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夜就是那個命格相似的女孩？”蘇曼替她回答了問題。

  “是的，所以我就鬼迷心竅的把人帶回家了。”

  婆婆看著天花板，時不時的有眼淚順著蒼老的皺紋流下，“慧慧的身體是真的有好轉的，與此同時，雨夜的身體也開始變的不好，我就明白，借命大概是真的。”

  “那會的我心裡有愧疚，所以雨夜因為身體不好和我要糖的時候，我就會給她買一點，雨夜的糖是便宜的，所以很多，慧慧的糖是貴的，所以少，我沒想到，慧慧會把這件事記這麽久。”婆婆說著，泣不成聲，“這都是我的報應，是我的報應。”

  她還能記得當時給雨夜買糖時說的話，“雨夜啊，媽媽對你好都是因為慧慧，所以你要保護好慧慧，多讓著慧慧。”

  蘇曼沉默了一瞬，又問，“那大學的事情呢？”

  婆婆抹了一把眼淚，臉上滿是疲憊，也有一種多年秘密終於不用再保守的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的成績是我查的，雨夜考上了大學，慧慧沒有考上大學。”

  “我怕慧慧難過，就自己做了惡人，說她的成績我不滿意，讓她重修，只是她心底和我強了一口氣，並沒有去重修。”

  至於蘇雨夜——

  “我其實也沒打算讓她去上大學的，可是慧慧那會兒突然生病了，很嚴重，聽醫生說要配型，我不懂，但是醫生說雨夜是配型成功了的。”

  “所以為了讓雨夜心甘情願的去給慧慧做配型，我告訴她，她本來是沒考上大學的，是我給她找了一個大學，可以讓她去念大學。”

  “她果然對我感恩戴德。”

  婆婆越說，情緒越是崩潰，“能為慧慧做的我都做了，她怎麽可以說對我很失望呢？”

  蘇曼隔著被子安慰的拍拍她的被子，說著不過心的話，“她會理解你的。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的手心，有一個紅點在一閃一閃，是從蓉蓉那邊要來的先進錄音設備，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了用場。

  她再次去了天台，趴在欄杆上，吹著有些涼的小風，安靜的想著事情。

  想著康傅，想著林慧，想著蘇雨夜。

  不過這安靜思考的氛圍突然被李星給打破了。

  李星二話不說，走過來就直直的給她跪下了。

  “蘇小姐，求你救救雨夜。”

  他重重的磕在地上，久久不抬頭，似乎蘇雨夜不答應他，他就這樣長跪不起。

  “你和蘇雨夜求人的方法倒是一樣，但是同樣的辦法，卻不會有同樣的結果。”

  蘇曼並不打算搭理他，不是她救不救蘇雨夜的問題，而是蘇雨夜的關鍵只在她自己身上，誰也救不了她。

  再說了，“不要動不動就跪我，要是跪能解決所有的話，我也想給你跪下了，請你別來煩我。

  你的一跪並沒有那麽值錢。”

  李星抬起頭，眼裡蓄滿了淚水，眼底寫滿了他的無能為力，“蘇小姐，我知道我很唐突，可是我沒辦法了，只有你能救雨夜，你說的話，雨夜會聽的。”

  蘇曼沒接他的話，只是好奇問道：“蘇雨夜先前對你說那樣的話，你還想要幫她嗎？”

  “我知道那不是雨夜的本意！”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很難過，可是他很容易就反應過來，那只是雨夜故意說的，是不想拖累他。

  “蘇小姐，你是答應幫雨夜了嗎？”李星表情驚喜。

  “我什麽都沒有答應。”蘇曼否認，甚至很認真的跟李星道：“你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她，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蘇雨夜自己給自己畫了一個名為孝心和責任的圈，把她自己給圈起來了，那個圈裡沒有任何人。

  “李星，你追求的，和她追求的並不一定是一樣的，別白費力氣了。”

  蘇曼見過太多蘇雨夜那樣的人，他們一生都走不出那個圈，直到他們死。

  蘇曼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她可沒有好心到看到有不平就想要拔刀相助。

  再次回去房間的時候，婆婆已經不在了。

  玻璃也四處透風，這個地方是不能住人了。

  她下去了樓下。

  婆婆果然坐在前台的那個搖椅上看著門外靜靜的出神。

  蘇曼上前說了要換房的想法。

  婆婆竟然也沒說什麽，痛快的給了她別的鑰匙。

  只是在蘇曼上樓的時候，她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孩子，你說我當時沒有撿回雨夜的話，會不會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蘇曼回頭看了一眼，婆婆坐在那裡交疊著雙手，看著她的眼睛裡閃著淚花，像是一個無措的孩子一樣十分無助。似乎是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蘇曼微垂了眼，半晌道：“婆婆，有些事情是沒有答案的，無愧於心就好了。”

  頓了一下，她才又繼續道：“不過您的做法傷害了兩個孩子也是事實，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

  說完，蘇曼再也不停留上樓了。

  回去了房間，蘇曼才發現，好像一直都沒看到蘇雨夜，也不知道婆婆是不是給她送去醫院了。

  她搖搖頭，沒再想，只是覺得有些怪可笑的。

  人這一生啊，永遠都只在追求自己沒有得到的東西。

  林慧是，蘇雨夜也是。

  明明只要他們仔細的停下看一下，就能發現身邊有全心全意，無怨無悔的為他們付出的人。

  林慧一晚上都沒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麽大招。

  第二天，蘇曼下樓的時候，並沒有在前台的位置看到婆婆，倒是看到了蘇雨夜頭上裹著紗布，青腫著一張臉踉踉蹌蹌走了進來。

  “還好嗎？”蘇曼遠遠的問了一句。

  蘇雨夜艱難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跟蘇曼匯報，“我媽媽把我送去醫院了，我覺得我沒什麽大事，我就回來了。”

  蘇曼其實並不是很關心這個，不過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你是自己回來的嗎？李星沒去接你？”

  蘇雨夜搖搖頭，“李星說他有急事。”

  “他有急事？比接你回來還著急？”蘇曼有些驚訝。

  蘇雨夜點點頭，看蘇曼好奇，雖說身體還有些難受，但還是多說了幾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急事，但是他說，等做完那件事，我們就都自由了。”

  就都自由了？
  蘇曼眼神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