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活不過十八

  “娘，你看她，說得是什麽混帳話，有她這麽編排自己親姐姐的嗎？”沈知蘭氣得面紅耳赤。

  “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李秋華頭疼地道。

  “她沈知歡是你的親閨女，難道我沈知蘭就是路邊上撿來的嗎？娘，做人心不能太偏了。”沈知蘭情緒激動。

  “我和大姐五歲就跟著你和爹下地乾活掙工分，閑下來一點時間，還要同那些大孩子們一起去山上挖野菜、拾柴火。”

  沈知蘭怒指著沈知歡，“她呢？背著書包和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去學校裡混日子，她有下過一次地嗎？她有上山挖過一次野菜，拾過一次柴火嗎？”

  “娘，我和大姐的付出你看不到，你一點都看不到，你只看得見這好吃懶做的短命鬼……”

  “啪！”

  響亮的耳光打斷了沈知蘭的話。

  沈知蘭捂著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李秋華。

  “娘，你居然為了這個活不過十八歲的短……”

  “啪！”

  響亮的耳光再次打斷了沈知蘭的話。

  “滾！滾回你的楊家去。”李秋華氣得渾身顫抖。

  知歡是她血脈相連的親妹妹啊！她怎麽能那麽惡毒？！

  沈知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堂屋門口的沈知歡，氣衝衝的推著她的二八大杠走了。

  “娘，別生氣了，為那種人生氣不值當。”沈知歡上前安慰。

  “你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李秋華扭頭瞪了沈知歡一眼。

  “娘，是二姐欺負三姐，你怎麽能罵三姐呢？！”小衛東嘟起嘴。

  “你也不是個好的！”李秋華回頭又賞小衛東一個冷眼。

  “行行行！我和小弟都不是好東西，娘，你就別生我們這兩個壞東西的氣了嘛！”沈知歡晃著李秋華的胳膊，軟軟的撒嬌。

  “娘，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別生我和三姐的氣了。”小衛東也湊了上去，拉著李秋華的另一支胳膊搖晃。

  “還不滾去做飯，今天晚上想餓肚子？一個個不省心的。”李秋華嗔了姐弟二人一眼。

  什麽多子多福？
  分明是多了幾個討債的。

  “我去洗鍋淘米。”沈知歡麻溜的閃人。

  “我去燒火。”小衛東蹭一下子竄進了廚房。

  沈知蘭氣呼呼地蹬著她的二八大杠回了家，坐在屋裡等消息的楊老太太一聽到動靜，趕緊迎了出去，一臉焦急地問：“成了嗎？”

  “沒有，我小妹死活不答應。”沈知蘭眸光閃了閃，推著二八大杠進了屋。

  楊老太太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指著沈知蘭破口大罵，“我兒子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沒用的廢物！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屁大點的事都辦不好，你說你還有什麽用？”

  除了一張臉，這廢物還有什麽？
  別人家娶了兒媳婦，嶽家一家子都幫襯著女婿，她家倒好，娶個兒媳婦就跟娶了個討債鬼似的。

  不光不能幫襯家裡，還要拖後腿。

  要不是看在她為他老楊家生了個金孫的份上，她早讓她兒子跟她離了。

  她兒子怎麽說也是棉紡廠的生產主任，吃商品糧的，什麽樣的黃花大姑娘娶不上？！

  “我娘不點頭，我也沒辦法啊！”沈知蘭縮著脖子，小聲道。

  “你就不會同你娘和你家那個病秧子說，老朱家有三間大瓦房，而且人朱老大願意給你娘拿100塊錢的彩禮，另外還給你家那病秧子一塊手表。”楊老太太怒道。

  因為激動，楊老太太的唾沫像噴水槍一樣噴了沈知蘭一臉。

  沈知蘭低著頭，壓根不敢去抹臉上那帶著惡臭氣味的唾沫星子。

  心裡對沈知歡的恨意越發濃烈。

  小時候仗著一副病歪歪的身子在爺奶爹娘面前裝可憐，長大了還是仗著她那副病歪歪的身子逃避勞動、偷奸耍滑，偏偏娘就是吃短命鬼的那一套。

  大姐和那小兔崽子也是，一副怕她咽氣的模樣。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就短命鬼那樣的，他們一家子死完了，估計她都活得好好的。

  “這些我都說了，我娘就是不點頭，非說朱老大年紀大了，又是鰥夫，還帶著三個孩子。”沈知蘭頭垂得更低了。

  心裡把沈知歡翻來覆去的罵了八百遍。

  “你沒同你妹子說，我兒子都大了，不用人伺候吃喝了嗎？”

  在家等了半天，都沒有等來回信的朱老大眼見著天黑，就有些坐不住了，哪知道剛走到老楊家的院門口，就聽到沈知蘭說三個孩子，不禁有些急了。

  昨日在鎮子口，他一眼就相中了她，那臉蛋、細腰，還有那小嘴……

  朱老大立馬將送給供銷社的豬肉甩給了身旁的徒弟。

  多方打聽，才知道她坐的那輛牛車是磐石村十生產隊的。

  他又親自跑了一趟磐石村，找了個相熟的人打聽，這才知道他相中的女孩子是楊忠義的小姨子，得知她剛退了親，家裡不僅拉著生產隊裡的饑荒，還欠著退親那家八十塊的外債。

  孤兒寡母，家裡沒有一個壯勞力，她還要三天兩頭吃藥……

  他連夜就來找了楊忠義，原本以為板上釘釘的事，誰知道……

  “說了，我小妹身子……不好，我娘……想……再留她兩年，好好養養身子。”沈知蘭結結巴巴的解釋。

  心裡恨死了沈知歡那個短命鬼。

  被人蹬了也不知道安份，拖著一副病歪歪的身子也要出去招搖，生怕人不知道她成了沒人要的二手貨。

  她們家平日裡沒少托朱老大幫忙買肉，這要是把人得罪很了，以後他們還怎麽去找朱老大……

  一想到這，沈知蘭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楊老太太。

  “就你家那條件，拿什麽給你妹子養身子啊？”朱老大冷嗤一聲。

  沈知蘭一時間窘得抬不起頭。

  她家年年拉生產隊饑荒的事，在這十裡八村算不上什麽秘密。

  家裡沒有壯勞力，那短命鬼又大病小病不斷，自從爺奶和爹沒了以後，娘屋裡那口裝米的壇子基本就屬於擺設了。

  要不是為了給那短命鬼湊藥費，她家又怎麽會淪為這十裡八村的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