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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當質子,你追敵國女帝?》第202章 四個老婆全沒了,烏雞無女人,拔刀
  第202章 四個老婆全沒了,烏雞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天人族的血脈。

  真的好強!

  嬴無忌興奮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白秀說得沒錯。

  天賦越高,挖掘的白家族運就越多。

  以自己三重十三層凝結的靈胎,已經是當今人族日破天花板的存在,直接將單體能承接的族運挖掘到了極致。

  不僅打破了如今人族的極限。

  甚至打破了天人族的極限。

  兩代天賦分配規則疊加在一起,他現在的基礎屬性已經達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

  如果說,以前他只是有信心憑借各種手段跟兵人境周旋一通。

  現在,他敢跟兵人境硬碰硬,配合手段甚至能夠當場誅殺。

  沒辦法。

  這具身軀實在太強了。

  就連之前因為身外化身被毀造成的創傷,也因為這次血脈複蘇,而盡數修複。

  如果用四個字形容,嬴無忌願稱之為:人形兵器。

  如果只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鬥怪!
  久違的健康感覺,讓嬴無忌感覺精力無比充沛,自從劍仙大會到現在,他就一直因為身體虧空被迫禁欲,隻忍不住了一次,整個人都差點廢掉。

  這段時間的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已婚男人的幸福。

  但現在……

  嬴無忌朝花朝的屋子裡望了一眼,不由擰起了眉頭。

  哎?
  我老婆呢?
  莫非在陪婆婆?

  可是朝白儀的房裡望了一眼,卻發現白儀屋子裡也沒人。

  神識掃了一眼,發現曹公公也不在。

  這是出去了?
  他朝大門走去,扯過門房:“我娘和花朝呢?”

  門房趕緊說道:“回駙馬爺,有貴客請乾後娘娘去戲班聽戲了,說是要把梁祝看完再回來。”

  梁祝啊……

  嬴無忌撓了撓頭。

  這不得聽一天?
  我這無處安放的躁動啊!

  看了看天色。

  才堪堪上午。

  大老婆應該在辦公。

  糖糖應該正一個人無聊。

  正好去找她……

  他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

  別問!

  問就是老婆多。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準備出門。

  臨了下意識問了一句:“對了!請我娘看戲的是誰?”

  門房趕緊回答道:“是太子妃!”

  “哦,她啊!”

  嬴無忌忍不住一笑,糖糖倒是有孝心。

  但好像有哪點不對!

  他面色驟然一邊:“你說是誰?”

  門房不解:“太子妃啊!”

  嬴無忌隻覺得兩腿一軟,踉蹌向後退了幾步。

  完了!

  完了!

  這下老婆一點也不多了。

  他憂心如焚,直接一劍劈了出去。

  朝裂縫裡一踏。

  便直接出現在了戲班之中。

  ……

  戲班後台。

  兩個女子雖然心緒無比複雜,卻強行將所有的雜念都壓了下去。

  牢牢地擋在白儀的面前,生怕自己的婆婆受到一點傷害。

  趙寧手持重黎劍,沉聲道:“你們帶伯母先走!”

  “嗯!”

  她們重重點了點頭。

  都是聰明人。

  做無謂的堅持,只會導致無謂的犧牲。

  花朝和李采湄各自抓著白秀一隻手,戒備地看著丹青,倒退著朝門口退去。

  卻不曾想,剛退了沒幾步,就感覺撞到了牆上。

  回頭一看。

  發現剛才眾人進來的房門,居然只是牆上的一幅畫。

  房門。

  為什麽會變成畫?
  不僅房門變了,就連剛才在這裡化妝的伶人,也變成了一幅幅粗糙的畫卷,雜亂地鋪在地上。

  眾人頓時面色劇變。

  白儀語氣低沉:“我們應當是被困到另一處空間裡去了。”

  “你們反應得太慢了。”

  丹青依舊面無表情,目光重新轉移到花朝的身上:“師父!這些都是伱教我的,你忘了麽?”

  他的語氣很複雜。

  既像是等待著等待大人讚賞的孩童。

  又像是被困煉獄幾千年剛剛爬出來,喜極而泣的瘋批。

  這種癲狂的情緒,讓眾人看得不寒而栗。

  花朝有些朝後退的衝動,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嬴無忌給她講的有關於丹青的事情。

  一開始。

  她只是當成一個故事聽。

  因為她自認為跟青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青衣心懷天下,甚至願意為了自己心中的道,而主動放棄生命?
  自己呢?
  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罷了。

  但現在。

  丹青就實實在在地站在了她的面前,甚至把一些不相乾的人給關了起來。

  此人。

  不是善類!

  她瞪著丹青:“你,你把清硯怎麽了?你把他放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丹青臉上的笑容天真又病態:“師父!清硯就是我,我就是清硯啊!”

  花朝有些怒意:“胡說!清硯是苦命孩子,幾個月前便已經拜入戲班,若清硯就是你,對我出手的機會何其多?又怎麽會等到現在?”

  丹青有些委屈:“師父!您怎麽就不信呢?您忘了,以前您收我為徒的時候,我就是清硯的模樣。我只是想再以相同的方式認您為師罷了。”

  花朝感覺脊背有些發涼。

  記得嬴無忌給她講起丹青這個人的時候,說這個人手段極其詭譎。

  雖說從來沒有用本尊心頭血畫出活人的情況,卻也能夠畫出一模一樣的人。

  就好比那個叫做什麽采潭的。

  就曾經被畫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雖說隻過了幾天就自行消隕了,但卻是實打實存在過的。

  清硯這個小孩。

  恐怕就是削減過人生閱歷和記憶的他自己。

  而且清硯這孩子的性格,跟十三爺描述的幼年丹青十分接近。

  “我……”

  花朝咬了咬牙:“我不是你師父,你找錯人了!”

  “我知道你不是我師父!”

  丹青臉上違和的孩童氣漸漸消失了,他隨手一伸,便從空氣中取出了一支纖細的畫筆。

  神色也變得陰鷙而充滿渴望:“所以我需要你變回我師父!”

  畫筆一揮,空氣中便有無數支墨箭憑空凝聚。

  墨箭甫一顯現,便咻咻朝眾人射去。

  曹公公面色大變,當即擋在眾人面前,護體罡氣陡然擴大了數倍,勢將墨箭全部擋下。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

  這些墨箭就在即將接觸到罡氣的時候,陡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消失不到瞬間,就在曹公公身後出現。

  居然是憑空穿了過去。

  變故來得太快。

  趙寧只能擎著重黎劍硬接,倉促之下卻隻接下了七成,剩余三成朝她身後覆蓋而去。

  好在李采湄反應比較快,手印翻飛,飛快有雷法劈出,將這些墨箭劈成了飛灰。

  就連可能傷到花朝的,也盡數劈成了黑霧。

  白儀神色凝重:“這片空間應當是幅畫卷,我們所感知到的空間相隔,實際上可能已經折在了一起。防守沒用,直接攻他本體。”

  聽到這話。

  丹青頓時瞳孔一凝,沒想到自己畫卷空間的奧秘,居然被這個婦人一眼識破了。

  正欲再次揮筆,曹公公和趙寧的劍已經攻了過來。

  他只能收筆迎戰。

  雙手憑空從空氣中攫出兩柄墨劍,劍花翻飛,居然跟兩人打得有來有回。

  以一敵二。

  不但絲毫未落下風,甚至隱隱形成了壓製。

  好強的體魄。

  好快的劍!

  丹青神情輕蔑,忽然獰笑一聲。

  “鏗!”

  “鏗!”

  兩聲劍鳴。

  曹公公和趙寧各自向後踉蹌退了幾步。

  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趙寧甚至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神色駭然。

  雖然自己尚未突破兵人境,但自認為憑借一品靈胎的顓頊帝軀,並不會弱於尋常兵人境太多。

  這丹青向來以丹青渡魂之術聞名,沒想到不管是體魄還是劍術,都是超絕般的存在。

  就連曹公公這等放在兵人境之中都算佼佼者的存在。

  跟自己聯手,居然都被狠狠壓製。

  別人的雙手劍,大多以輕靈鬼魅的劍招取勝。

  這丹青。

  為何雙手劍都重若萬鈞?

  這究竟是什麽體魄?
  曹公公神情凝重,滿臉戒備地看著丹青。

  他自問實力不弱,即便面對嬴十三也不一定輸。

  但這個丹青,卻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丹青冷笑一聲,指著花朝說道:“我的目標是她,而且不是殺她,只是想把她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勸你們不要因此枉送了性命!”

  趙寧冷哼一聲,正欲說什麽,卻看到丹青身上泛起了一陣熟悉的金光。

  這是……

  顓頊帝軀?

  她神色大駭。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

  雖然這股顓頊帝軀的氣息中有些墨水一樣的異味,但這強悍的體魄,的確與正統的顓頊帝軀別無二致。

  甚至,連聖品靈胎的感覺都若隱若現。

  一時間。

  她甚至有種錯覺,自己面對的是已經突破至兵人境並且劍術突破一定境界的嬴無缺。

  這,這是怎麽回事?

  丹青笑容中有種瘮人的癲狂:“聖品靈胎和顓頊帝軀我都畫出來過,畫給自己很難麽?”

  “胡說!”

  趙寧心中驚疑,面色卻是無比冷峻:“沒有血脈支撐,帝軀不可能成,你這是用了什麽邪法?”

  “這是畫中的世界,自然隨他怎麽畫!”

  白儀的聲音在身後傳出。

  在方才三人纏鬥的時間,花朝已經取出了幾張符紙催動。

  這些都是楊朱一脈最強的護身符紙,足夠護她們暫時無虞。

  她身為天人族,哪怕被廢了七成修為,靈覺也遠超常人,很快就判斷出了如今的局勢。

  丹青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你這婦人,倒也有幾分見識!顓頊帝軀自然不是那麽易得,我也只有在畫中才能用出七成的效果,但處理你們幾個,也已經足夠了。”

  白儀心頭微沉。

  的確有些大意了。

  或者說是丹青手段太過隱秘。

  這麽大一個陷阱。

  居然沒閃過去。

  這個丹青本來就是悟神境強者,而且劍道修為相當強橫,別管他肉身究竟強不強,在畫中就能做到絕對的壓製。

  如此下去。

  必然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放棄花朝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高聲喊道:“你們拖住他!我想辦法破開這個空間!”

  說著,雙手捏動法訣。

  低聲示意兩個兒媳渡來真氣。

  若是能催動天人族破開空間的秘術。

  這副破畫,未必能困住幾人。

  丹青眉頭微擰,雖然他不知道白儀的底細,但感覺這個人極其棘手。

  而此時,曹公公和趙寧已經攻了過來。

  “呵……”

  他冷笑了一聲,這次連擎劍格擋的心思都沒有。

  直接原地消失。

  僅僅消失的瞬間,便已經在另一處出現。

  雙手重劍齊齊落下。

  “轟!”

  重劍與楊朱一脈的符陣悍然相撞,整片空間都一陣地動山搖。

  符陣沒破。

  但裡面的三人卻齊齊吐了血。

  白儀好不容易凝聚的法術居然就這麽散了。

  丹青獰然一笑,眼神之中不帶絲毫憐憫,仿佛在看一群甕中之鱉。

  雙手重劍再次擎起。

  最多隻用三次。

  這勞什子符陣就會被盡數瓦解。

  然而。

  就在雙手重劍再度落下的時候。

  空氣中出現一聲幽幽的歎息。

  而那雙重劍,就這麽詭異地戛然而止了。

  毫無預兆地頓在半空中。

  不像是被什麽東西擋住。

  而像是……這柄劍本來就應該在這裡停止。

  這種感覺奇怪。

  卻讓人對這個結果絲毫懷疑不起來。

  這好像是規則!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

  正是含光劍靈。

  她漠然地打量著丹青,語氣毫無波動:“劍術不錯,但僅僅是術而已,你打不過我。走吧,不然你可能會死!”

  丹青聽得心中戾氣滋生,獰然道:“你也配!”

  果斷放棄雙劍。

  憑空撈出一支畫筆。

  可這畫筆連墨汁都未灑出,便有一道凌厲的劍氣劈了過來。

  畫筆被攔腰斬斷,甚至沒有發出絲毫響聲,就好像這支筆本來就是斷的。

  而那道劍氣,直直地切割在了牆上。

  依舊是沒有任何阻滯,直接將牆壁切割成了兩半。

  沒有塌陷。

  卻像一張畫紙一樣軟塌塌地耷拉了下來。

  而畫紙外面,則是一模一樣的牆壁,只不過看起來要更真切一些。

  空間破了!

  丹青頓時大駭,這是何等恐怖的劍意?

  這天下悟神境的高手不少,但也絕對不算多。

  他接觸過的那些,無一不是土雞瓦狗,不依靠畫作尚且能壓製他們,若是在這畫中空間,他甚至有信心跟那幾個最強的悟神境掰掰手腕。

  但眼前的這個人。

  居然直接將畫中世界斬開了。

  那她還有什麽不能斬的?
  僅僅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眼前這個人連身軀都沒有,自然沒有所謂的真氣。

  絕對實力,不會太強。

  但這足以切開一切的恐怖劍意,絕對是最為克制自己畫作空間的存在。

  他雖然自信,即便不依靠畫作空間,依舊能敵得過曹公公和趙寧兩人。

  可失去顓頊帝軀的加持,他最多只能做到小有優勢。

  況且這是絳城。

  黎王室的地盤。

  “告辭!”

  丹青凜冽地掃了花朝一眼,便直接收起了畫作空間,直接準備抽身離去。

  卻不曾想。

  畫作空間剛剛融化,就有一隻拳頭迎面襲來。

  拳頭上金芒閃爍。

  正是顓頊帝軀的象征。

  嬴無忌來了?
  丹青嗤笑一聲,他聽說過嬴無忌的戰績,看似驚豔,但不過是胎蛻境之間的比試。

  自從用嬴無缺的心頭血將其畫出,他感覺所謂聖品靈胎和顓頊帝軀不過如此。

  嬴無忌突破兵人境,尚且有希望傷到自己。

  突破兵人境之前,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啊!”

  出乎預料。

  鼻梁塌陷,鮮血迸發。

  丹青慘叫一聲,飛快向後退了好幾步。

  “甘霖娘的!”

  打我老婆?

  嬴無忌罵了一聲,虛空一握,天階禁製偽·絕地天通瞬發而至,將天地化作囚牢,直鎖丹青的身軀。

  本來晴空萬裡的天空,霎時天雷滾動,卻又僅僅用了一息不到的時間,便全部朝丹青傾瀉而下。

  丹青神色大駭。

  沒想到嬴無忌手段居然如此強橫。

  硬接是肯定能硬接的。

  但這裡是絳城!

  他咬了咬牙,當即揮毫畫出一道光幕。

  光幕在天雷之下脆得跟紙一樣,但還是阻擋了片刻時間。

  也就是這片刻。

  丹青的身體變成了一卷繪滿了複雜紋路的卷軸,而那些紋路飛快褪去顏色。

  就當紋路盡消,變做一卷空白畫軸的時候。

  天雷才姍姍來遲,劈了下來。

  雷火焚燒。

  畫軸的紙張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在火光中掙扎翻滾了片刻,便徹底化作了飛灰。

  風一吹。

  連灰燼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淦!讓他跑了!”

  嬴無忌罵了一聲,隨後飛快跑到眾人面前,關切道:“你們沒事吧?”

  神情看起來無比自然。

  只是心臟已經懸到了嗓子眼。

  剛才他到了戲樓,發現二樓雅座只有丈母娘一人,問了之後才知道其他人去後台參觀了,他就瞬間感覺到了不妙。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極準。

  他不信以前花朝和糖糖沒有懷疑。

  有自己在其中周旋都差點翻車,這單獨接觸……

  所以他很急。

  但現實讓他不要急。

  因為後台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張懸浮著、不斷扭曲的畫軸虛影。

  摸不到。

  劈不斷。

  哪怕能猜出這是一方空間,他也沒辦法闖進去。

  相比於翻船。

  老婆和親娘的安危更讓他揪心。

  但現在看來,不用為她們的安危揪心了。

  可以回歸問題的本質了。

  看著感應著糖糖和花朝身上尚未散去的真氣。

  又假裝不動聲色,實則小心翼翼地與她們的眼神一觸即分。

  他就感覺自己臉上那種假裝毫無所覺的神情,就像一戳就爛的紙老虎。

  頭皮有點麻。

  他連忙轉頭看向趙寧:“殿下,你沒事吧?”

  趙寧咳了一口血:“不,不礙事!”

  她本來正在調理氣息,說完這句話後,直接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這種情況。

  處理不了。

  撤了先!
  嬴無忌求助地看向白儀。

  卻發現白儀已經提前一步暈了過去。

  這種情況太尷尬了。

  兒子造的孽。

  兒子自己解決!

  嬴無忌:“……”

  這個時候。

  身後響起了花朝依舊輕柔,卻失去了所有溫度的聲音:“她們受傷很重,先治傷吧!”

  “嗯!”

  李采湄應了一聲,俯身去扶趙寧,松口氣的同時,淚珠子撲嗒撲嗒地落了下來。

  嬴無忌:“……”

  一刻鍾後。

  戲樓的廂房。

  嬴無忌小心翼翼地給白儀和趙寧診脈,用真氣修補了些許暗傷,便已經沒有大礙了。

  只是。

  本來就不應該昏迷的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醒。

  嬴無忌硬著頭皮轉過身,發現房門上已經貼上了隔音符。

  花朝正坐在椅子上,雙手艱難地撐著腦袋,臉色煞白,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李采湄正兩眼通紅地望著他,美眸中全是委屈,以及……淡淡的期許,似乎還在期盼著嬴無忌給她一個打消他所有不好念頭的說法。

  “這裡面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

  嬴無忌感覺自己不是在說話,而是在吐岩漿,喉嚨被灼的嘶啞生疼。

  花朝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嬴無忌的眼神絕望而空洞:“多沒關系,一件一件地說!”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到就像是在吩咐夥計把桌子擦了一樣,曾經溫柔的大姐姐,好似一點影子都找不到了。

  嬴無忌還從未聽花朝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他隱隱有種感覺,花朝之所以能夠坐在這裡,並不是因為還對自己有所留戀,而是她只是想明明白白地離開而已。

  她依舊不會傷害別人。

  只會折磨自己。

  就好像在自己出現之前,她從未對外說過有損羅偃聲名的話一樣。

  他沒轍。

  只能老老實實說。

  只是這裡面涉及到趙寧身份的問題。

  他下意識望向床榻上的趙寧。

  趙寧似乎有所感應,又似乎只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呻吟。

  “嗯~~~”

  然後,又陷入了平靜。

  好像只是一個意外。

  嬴無忌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便準備把李采湄拉向桌子的另一邊,準備從頭到尾講一遍。

  李采湄嚇了一跳,像受驚的小鹿一般,向後退了好幾步。

  躲避著嬴無忌的眼神,慌張地坐在花朝的對面。

  嬴無忌面色一黯,也跟著坐了下去,深吸一口氣道:“那好!我這就把事情講出來……”

  花朝沒有說話,只是兩眼無神地看著他,想要知道為什麽那個救自己於水火的蓋世英雄,為什麽會變成自己最痛恨的負心人。

  李采湄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想要知道為什麽嬴無忌要做那麽過分的事情。

  雖說本源真氣的流失,是修煉玉女功卻要傾心相付給心上人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那份真氣,是她對嬴無忌最好的期許。

  嬴無忌怎麽處理都可以,唯獨不能把它送給其他女子。

  為什麽啊?

  嬴無忌硬著頭皮講了起來。

  從跟花朝相識。

  到跟李采湄誤會。

  一直到最後大年夜跟兩人走到最後一步。

  沒有保留。

  “哈……”

  花朝終於發出了第一個音符,神情淒愴而絕望:“原來這一切,都是我不知好歹對你用了通心麝對麽?”

  嬴無忌聲音有些嘶啞:“花朝姐,你聽我……”

  “不用解釋了!你沒有錯。”

  花朝慘然一笑:“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之前你一直都沒想過娶我。是我太天真了,所以才發生這樣的事。但無忌我不明白,一顆心為什麽能同時愛上兩個人呢?”

  她看著嬴無忌。

  淚水簌簌流下。

  那晚使用通心麝之後的場景歷歷在目。

  她確定嬴無忌愛自己,很愛很愛,哪怕這份愛分成了兩份。

  但這種不完整的愛意,她不想要。

  嬴無忌沉默了許久,小聲老實交代道:“是四個……”

  花朝:“???”

  她感覺腦袋有些暈。

  但好在思想不是特別混沌。

  四個……

  還有閉關許久的白芷,還有躺在床上的趙寧吧?

  原來眾望所謂的太子,居然是個女子,還有那個趙凌……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無忌一開始根本沒想做這個負心人。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她的一腔情緒,甚至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只能坐在那裡,任情緒像匪兵一樣在心中橫衝直撞,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除了發抖,她什麽都做不了。

  “花朝姐……”

  “你不用說話,我懂!”

  花朝雙手撐起桌子,踉蹌站起身:“我沒怪你!在殿下坐穩王位之前,我也不會離開。若找到所謂魔種解決方法能讓你安心的話,那你便去吧,我會乖乖的,不會給你添亂,等到你們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再離開。”

  說話的時候心如刀割,每個字都在顫抖。

  說罷,步履蹣跚地朝門外走去。

  嬴無忌隻感覺手腳冰涼,花朝理智得讓他害怕。

  他連忙起身,攥住了她的手:“可是花朝姐,我去暝都盡頭就是為了你啊!”

  花朝慘然一笑,聲音終於湧現出一絲崩潰的情緒,甚至帶著哭腔:“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你還想讓我做什麽啊?”

  嬴無忌:“……”

  是啊。

  她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了。

  還能讓她做什麽?
  花朝低下頭:“我,我回尚墨書局住了,我不會給你添亂,但也希望你不要來找我!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來盯著我。我走了……”

  說著,用力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推門離開了。

  嬴無忌:“……”

  身後響起李采湄的聲音:“快去追吧!”

  嬴無忌轉過頭,看到她紅的跟兔子一樣的雙眼:“糖糖!這件事……”

  李采湄低下頭,幽幽歎道:“念在你被通心麝影響了,我就原諒你吧,但只有一點點。我還是好生氣,在我氣消之前你先不要來找我了好不好?”

  “那你什麽時候……”

  “你不覺得問這個問題很過分麽?”

  “……”

  李采湄低著頭,聲音有些委屈:“快去吧!若她魔種爆發了,那我們兩個就白被騙了。”

  嬴無忌重重點頭:“那,那你在家裡等我。”

  說罷,便快步追了過去。

  李采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愣神了許久,才關上門,重新坐在椅子上。

  沒有什麽情緒的爆發。

  只是時不時地抽泣一下。

  眼前光影閃動。

  她抬起頭,看到趙寧略帶歉意的神情,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沒關系,我習慣了。”

  李家的女子。

  最應該學的就是委屈求全。

  別的女子是為了家族。

  自己為的,至少是一個愛自己的男子。

  但還是好委屈。

  趙寧:“……”

  白儀也醒了,拍著兒媳婦的手背好一通安撫。

  等李采湄情緒穩定了一些,才飛快追向另一個兒媳婦。

  這一追。

  就追到尚墨書局。

  不出意外。

  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兒子,連門都進不去。

  反倒是自己這個當婆婆的,還能以一起被保護並且做個伴為由混進去。

  “你個沒用的東西!”

  臨進門前。

  白儀剜了嬴無忌一眼:“回去等消息吧,她的魔種暫時還沒有爆發的跡象,這裡有為娘穩住,不用擔心!”

  嬴無忌:“……”

  他感覺自己當渣男段位還是太低了。

  別人翻船之後好歹能夠掙扎一下。

  自己翻船,呼救都呼不出來。

  一聲不吭地就沉底了。

  這甚至還是自己兩個老婆人美心善的結果。

  不然自己面對的就是柴刀了。

  “可是這特娘的比柴刀都難受啊!”

  嬴無忌回頭朝書局望了一眼。

  不知道往後余生還能跟花朝見幾面。

  即便能夠解決魔種。

  自己也很難留住她。

  還有糖糖……受委屈了。

  呼……

  他沒有回家。

  而是在尚墨書局後門的河堤上坐了好久,腦海裡空洞洞的一片,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是看著河面發呆。

  不知何時,身邊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還以為是花朝,趕忙仰起頭。

  卻發現是含光劍靈。

  只見她滿臉鄙夷:“含光劍怎麽認了你這麽一個廢物?”

  嬴無忌:“……”

  ……

  接下來的日子。

  絳城依舊風平浪靜。

  只有寥寥幾人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消息是。

  花朝的魔種並沒有爆發,一切尚處於可控的狀態。

  每天都是書局——戲班兩點一線來回跑,除了身邊時常跟著一個中年女子之外,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兩人身邊布滿著暗衛,丹青沒有任何可趁之機。

  當然。

  嬴無忌也沒有任何可趁之機。

  他曾經好幾次試圖去見花朝,都是連面都沒有見到。

  白儀告訴他,花朝魔種沒有爆發,大概是因為某一個癟犢子對她大概還算真愛。

  但她的情緒依舊很不穩定,而且已經決意除了解決所謂的魔種,再也不見嬴無忌一面。

  甚至她都不在乎魔種是否爆發。

  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是否還存在。

  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即便“花朝”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讓“青衣”重現於世,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同意這件事,只不過是給嬴無忌一個心裡安慰罷了!
  這個說法。

  像一記悶拳捶在嬴無忌的肚子上,讓他好幾點都沒緩過勁兒來。

  糖糖那邊同樣不樂觀。

  同樣是一次面都沒有見到。

  她所在的那個小院,地面已經被澆灌了鐵水,土遁術根本遁不過去。

  小院的牆上也貼滿了符紙,徹底杜絕了某個騙子潛進去見面的可能。

  這一貼。

  好像就沒有揭下來的意思。

  真是一點突破口都找不到啊!
  趙寧也進入了火力全開的模式。

  白天的時候處理朝政,傍晚跟趙暨還有心腹將領討論戰術問題,晚上就直接進入閉關修煉的狀態。

  就連白芷,也因為展現出了一些異樣,變成了圍脖被白儀要走了,說是她的妖族血脈能夠更大程度的催發。

  四個老婆。

  全沒了。

  嬴無忌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煉之中。

  晚上上網課瘋狂加點。

  白天就靈武神域瘋狂訓練。

  修為談不上一日千裡,卻也將顓頊帝軀和天人族的血脈開發到了極致。

  就連陪練的嬴十三都有些懵。

  不明白為什麽嬴無忌的戰力為什麽突飛猛進,尚未突破兵人境,但肉身和精神的強度即便放在兵人境中,也至少是上遊的存在,哪怕達不到人兵合一的境界,卻也足夠力壓大部分兵人境高手。

  就連自己,百招之內也很難把他拿下。

  問他理由。

  他只會說他要捶爆丹青。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仇,哪裡來的怨。

  絳城表面平靜無比。

  但其實銅鏡市場已經到達了白熱化的地步。

  廝殺程度,不下於戰場。

  六月。

  邊疆頻繁傳來狄國探子和大妖出沒的消息。

  趙氏這邊反應巨大,立刻調動了二十萬趙氏精銳,倉皇準備好糧草之後,立刻朝新地開拔。

  而新地那邊,由貼條和木板搭起的玩物一般的城牆,也灌入了土石做的泥漿。

  至於其他各地方的軍隊,也都進入了備戰的狀態,生怕新地出問題之後,魏韓兩家也趁虛而入。

  慌!
  突出的就是一個慌字。

  六月末。

  乾黎邊境。

  安邑。

  姬姓各家的使者又聚到了一起。

  並肩王姬峒悠然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身後站著南宮燕。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她的氣色好像好了不少,至少再也沒有那種墮胎少女的病態感覺了。

  暗沉的皮膚重新變得白皙,甚至還泛起了絲絲紅暈。

  時不時地含情脈脈地看姬峒一眼。

  姬峒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旋即淡笑著掃視了眾人一眼:“諸位,銅鏡如何?”

  魏桓老臉上扯出一絲笑意:“魏家,兩萬七千面!”

  “韓家,兩萬五千面!”

  “燕國,兩萬一千面!”

  “吳國,一萬七千面。”

  “炎國,一萬面。”

  “嗯?”

  姬峒面帶深深地望了一眼炎國的使臣,炎國雖然國力消耗了不少,但總比吳國要強。

  總不至於拿出這麽少的銅鏡。

  炎國使臣叫苦不迭:“回王爺的話,楚炎邊境戰事頻頻,雖然只是小打小鬧,但楚國卻隨時都有大舉進犯的可能,想必他們也知道暝都盡頭的事情了,恐怕一到七月,就會跟我們炎國全面開戰。

  這次暝都聯軍,請恕我們炎國不能參與了。

  這一萬面銅鏡,已經是我們炎國能拿出的極限,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無妨!”

  姬峒微微點頭:“小心駛得萬年船,若炎國失守,對整個姬姓聯盟都是大大的不利。今日本王請諸位前來,也是為了商議增援炎國的事情。”

  話音剛落,姬姓各家便紛紛表態願意支援炎國。

  畢竟這次派進暝都的只有精銳中的精銳,其他軍隊的確能夠調進炎國協防。

  如此一來,到時聯盟成立的時候,也能以此為由多壓炎國一頭。

  魏韓兩家更不希望炎國倒,因為炎國一倒,他們就會跟楚國大面積接壤。

  到時北有趙,南有楚,西有乾,他們疲於奔命,就算加入了姬姓聯盟,也會慘不堪言。

  而且這次炎國不參與。

  暝都安邑便沒有炎國的份。

  到時交割這片地的時候,也不用給炎國讓渡利益了。

  炎國使臣雖然能猜到他們的想法,卻仍無比感激:“老夫在此,謝過各位了!”

  姬峒笑容溫煦:“都是自家人!”

  在他身後。

  南宮燕冷哼一聲:“李家人實在太不像話了!”

  此話一出。

  眾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的確!

  李家太不像話了。

  暝都安邑這件事,除了姬姓各家,就只有李家人蹭過來旁聽。

  本以為被李家被趙氏所懾,應當完全站到姬姓這邊,卻沒想到剛出去就對暝都安邑的事情大肆宣揚。

  這是擺明想要趙氏跟姬姓對耗,以方便他們能鑽漏洞逃往乾國啊!
  這算盤打得好響。

  只可惜吃相太難看了。

  儼然一副以後不打算跟姬姓玩了的模樣。

  是真的不怕滅族啊!

  姬峒笑了笑:“區區一個李家,七月以後再跟他們講道理也不遲。其實仔細想來,莫管李家透不透露暝都盡頭的事情都無傷大雅。”

  魏桓忍不住笑道:“的確如此,這趙氏本來還想高價搶銅鏡,但他們的財力如何才能跟我們姬姓相比?才搶了不足千面就得到了狄國異動的消息放棄了,此次暝都安邑,已經是我們姬姓的囊中之物。”

  暝都這個地方很怪。

  在裡面的實力,跟鏡子的清晰程度正向相關。

  往往清晰度弱一些,就會對實力造成極大的影響。

  高質量銅鏡,趙氏隻采購了不足千面,到最後甚至還高價拋售了出去,足以說明他們已經完全放棄了這次行動,被迫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新地。

  所以姬姓這次,只是在暝都安邑走個過場,便能徹底把它佔下。

  而趙氏,無可奈何。

  姬峒淡然一笑:“不過還是那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暝都黑市中流出的琉璃銀鏡,你們都拍到了吧?”

  “拍到了!”

  眾人齊齊點頭,都想起了那驚豔絕倫的琉璃銀鏡。

  在此之前,他們都沒有見過如此清晰的鏡子。

  雖說價格貴得有些離譜,成交價平均五萬兩銀子一面。

  但姬姓聯盟因為大意吃過的虧已經夠多了。

  現在突出的就是一個穩健。

  他們每家都拍下來了一面,留給自家進入暝都的最強高手用。

  總不能這樣也翻車吧?
  姬峒看眾人勢在必得的樣子,覺得如今的士氣理應如此,但他神情還是有些凝重:“諸位尚且不能大意!這次趙氏服軟得太過順利,未必沒有藏有暗手!”

  魏桓淡笑:“王爺是覺得,趙氏是假意派精銳去新地,實則在新地早已準備好了數萬銅鏡,從新地進入暝都,不千裡潛入到安邑,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聽到這番話。

  炎國使者都忍不住露出了一副古怪的笑容:“如今銅鏡已經無比緊俏,市面上的銅鏡總共就那麽些,我們姬姓先下手為強,炎國拿出這一萬面都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緊著錢用的趙氏?
  吳國的質子丹不也透露出消息,墨者公會的銅匠都在忙於新地城建。

  他們既沒有錢,又沒有銅,如何能拿出來數萬面銅鏡?
  何況新地才是他們的大後方,若是任狄國的騎兵長驅直入,殺了新地內剛遷徙過去的百姓。

  那勢必會造成百姓大量回流到魏韓兩地。

  我若是趙暨,定然會徹底放棄暝都安邑,甚至連安邑都割出去,來換取趙土安穩發展。”

  “是極!”

  韓赭撫須微笑:“想要擋住狄國攻勢,至少也需要二十萬精銳。不然……他們總不能指望那三座泥糊的‘雄城’吧?”

  眾人聞言,皆哈哈大笑。

  該不會真有人覺得泥糊的城牆能擋住大妖和狄國鐵騎吧?

  不會吧,不會吧?
  ……

  月末了。

  馬上就要到七月。

  夏日的夜總是熱鬧的,草叢中的蟲鳴似乎沒有斷過。

  嬴無忌敲了敲尚墨書局的後門,便來回踱步等了起來。

  過了許久。

  門“吱呀”一聲開了。

  白儀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還愣著做什麽?快進來吧!”

  嬴無忌有些驚喜:“她願意見我了?”

  白儀點頭:“她說,倒數第二面。”

  嬴無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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