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珣和謝玨原本是定下過了正月，謝玨出使桑南，謝珣全放手一切都交給謝玨來準備，禮節啊，要帶多少人，帶誰去等等，都是謝玨一人來決定，謝珣不要干涉，方大帥的潛台詞是桑南可以打，不必出使，他似乎還有點忌憚謝玨出使桑南，其實林和禮私下也和他談過，出使桑南的事可以緩一緩，韓子期在京中與獨孤靖接觸，還特意等到北蠻歸降後回桑南，謝玨出使桑南就危險重重，若桑南孤注一擲，想要拿謝玨來要挾北寧呢？
  若還要出使，換一個人去桑南也行。

  大帥忌憚也不是擔心謝玨的身份，也是忌憚桑南皇室出爾反爾，當初就因謝玨身份就貿然要攻打十二州，若去了桑南，別人的地盤上一切都是未知數，若是有什麽危險也很難營救。

  謝玨看著紛紛落雪，“正月後出使，既是定下的國策，沒必要變動。”

  大帥得到準信也沒多說什麽，方楚寧神色一沉，冷著臉不說話，大帥說，“既是如此，那就讓圖南隨你一起出使吧。”

  謝玨蹙眉，下意識拒絕，“出使的人員名單我已確定下來，年後早朝再議，楚寧年後應該有安排，不必隨我去桑南。”

  謝珣，“……”

  說實話，方楚寧年後什麽安排，他也不知道，方楚寧都說要和謝玨一起出使的，這事定下來，謝珣就沒想過有什麽改動，所以他也沒給方楚寧安排工作。

  方大帥一聽就知道他們真的鬧脾氣，若是平時方楚寧早就出來反駁，如今悶不吭聲，像是隱形人。

  “皇上，我年後有什麽安排？”方楚寧喝了一杯酒後，慢條斯理地問。

  爐上隔水溫著酒，方楚寧卻喜歡在冬天喝冷酒，他手邊已空了一個酒壺，謝珣看著他自斟自飲，一時竟答不上來，“還沒想好。”

  方楚寧是將軍，北蠻平定後，寧州那邊有幾名老將軍駐守，不必再派武將，就算要派遣也是一群寧州系的將軍。

  回中州是一個好選擇，可江南是大帥駐守，中州再放方楚寧，這也不合適，很容易造成宇文朝的鎮北侯府一脈的處境，也要避免，所以怎麽安排也成了難題。若執意派去中州，中州不管派誰都壓不住方楚寧的。

  除非是二哥鎮守，所以方楚寧隨二哥一起出使是最好的選擇，等他們出使回來，謝珣再做安排。

  大帥突然說，“臣已年邁，明年年底江南徹底穩定後可卸甲歸田，圖南可去江南駐守，皇上覺得如何？”

  “大帥正是盛年，這麽早就卸甲歸田？”謝珣語氣平靜，這是最好的選擇，可不能是他和謝玨來提，大帥提出來最好不過。

  大帥的確還在盛年，若他要在江南再駐守十年也不成問題的。

  大帥說，“臣常年駐守江南，與家人聚少離多，心中實在虧欠，江南若是穩定，臣也是時候卸任陪陪家人，還望皇上成全。”

  方楚寧無動於衷，盯著酒杯裡的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謝玨忍不住看過去，有些人注定會吸引你所有的視線，哪怕他心中再三告誡自己，不要越界，仍是不受控制會看向他，不管神色再坦然，眼睛總會暴露心事。

  “誰稀罕你常年在京！”方楚寧冷嗤，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聽在耳朵裡，謝珣看著大帥微沉的臉，心中給他豎起一根拇指。
    方大帥顧忌著謝珣在場，沒有動怒，李二大人打圓場說，“我們忙碌一整年，除夕夜也該好好放松放松，就不談這些國事了，來來來，喝酒吧，皇上，臣給您滿上。”

  李二大人給所有人都滿了酒，方楚寧就好就收，只是一句嘲諷，大帥沒回應，他也冷靜下來，側頭碰上謝玨擔心的眼神，方楚寧平靜地避開了目光。牡丹樓的花船就在不遠處，琵琶曲音幽幽傳來，幾人一邊喝酒一邊聽曲，偶爾說幾句家常，氣氛卻怎麽都活躍不起來。

  李二大人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有點後悔上了方家的花船，誰知道會遇上帝後，且氣氛還這麽凝重。

  謝珣暗忖，是他來了談起桑南的事，氣氛才這麽沉重嗎？他沒來前，他們都聊什麽呢？

  謝珣和謝玨也沒在方家花船上停留太久，小半個時辰後，謝珣，謝玨就帶鳳妤和如意離開，沒有打擾他們一家人過除夕。

  上了自家的花船後，謝珣問，“二哥，大帥和方楚寧怎麽回事？”

  大帥和方楚寧父子關系雖緊張，可在外人面前都維持得很好，何況如今謝珣登基，方楚寧脾氣好，性格好，也不會公然給大帥難堪。

  謝玨心不在焉地牽著如意，搖了搖頭，他和方楚寧已有一段時間沒好好說過一句話，所以也不知道方家究竟發生什麽事。

  鳳妤倒是知道一二，故作不知，沒有談論長輩的事，摸著如意圓鼓鼓的臉，“如意喜不喜歡遊湖看燈呀？”

  “喜歡呀，可是如意餓了。”

  幾人失笑，也就沒再糾結剛剛花船上微妙的氣氛，謝珣命人準備吃食，他們就在船上用膳，對如意也是一次新鮮的體驗，又成了他們一家四人過除夕。

  用過膳後，幾人趕在子時前回宮一起守歲，如意收到了來自於爹爹，小叔和小嬸嬸三個大紅封，笑不攏嘴的在子時漫天的煙花中給長輩們拜年。

  看著如意機靈可憐的臉龐，謝玨也忍不住笑起來。

  新的一年來了！
  新年過後，北蠻人安置的事就提上了日程，寧州邊境已傳來消息，北蠻皇族開始遷居到京都，寧州鐵騎護送他們來京，有十萬人進到寧州，由寧州護送到雲州和黃州，大部分人留在寧州城外，等著十二州各州府的安排。

  京中，北蠻皇族安置在哪兒的事也很快就決定下來，謝珣把北蠻皇族安排在城西的陳家園，那一片區域原本是京都衛的居所，京都衛重新搬遷，把地方讓給北蠻皇族。

  只是寧州的崔老將軍隨後有一封家書遞給謝珣，說了一件令謝珣目瞪口呆的事，崔老將軍在信上說謝玨當年竟在北蠻成了親，不是什麽假戲真做，是拜過天神的真夫妻。北蠻王把謝玨妻子和母族一起帶來京都了，說是要認親。

  謝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