，就是那另一個人？

  不過是不是他也無所謂了。

  這與沈壹無關。

  老貓問道：“小壹你啥時候走呀，要不要待會一起出去喝一杯。”

  “好啊，不過我得先去一趟陳彪的書店。東西先放你這裡，等會兒回來拿。”

  “伱是去買書？”

  老貓問。

  沈壹答道：“是啊。”

  “你還是去老張的書店吧。”老貓沉聲道。

  “為啥？”

  沈壹一臉疑惑。

  老貓語氣沉重道：“陳彪被燒死了，他因得罪骷髏會被報復，上個禮拜，一把火連書店帶人一同燒死了。”

  沈壹眉頭緊蹙：“陳彪性子溫和，怎麽會得罪骷髏會？況且骷髏會不是九層的一個幫會嗎？”

  老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還不是因為陳彪的兒子陳勝不爭氣，陳彪辛辛苦苦送他去九層，想讓他以後跟你一樣去道士技術學院念書。”

  “可他卻整日不學好，與幫派廝混在一起。”

  “聽說，陳勝加入了三虎幫，殺了一名骷髏會的小幹部。陳勝怕骷髏會報復，就躲起來了，骷髏會找不到陳勝，隻好拿陳彪撒氣.”

  “唉。”

  沈壹閉上眼，無比沉重的歎了一口氣。

  陳彪是個好人，沈壹剛來十五層時，就屬陳彪與老貓對他最好。

  他與陳彪上一次見面，還是半年之前。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兩人便陰陽相隔。

  沈壹走出了老貓網吧。

  漫步在充滿頹廢色彩的老舊街道上，在南街的街頭，一棟被燒成焦炭的二層小樓佇立在那。

  那棟燒焦的小樓就是陳彪的書店。

  一切都太遲了，招魂必須得在十二時辰之內。

  這都過去一禮拜了，陳彪的陰魂應該已經迷失在了幽冥之界。

  沒有見上陳彪最後一面。

  沈壹有點傷感。

  不過，在荒野求生多年的沈壹，對死亡與生離死別，早已見慣。

  他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

  快步朝著北街走去，十五層共有兩家書店，一家在南街，另一家在北街。

  北街書店之主，叫張德生。

  熟絡之人，喜歡稱呼他為老張。

  沈壹見到老張時，他正在書店裡，悠然自得吃著火鍋喝著小酒，好不快活。

  “沈壹？稀客啊，要不要來點？”

  老張笑眯眯地指了指面前爐火正旺的爐子。

  爐子上，架著一口小銅鍋。

  鍋內湯汁翻滾，隱隱可見裡面有好多紅色肉片。

  沈壹詢問道：“灰鼠肉？”

  “不然還能是啥，肉市雖有妖獸肉，但我可吃不起。”老張說。

  灰鼠是垃圾層常見的一種野獸。

  它們長得比貓兒還大，利爪鋼牙，喜歡成群結隊，出沒在垃圾山，是垃圾蟲主要的對手。

  沈壹搖頭道：“不了，我不餓。”

  “嘿～你們哪，是不識貨，這灰鼠肉多香啊，吃了一口，想兩口，吃了兩口賽神仙。”

  老張拿筷子夾起一大塊燙熟的灰鼠肉塞入嘴裡，細細咀嚼，完了還不忘抿上一口小酒。“真舒坦呀～”

  老張那仿佛枯樹皮的老臉上，浮現一抹心滿意足的神色。

  十五層就兩家書店。

  陳彪死了，最開心的莫過於是老張。

  老張以前是出了名的吝嗇鬼，一天天連口肉都舍不得吃，一日三頓，頓頓吃便捷餐。

  陳彪死了之後，沒了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竟然都舍得吃肉了。

  雖然他吃的是最便宜的灰鼠肉，不過對老張而言，這已經是很奢侈的行為了。

  “老張，我是來買書的。”沈壹不冷不熱地說道。

  老張繼續拿筷子撈肉，一邊問道：“買啥書啊？”

  “你這裡有沒有海賊王的漫畫書？”沈壹問。

  老張拿筷子的手指向書店一角：“有啊，就在那個角落裡，都是海賊王的漫畫。”

  “我要的是海賊王的最終卷，有嗎？”沈壹再問。

  “沒有，我開書店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海賊王的最終卷。”老張果斷搖頭。

  沈壹眉頭一皺，他已答應阿燃，替他尋到海賊王最終卷，讓他看上大結局。

  結果陳彪書店被燒，老張書店沒有。

  “唉，這可怎辦！”

  沈壹莫名感到一股煩躁。

  老張又是一口肉一口酒下肚，整個人已經有些醉眼蒙矓。

  他喝的酒，是工業酒精與水勾兌的劣質酒。

  難喝，且容易上頭。

  老張打了個酒嗝道：“我說，沈壹啊，你再看看唄，我書店裡這麽多書，肯定有你喜歡的。”

  “而且，我最近新搞到一批術法玉簡，價格實惠，你不看看。”

  “玉簡算了吧，我還是看看有啥漫畫書就好。”

  沈壹在老張書店逛了一圈，選了幾本同為熱血系的漫畫書。

  他問老張：“這五本書多少錢？”

  老張伸出一隻手，態度冷硬道：“五枚靈錢，不講價。”

  沈壹也懶得與他講價，直接給他掃了五枚靈錢。拿書走人。

  “有空常來啊。”老張醉呼呼道。

  沈壹頭也不回，擺了擺手。

  又回到老貓網吧。

  拿上東西，他與老貓一同離開，朝肉市走去。

  “你的網吧沒人照應能行麽？”沈壹問。

  老貓笑呵呵道：“放心吧，離開一會兒而已，反正這段時間也不會再有人來上網，不打緊的。”

  肉市位於十五層深處。

  是在一棟灰色的建築之內。

  在舊時代，這裡以前是一處小學，淪為廢墟的操場上豎立著一根旗杆，上面懸掛的旗幟，早已灰飛煙滅。

  灰樓內燈火通明，分為十幾個檔口，鐵架子上掛滿了各種妖獸肉。

  一個個膀大腰圓的屠夫，手持屠刀，站在攤位前，等待著顧客上門。

  檔口旁邊是一個個小吃攤、燒烤攤。

  賣的都是些肉食。

  做法大多是爆炒與烤肉，最多的一種做法是。

  將妖獸肉切成小塊，串在鐵簽子上，放在火上炙烤，撒鹽巴與孜然調味，那味道，別提有多香了！

  光聞到香味。

  就足以饞的讓人流口水，食指大動。

  永生城內，設有監測大陣，有妖獸出現，會立刻示警。

  任何出現在城內的妖獸，都會遭到黃泉宗修士的無情獵殺。

  垃圾層常見的灰鼠，也只是比較凶悍的野獸而已，不算是妖，黃泉宗獵妖團的修士，也懶得出手。

  肉市上之所以會有如此多妖獸肉。

  是因為，在肉市附近，有一條通往城外的隱秘暗道。

  可以隨意進出城去。

  當年，沈壹就是通過此條暗道，偷渡進入永生城內。

  若是修為達到練氣三層，有硬本事的修士。

  可以出城，去荒野獵殺妖獸。

  倘若將妖獸屍體帶回肉市，可以賣個好價錢。妖獸肉是很值錢的。

  就拿一階下品的妖獸肉來說。

  肉市價，一斤是四百枚靈錢，若是肉質鮮嫩，且口感好，還能賣的再貴一點。

  妖獸肉在下城區很緊俏。

  就連一二層的有錢人家，隔三差五也會差人到十五層的肉市上，買幾斤妖獸肉打牙祭。

  沈壹以前在十五層當垃圾蟲時。

  隔三差五會來肉市上，小小奢侈一次，吃頓好的。

  自去了八層之後，上學、房租、水電費一堆要花錢的地方，錢緊，就再沒來過肉市攤。

  這次，也算是久違的能開開葷了。

  沈壹與老貓來到了一家燒烤攤旁坐下。

  肉市攤位的桌椅都非常簡陋，地上滿是油汙。用餐環境髒亂差。

  不過東西好吃就行。

  這家攤主是一位妙齡少婦，容貌豔麗、烈焰紅唇，身材火辣，有一頭黑色大波浪長發，一身紅色包臀裙，渾圓修長的美腿上裹著一層肉絲，腳上踩著一雙魚唇高跟鞋，系著一條黑色圍裙。

  老貓低聲對沈壹道：“這個攤位的爆炒腰花，可謂是肉市一絕，吃了絕對讓你讚不絕口。”

  沈壹一臉疑惑：“你不是不愛吃腰花嗎？”

  “人總是會變得嘛！”老貓笑呵呵道。

  沈壹看了眼不遠處風騷入骨的攤主，低聲道：“我覺得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老貓滿臉嚴肅道：“滿嘴順口溜，你想考研啊！”

  “這頓飯，我請，你乖乖吃飯就好，莫要多嘴多舌！”

  沈壹笑道：“求之不得。”

  “楊老板！來一大盤爆炒腰花，給我這位小兄弟！”老貓豪情萬丈道。

  “來嘞！”

  楊羊嗓音柔媚。

  半晌之後，楊羊端著一大盤新鮮出鍋的爆炒腰花，邁著妖嬈的步伐走到了沈壹與老貓這一桌。

  楊羊將盤子放在桌上，對老貓說道。

  “老貓，有幾日沒見了，今天怎麽還帶了個小的來？”

  老貓笑道：“這位是我小兄弟，道士技術學院的學生，前途不可限量。”

  “喲，看不出來這位小弟弟這麽厲害。”楊羊笑顏如花道。

  沈壹靦腆一笑，拿起筷子就乾飯，根本沒空說話。

  果然，還是妖獸肉好吃，人造肉壓根無法比擬。

  “你們先吃著，我去忙了。”

  還有其他桌客人等著上菜。

  楊羊與老貓閑聊了一會兒，就又去炒菜了。

  楊羊走了，老貓的目光卻如同釘子，牢牢釘在了楊羊身上。

  沈壹將嘴巴裡的食物嚼碎咽下，低聲問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就這二年，你已經很久沒來肉市了，自然不知道。”

  “她很強吧。”

  “嗯，她是練氣七層的修士，還擁有多件法寶傍身。”

  老貓說話時，眼中閃過一抹忌憚之色。

  隨後，他看向沈壹，疑惑道：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她很強？”

  “她長得這麽漂亮，若是沒點實力，早就被毒蟲幫，或是屠夫幫強佔了。”沈壹道。

  “你說得對。不過，有一件事，你肯定猜不到。”老貓笑眯眯的賣了個關子。

  “什麽？”

  老貓壓低聲音，一臉神秘道：“她就是現任屠夫幫的幫主！整個肉市，都歸她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