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如墨，一個黑影帶著濃重惡臭的煙酒氣壓下來：“元安陽，看來我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啊？
  我大哥一回來，你眼珠子就會動了，會笑了？呵，你說，你都別我玩L的女人，我那眼睛長在頭頂的哥哥，會看上你嗎？
  恐怕他想到你是他的前女友，就感覺惡心吧？

  你這裡有沒有被他親過……這裡呢……”

  他所到之處，全是一片血色。

  元安陽像是一條只會呼吸的魚，麻木呆怔地看向屋頂。

  明明屋頂不高、還是白色的，但是她看不到盡頭，全是將她箍住的漆黑，猶如她的人生。

  她沒有看靳陽曜。他是個感官敏銳的人，她怎麽敢去看呢？

  她內心不期許任何人和事了，只是維持著最後的臉面，強迫自己變得像是正常人，不讓他看出一點異常。

  可她越是這樣，騰修齊也是憤怒和嫉妒，專挑她疼的地方咬，“你叫啊，讓他聽聽你到底怎麽跟我……”

  元安陽咬緊牙關，一聲都不敢吭。

  “疼……”女人兩手環抱著自己，蜷縮在一起，渾身發顫低吟。

  靳陽曜猛地睜開眼，看到她滿臉淚痕，眉頭緊蹙。

  他將人摟入懷裡，卻遭到了她劇烈的抗拒，拳打腳踢似是將所有的情緒都給宣泄出來。

  靳陽曜將她緊緊箍著，臉色黑沉到可怕，聲音卻輕緩溫和：“安陽，媳婦兒，沒事了……”

  漸漸地她抓著他的衣服，小聲飲泣，喃喃著：“阿曜，來生不見了好不好……”

  靳陽曜眼眶驀然紅了，他緊緊抱住她，“不好，這世上沒有你，就是黑白色的，沒什麽意思。

  媳婦兒，未來還長著呢，人生很美好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以前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跟你在一起吃飯、打工，看著你數著錢快樂的樣子。

  現在我們都畢業了，日子會越來越好，你不可以輕易放棄我！”

  元安陽緩緩睜開眼睛，還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看到男人急切地一句句說著未來，她呆呆望著他。

  她以為自己的淚早就流幹了，這會兒卻成股流下。

  “不放了，再也不放手了！”她埋首在他溫熱的胸膛，真實感受著他的存在。

  真好，那二十來年的苦楚，像是一場噩夢，而她被他給從深淵拽了出來。

  “阿曜，你弟弟騰修齊，好像對你有很深的敵意……”她輕聲說。

  聽到這裡，靳陽曜整個人狠狠顫抖了下。

  他想到一種可能。因為騰修齊恨他，又奈何不了他，所以就衝他的女人伸手？
  靳陽曜神色冰冷，雖然他不清楚騰修齊這麽做的原因，但是他決不允許別人傷害元安陽。

  “好，我會徹底查一遍！”

  他輕拍著她的脊背，很快女人又沉睡過去。

  這次元安陽一覺到天明，不過昨晚她哭狠了，眼睛紅腫的有些明顯。

  靳陽曜早就起來鍛煉完，買來了早餐。

  “喏，拿著雞蛋滾滾，”見她洗漱完，靳陽曜遞上剝好的雞蛋。

  元安陽笑著接過來，卻被他躲過去。

  靳陽曜將她扯入懷裡，先來了個早安吻，才一手一個雞蛋給她滾眼睛。

  女人閉著眼乖巧地躺在他腿上。她肌膚白皙滑嫩，跟雞蛋有的一拚，離這麽近瞧，她的五官仍舊漂亮精致到不像話。
    靳陽曜忍不住吞咽下。

  他自製力挺好的，遇見她之前，他還以為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呢。

  原來只是他沒有碰上對的人。

  早上是雞蛋、豆汁、油條和包子，倆人吃過飯，收拾好東西，一起推車子出門。

  “我先送你上班，”靳陽曜不容拒絕道，“帶你認認路。”

  元安陽笑著嗯嗯著。

  大家基本上都是步行或者騎自行車，節奏緩慢，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因為知足所以幸福！
  這是幾十年後的人們臉上，很難尋到的笑容了。

  “阿曜，中午你回家吃飯嗎？”元安陽看到不遠處就是個菜市場，高興地問道。

  靳陽曜挑眉看向她：“上班不累嗎？”

  元安陽搖頭：“不會的，我回家的時候，可以順路買點菜。

  咱們就倆人，隨便炒兩個菜就行，一二十分鍾就能搞定……

  食堂的飯菜不能選擇，吃多了也容易膩歪……”

  靳陽曜笑著說：“行，你別累著自己，你做飯我刷鍋碗！”

  下了車，靳陽曜塞給元安陽五張大團結，“這個月的生活費，不夠了跟我要。”

  元安陽也沒拒絕，接過來收好，“阿曜，中午想吃什麽？”

  靳陽曜看著她不舍得移開目光。原本他就喜歡她，恨不能天天膩歪在一起，只是看著就很滿足。

  如今倆人成親了，他能對她親親抱抱，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減緩，反而更加濃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元安陽笑著說：“那行，這樣中午你也能期待下，家裡有什麽好吃的。”

  到了單位，元安陽將車子停下來。

  大家夥紛紛看來：“安陽，你買車子啦？”

  這年頭誰買一輛自行車，是跟後世提車差不多，特別受到大家夥的關注。

  “嘖嘖，平時恨不能啃饅頭吃鹹菜的人，怎麽還舍得買車？”

  “對，安陽，這是你借的車嗎？你家好像離咱們單位挺遠的，還沒有直達的公交，得轉兩趟吧？”

  “要我說，你就應該在單位旁邊租個房子，每個月來回的車費都夠了！”

  元安陽瞧著年輕了二十來歲的眾人，有些恍惚。

  她笑著點頭，從包裡掏出一把糖，挨個分過去：“我結婚了，這是聘禮。”

  大家都很吃驚，不就是過了個周末，怎她還一聲不吭結婚了呢？
  不過，有人大驚小怪道：“安陽，你怎麽沒有邀請我們去參加婚禮啊？”

  “對啊，你不邀請我們，我們怎麽隨禮啊。等我們結婚的時候，還要不要邀請你呢？”

  這時候從後面推車子進來的組長笑道：“怎麽，人家安陽結婚是喜事兒啊，不邀請我們也可能是不太方便。

  你們中有幾個結婚的時候，人家安陽可是隨禮的，後面還有幾個快結婚了吧？
  這隨份子錢就是你來我往的，在大家夥手裡轉一圈，相當於存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