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一線月光在手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人。

  程嘯眼中的女子，身著主體為青色的服裝，白色如流雲般的裙邊輕盈飄逸。淡藍色衣衫下，銀色的肩甲與花型袖邊相連，背後的分葉披風與飄帶的系帶巧妙結合，隨著女子的步伐輕輕搖曳，仿佛不是凡塵中人，而是從仙境中走來的仙子。

  女子的銀白長發宛如瀑布般灑落至腰間，用一枚圓形的發簪輕巧地束在腦後，形成一束優雅的發髻。面容精致無瑕，肌膚如凝脂般白皙，即便是雙眼上蒙著一條繪有銀月紋樣的黑色眼罩，也依然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盡管她的容顏足以傾城傾國，但真正讓人難以忘懷的，卻是她身上那種超脫塵世的氣質。在喧囂熙攘的人群中，她猶如夜空中懸掛的新月，孤高而清冷，散發著一種令人敬畏的光芒，她的存在仿佛與這塵世隔絕，令人心生向往，卻又不敢貿然接近，只能遠遠地欣賞，不敢有著絲毫褻瀆之心。

  ——雖然苗疆也常有來自於中原的修仙者，不過這麽美的還是首次見到啊，感覺比櫻空妹妹還要出色幾分……

  乍見美女，程嘯的精神不由自主地為之一振。但還未等他的思緒進一步行動，那美麗女子便如同擁有第六感一般，仿佛感應到了他的視線，竟然徑直轉向了這個方向，與角落陰影中毫不起眼的程嘯對上了目光。

  “玄陰十二劍，我在名為‘主神’之物處兌換的功法。”

  ——第四階。

  每一道劍光都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它們猶如寒星劃過夜空，割開程嘯的肌膚，破壞他的骨骼，撕裂他的內髒。那種割骨斷筋的痛楚直透心扉，程嘯幾乎要在這無形的劍壓之下崩潰，他想要呼喊，想要逃離這突如其來的痛苦，但卻發現自己連發出聲音的能力都已然失卻。

  隱藏在他日常衣物之下的入魔級靈魂戰甲突然間發出了微弱的光芒，那些在上個世界中，專門為抵禦精神干擾而雕刻的符文技術，在這生死關頭爆發出了它們的力量。這股力量宛如一道護盾，將刺入他心靈的劍光瞬間抵擋。

  程嘯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裡的劇痛之感還依稀存留，清晰無比，但程嘯的感覺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那個地方沒有一絲傷口存在：“是劍意，又或者是什麽特殊的手段，在見面的瞬間憑借對方思考的片刻，立刻發動奇襲，若是意識就此沉淪，那麽在現實中亦會徹底死去……”
    “心劍。”一個清冷的聲音，回答了程嘯不是問題的問題。

  氣管被無形的劍光割斷，慘叫聲被困在喉嚨之中，化作無聲的哀嚎；程嘯的身體仿佛被無數利刃肢解，每一個細胞都在尖銳的痛感中掙扎，他甚至可以清晰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正如潮水般湧向自己，侵蝕著他的生命力，將他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在程嘯的視線之中，擁擠的人群仿佛受到了無形的力量波動，從左至右讓開了一條路來，而那名驚豔無比的白發女子正向他緩步走近：“我原以為以你的意識，會在第三百九十二劍時徹底堅持不住……雖說借了外力，但卻亦有幾分可取之處。”

  但不知怎麽的，程嘯卻從對方的身上感覺不到太多的殺意，反而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考教之感。更讓人意外的是，對方那被遮擋在眼罩下的雙眸仿佛存在著一種深邃的懷念，一種對過往記憶的追尋。她看向程嘯的目光，更像是在透過他，望向遠方，似乎在尋找著那些早已失去，久遠到幾乎被忘記的東西……

  “……這樣嗎？那我運氣還真是不好。”

  女子的聲音並不大，然而程嘯聽之，卻仿佛一盆冰水自上而下，將他淋了個滿頭滿臉，心中一絲雜念都無法生出。只是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快到仿佛是錯覺一般：“雖然來苗疆尋覓其他輪回小隊蹤跡本是我之任務，但即便是我也未曾想到如此之快……看來緣之一事，屬實奇妙無比。”

  自死亡的地獄中脫離而出的程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盡管在那一瞬間他似乎被殺了上百次之多，但於現實世界中，剛剛自他指尖掉落的香煙，此時才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見程嘯的樣子，月寒略微歪了歪頭，平靜的道：“無形之物，亦有其痕跡，只需要將劍意化作劍域，便可以將精神力鏈接於短暫時間內斬為數截。”

  在女子的視線透過眼罩與程嘯對上的瞬間，他眼中的世界陡然靜了下來，無論是喧囂的人群，周遭的景象，還是其他的一切事物，都在頃刻之間於消散無形……而天地之間，便只剩下了高高懸掛於他面前的一輪銀月！
  “轟——”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程嘯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同時於心靈鏈接中瘋狂求援，但隨之傳來的卻是一片令人絕望的寂靜，似乎他的呼救根本無法無法到觸及任何人的意識。

  若是在漫畫或遊戲之中，想必下一格就是會顯示出一個大大的“死”字，但現實不是遊戲，而身為中洲隊一員的程嘯，從來也不是一人孤軍奮戰。

  一個念頭，自程嘯的心底浮現。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在街上看看美女，居然就能招惹到一個第四階的強者……而且還是來自於其他輪回小隊的輪回者。

  “天神隊，月寒。”

  “固然如抽刀斷水，只能持續短短數十秒間，但已然足夠了。”

  ——在這一刻，程嘯陡然愣住，而他還未完全抽完的香煙，也自雙指之間悄然掉落。

  與此同時，程嘯體內與其心神緊密相連的本命蠱也感應到了主人的危急，亦於這一瞬爆發出一股強橫的能量波動，如同潮水一般湧過他全身，將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虛幻劍光一一衝散。就像是晨曦驅散夜色一樣，讓程嘯的意識從死亡的邊緣被拽了回來。

  【死】

  “……幻術？不，不是幻術，也不是精神方面的攻擊。”

  程嘯的思維，於這一瞬驟然停滯，因為面前的銀月垂落，化作紛亂的月華，激蕩出無邊劍光，如同洪流般洶湧而出！

  “……差點就栽了啊。”

  伴隨著一句聽不出感情的言語，月寒望向提起十二分警惕的程嘯：“那便接我一劍。”

  “既是武者……”

  下一瞬，隨著話語落下，月寒手中寒氣浮現，化作一柄實質化的劍刃——

  如，一線月光在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