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道君交鋒，殺人

  陸沉和玉玲瓏在塢堡外談笑自若，渾然沒把遠處的廝殺放在心上，而清涼川上上下下似乎也習以為常，並不慌亂，反而在從容布置。

  基本除了清涼川西線外。

  其他地方均是一切如常。

  “殺殺~~”

  喊殺聲盈野，不久後，號角轉弱，擂鼓漸衰，漫山遍野的黑羊人除了攻破幾座塢堡，劫掠了一些靈田，開始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除了屍骸滿地，便是哀嚎慘叫的傷者。

  “竟然.他們竟然”

  被握著的玉手緊了緊，玉玲瓏櫻唇輕顫，面露不忍。

  陸沉遙遙觀望，神色倒是如常，他看的分明，清涼川的將士在打掃戰場時手段極為殘忍，但凡傷勢稍重，無分敵我，都會被割斷脖頸，拖著還在扭動的軀體，將鮮血淋灑在地面上。

  一片片靈田被染成了猩紅色。

  而那些屍體，則被埋沒在靈田中，每隔一段距離就埋上一具，好似成了靈田的養分。

  “吱呀~~”

  塢堡的朱門敞開，一個七八歲大小的男孩從塢堡中走了出來，吊著肩膀，歪著腦袋，一邊啃食著手中瓜果，一邊含糊不清道：

  “喂，祖爺爺腳泥進去。”

  陸沉和玉玲瓏轉過身來，男孩瞬間呆住了，傻傻地望著仙姿玉容的玉玲瓏，手中瓜果都掉在了地上。

  摔個稀爛。

  渾然不知。

  玉玲瓏掩嘴輕笑，看的有趣，卻也知道此處不好生事，衝著陸沉道：
  “夫君，我先回秘境了。”

  “去吧。”

  陸沉點頭，玉玲瓏抬腳消失不見。

  “仙仙子姐姐，額要仙子姐姐。”

  “嗚嗚嗚~~”

  見玉玲瓏離開，男孩嘴巴一撇，忽然大哭起來，陸沉不理對方，徑直向塢堡行去，剛剛走到門口，男孩抹了把鼻涕，伸手抓住陸沉的衣擺，哭喊道：

  “你還我仙子姐姐，你還我阿~~”

  “滾！”

  陸沉腳步微頓，轉身，一把掌甩在對方臉上，將人抽飛了十幾丈，差點滾落矮山。

  【名稱】：高平之

  【信息】：三境通玄真人
  陸沉冷冷望了對方一眼，越過守門的兩隻瓜奴，抬腳走進塢堡。

  “呸！”

  身形矮小的高平之從地上爬了起來，張嘴吐了一口鮮血，混合著幾顆牙齒，他揉了揉腫成豬頭的面皮，罵罵咧咧道：

  “雜碎，對爺爺下手這般恨！”

  塢堡看似不大，內中空間卻也不小，陸沉暢通無阻，一路所見均是稀松平常。

  營房。

  馬廄。

  男奴。

  女奴。

  好似一處普普通通的塢堡，甚至沒見到任何一位修士。

  陸沉壓下心中古怪，在一位中年男奴的引領下，穿過兩座月洞門，來到一處石牆高聳的四方形院樓外，尚未靠近，吵鬧聲便先一步傳來。

  “打，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了帳！”

  “逆子，簡直無法無天！”

  “爹，別打了別打了，再打真死了，阿~~”

  前一個聲音有點耳熟，隱約像是清涼老人的聲音，後面的慘叫聲則比較熟悉，正是高封之的聲音，陸沉嘴角微翹，有些幸災樂禍，心中也明白，不可能指望對方將高封之真的打死。

  這般施為，多半是在替湘彩萍出氣。

  “公子請！”

  身前的男奴停在月洞門外，弓著腰，臉上帶著和煦的笑臉，對於傳來的聲音見怪不怪，陸沉也不說話，徑直進入了院樓，目光一掃，就見到了院樓內的四道身影。

  中年模樣的清涼老人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散亂著發鬢，穿著敞胸的灰布褂，身後擺著一件躺椅，左手捏著一個茶壺，右手握著四階法寶【煽風點火四葉芭蕉扇】，指著趴在地上被高繼之用馬棍捶打的高封之，另一件四階法寶【八尺龍須烏夜方錦席】卻沒有見到。

  對方和高封之一個裝扮，不愧是父子兩人。

  一旁的木桌前，則立著面無表情的湘彩萍。

  陸沉上前幾步，拱手道：

  “晚輩陸沉，見過前輩！”

  “嗯！”

  清涼老人輕哼一聲，捏著茶壺飲了一口涼茶，又眯著眼睛在陸沉身上掃了幾遍，然後對高繼之揮了揮芭蕉扇，氣憤道：

  “拉出去打，省的丟人現眼。”

  “是！”

  高繼之應下，扯住高封之的右腿，拖著向外行去，高封之在陸沉進門時就停下了慘叫，此刻趴在地上，任由拉扯，一雙綠豆眼轉來轉去，看起來頗為滑稽。

  等兩人離開。

  清涼老人一屁股坐在躺椅上，衝著湘彩萍苦笑道：

  “幼子頑劣，讓道友見笑了。”

  “幼子.”

  陸沉的嘴角抽了抽，湘彩萍不為所動，聲音清冷道：“其他不論，那枚【天龍丹】怎麽說？”

  清涼老人聞言望向陸沉，問道：
  “你上次前來，帶走的是何物？”

  “刷！”

  陸沉翻手取出盛放天蠍丹的玉盒，打開，認真擺放在木桌上，輕輕推了過去，又退後幾步，神色平靜道：“前輩明鑒，上次晚輩帶走的是這枚二階毒丹，不僅如此，返程時還遭到貴家兩位客卿的追殺，如今這毒丹算是物歸原主吧。”

  “砰！”

  清涼老人一掌拍在桌面上，怒聲道：
  “把人帶過來。”

  聲音落下，三人便沉默下來，陸沉若有所覺，抬頭打量四周，就見這院樓頗高，共有上下五層，除了進來時的一道月洞門，其他三面都是緊密相連的屋舍，隨著清涼老人發怒，屋舍的一間間門戶敞開。

  接著，一群鶯鶯燕燕向下望來，至少也有上百位，雖然不曾言語，卻有許多媚眼向陸沉拋來，還有一些個正挺著大肚子，像是隨時都要生產。

  “這”

  陸沉有些茫然，望了眼沉著臉的清涼老人，一時摸不清這些鶯鶯燕燕的具體身份。

  片刻後。

  高繼之親自壓著一人走進院樓，那人一身玄袍，正是在塢堡外撞見的客卿，對方倒也乾脆，“撲通”一聲，跪倒在清涼老人身前，頓首道：

  “小人有罪，請族長發落！”

  清涼老人看也不看，用手中芭蕉扇指了指木桌上的那枚天蠍丹，寒聲道：
  “吃了！”

  那人打了個哆嗦，伸手去拿，手掌越是靠近天蠍丹，哆嗦的越厲害，甚至不敢去碰丹藥，臉上更是一片惶恐，清涼老人濃眉大皺，厭惡地望了對方一眼，喝聲道：
  “怎麽說也算一位真人，一枚二階天蠍丹還能毒死伱不成？”

  “族長饒命！”

  那人慌忙收手，匍匐在地，急聲道：
  “此此丹是丹內藏丹，外層雖是二階天蠍丹，內中其實是三階【聖魂丹】，小人服用定會魂魄消融，必死無疑，還請族長從輕發落。”

  陸沉悚然而驚，心中後怕，他的六眼菩提子都沒看穿內中門道，若真要貿然服下，怕是要一命嗚呼。

  湘彩萍冷冷望了對方一眼，寒聲道：
  “心思歹毒，當誅！”

  “確實該死。”

  清涼老人無奈點頭，高舉芭蕉扇，作勢拍向那人頭顱，動作卻是極慢。

  “一命償一命，要老子死，你也別活！”

  “噌！”

  男子突然暴起，怒喝一聲，口中飛出一把無柄飛劍，化作劍光，又一分為二，二分為四，頃刻間分作八道劍光，其中七道一同襲向側後方的陸沉，自己則裹著最後一道劍光衝天而起，向外逃竄。

  “好個混帳！”

  清涼老人勃然大怒，卻遲遲沒有動作，險惡心思不言而喻，只要陸沉這個正主一死，什麽天龍丹地龍丹的，一切都能抹消，就算是湘彩萍當面也無可奈何。

  “爾敢！”

  湘彩萍輕叱，奈何她與陸沉相距頗遠，一時竟無法顧及。

  “刷！”

  陸沉卻早有警覺，左手在身前拂過，只見青光一閃，其中五道劍光直接被收進了人間界，肩頭的兩條青龍同時長大嘴巴。

  “啊嗚！”

  “啊嗚！”

  張嘴閉嘴間，最後兩道劍光也被吞吃。

  清涼老人瞳孔一縮，想都沒想，手中法寶芭蕉扇下意識拍向陸沉的腦門，想要將陸沉打死了帳，湘彩萍驚怒，握著芙蓉枝猛然一挑，擋住了落下的芭蕉扇。

  “轟！”

  兩件法寶交擊，隨著一聲悶響，一旁的陸沉和高繼之直接倒飛了出去，“轟隆”一聲撞塌了身後的月洞門，整座塢堡猛然一震，道道裂縫出現，差點四分五裂，院樓上的諸多女子更是驚叫連連，東倒西歪。

  “遭了遭了！”

  高繼之臉色大變，驚恐著向堡外逃去。

  道君鬥法，非比尋常，稍有波及就是身死道消，尤其還在塢堡中，一場大戰下來，便是整個清涼川覆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找死！”

  陸沉又驚又怒，實在沒想到清涼老人竟會如此下作，差點將他的護身法寶【紫楹台】逼出來，見湘彩萍擋住了清涼老人，當下再無顧忌，長嘯一聲，化作一道青虹落在五層高的樓頂上，手捏法訣，怒聲道：
  “九霄空絕斬！”

  “刷！”

  一道猩紅刀刃接天連地，頃刻間斬出十余裡。

  “阿~~”

  一聲慘叫響起，已經遁出十多裡的劍光猛然一顫，突然崩潰，除了一把銀白色無柄飛劍發出幾聲顫鳴，緩緩飄落，僅有點滴血雨散落在下方靈田中。

  而方才逃出的那位客卿，已然屍骨無存。

  “呼~~”

  出了一口惡氣，陸沉終於平靜下來。

  目光一掃，就見漫山遍野中，一座座塢堡升起光幕，眨眼便遍布整個清涼川，隱隱形成一種微妙的陣勢，不容小覷，同時，有一道道身影從塢堡飛出，向這邊匯聚。

  卻又心有顧忌，並未太過靠近。

  【名稱】：***
  【信息】：二境縱法仙師
  【名稱】：***
  【信息】：三境通玄真人
  放眼望去，這些人的修為最低也是縱法仙師，通玄真人亦不在少數，兩境相合，總數早已超過百位，實力不容小覷。

  陸沉面不改色，向下方塢堡望去。

  就見清涼老人已經坐在法寶【方錦席】上，手中握著法寶【芭蕉扇】，那方錦席在半空飄飄蕩蕩，其上身影縹緲不定，而湘彩萍則背靠扎根虛空的法寶【芙蓉枝】，隨著芙蓉花落，身邊堪堪聚集了數十個湘彩萍。

  雙方劍拔弩張，道行交鋒，高空風雲激蕩，方圓數十裡都極端壓抑，好似山雨欲來。

  陸沉神色略緩，正以為堂堂道君必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死相向時，一聲怒喝突然在耳邊暴響。

  “關門打狗，開混元河洛大陣！”

  “轟隆~~”

  一瞬間，身下塢堡崩碎，陸沉被余波掃蕩，眨眼倒飛十余裡。

  好在有兩隻青龍擋在身前，傷勢不重，他止住身形，咽下口中血猩，就見漫山遍野，一處處塢堡的光幕逐漸匯聚，耳邊波濤洶湧，四下水汽蒸騰，重重水幕籠罩在頭頂，好似一汪大澤，又像是置身河底。

  “殺了那小子再說。”

  “殺了他！”

  “看爺爺神通，疾！”

  不等陸沉恢復傷勢，先前聚集在四周的修士一股腦殺來，個個修為不俗，足有百余位，人還未至，各種神通法術遠遠砸來，氣勢洶洶，聲威極盛。

  “開！”

  陸沉臉色微變，再不顧及，伸手輕點眉心，瞬間激發四階法寶【花香四季青塚紫楹台】，藍白青三層光幕在身周形成。

  “轟！”

  “哢嚓~~”

  “哢嚓~~”

  幾乎剛剛激發，陸沉的頭頂猛然一沉，最外層的兩重光幕直接崩潰，就連第三層青色光幕也是輕輕一顫，他心頭微驚，抬頭就見上方水幕中探下一顆十多米大的龍頭，正一下下對著青色光幕撞擊，神通和法器也“轟隆隆”砸來。

  好在青色光幕非比尋常，穩穩當住了所有攻擊。

  “呼~~”

  陸沉輕吐一口氣，連忙穩住心神，雙手快速捏動劍印，一枚枚劍星自靈竅飛出，匯聚成一把千米巨劍。

  “萬劍歸仙！”

  陸沉怒吼一聲，握劍上撩，一下將上方龍頭劈碎，而後迎著殺來的修士大步前衝，只見劍光肆虐，巨劍橫空，無論是縱法仙師還是通玄真人，擦著即傷，觸之便死，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一時間慘叫聲大響，眨眼便殺三十余人。

  “聽我號令，一起攻擊，都別退！”

  “阿~~”

  “打不過，逃逃逃！”

  陸沉將眾人殺散，也不追擊，隨手捏動法訣，大片清水在身前凝聚，他不敢怠慢，手捏法訣，再次施展道術，對著懸空的清水一指點出：
  “萬物化龍！”

  “昂~~”

  “昂~~”

  隨著一聲聲龍吟，四十九條九丈長的水龍在陸沉身周盤臥，他手握千米巨劍，腳踩龍首，領著一群水龍向清涼老人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