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聰明

  今天安東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這幾天他因為林恩的緣故，格外的易怒。

  這個林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不但不知道適可而止，反而變本加厲。

  說實話，
  林恩爛成什麽樣他根本不在乎，但降價可是真真切切會影響到他的收入的。

  都怪林恩，
  事情發展到這個兩輸的局面，都是因為他！
  但準確的說其實不是雙輸，近幾日，主乾道兩大義體店輪番降價的消息已經變成了酒館中眾人茶余飯後的談資，對他來說沒什麽稀奇的，他在這從業多年，大家都認識這一號人物。

  但對林恩就不一樣了。

  他是新人，義體圈臭底邊，沒什麽人氣硬蹭的那種。

  這可是引大流，他的店要爆火了！

  安東的算盤打的叮當響，天天都在扒著手指頭算收入。

  每次被迫降價，就會少一大筆收入，安東就好像割下一塊肉一樣心疼，在心裡對林恩的恨也更添一筆。

  這一日，他依然在算帳。

  經過他的周密計算，他發現其實現在立即停止降價收益最高。這樣及時止損，還不至於讓林恩在集市裡揚名，對店鋪產生的衝擊也最小。

  可是，

  泥人尚還有三點火性。

  被林恩這麽搞，自詡為老前輩的安東要如何才能輕易咽下這口惡氣？
  難道輕易任這個後輩拿捏，那他的臉還往哪兒擱？
  一個念頭逐漸佔據了他的心靈——

  不要停！
  和林恩死磕到底！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暴力的基因刻在很多人的本能之中，當自身的利益，自身的處境遭到他人威脅，他們彬彬有禮的偽裝就會一瞬撕破，轉變為尖利的獠牙，和對方展開一場魚死網破之戰。

  但！
  這很蠢。

  每個人剛出生的時候都是一個正方形，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就是教你如何失去棱角。

  安東畢竟經營多年，這些年在社會上的摔打讓他不至於再做出這些小孩子一般爭一口氣的舉動。

  這樣很幼稚。

  “……算了，這場鬧劇該收尾了。”

  安東歎了口氣，決定明天重新把價格回調，宣稱前幾天只是技術性調整。

  想必林恩也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利潤，逐漸把價格回升上去。

  可好巧不巧就在這時，
  他的聰明學徒回來了。

  “噔噔咚……”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門被人一把推開，學徒壓抑不住激動的神情，眉開眼笑的道:
  “師傅！有好消息！”

  “好消息，什麽好消息……”安東剛想指責學徒行事莽撞，聽到這一句話先是一愣，隨後突然心情暢達起來。

  一定是那林恩虧得褲衩子都不剩了！

  果不其然，學徒激動的道:“師傅，我聽到了，林恩已經快要不行了！”

  “快要不行了？”

  安東一愣:“怎麽快要不行了？”

  “他說，他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就算借貸也要堅持下去！”

  “什麽！”安東也激動了，雞爪一樣枯瘦的手顫抖起來，險些老淚縱橫。

  林恩要借高利貸了！
  他沒錢了！

  但他仍舊有些不放心，再三追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啊！”學徒一口斷定，實際上林恩和托瓦尼說話聲音很小，他根本聽不見。

  就聽到了托瓦尼大喊的那一句。

  小店，借貸，堅持到底。

  那還能有誰？
  “太好了，這真是天助我也！”安東暢爽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學徒也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東臉上的皺紋突然綻放，顯得極為瀟灑自在，他大手一揮，好像重新握住了年少時凌霄的意氣，朗聲道:“那就繼續降價，徹底讓林恩破產！”

  “反正都是我贏！”

  一天后，

  義肢的價格又低了十點，

  東北集市的顧客紛紛查找林恩義體店的位置，好事者絡繹不絕。

  算盤劈裡啪啦響，安東正算著今天減少的利潤，八字胡一抖，卻聽到學徒的安慰:“師傅，別急！”

  “不急，不急……”

  安東深吸一口氣。

  越往後拖，林恩欠下的債也就越多，這對他來說反而是一個好消息！

  現在一定要穩住嘍。

  兩天后，
  義肢的價格又低了十點，

  安東的心都在滴血，他神情陰鬱，卻又聽到學徒的安慰:“師傅，別急！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風雲變幻，強行打消了心裡的疑慮。

  三天后的清晨。

  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了沉睡中的安東，他迷瞪著惺忪的睡眼接起來。

  電話那頭是一個渾厚的嗓音。

  “……安東老板，你們那塊兒到底是怎麽回事，林恩是什麽情況，他怎麽還降價啊？”

  電話那頭是一個同樣取得ewd義肢授權的義體店主。

  這幾天，安東對林恩那是晝思夜想。

  剛一接電話，他甚至還以為是在做夢。

  甩了甩還迷糊的頭，安東突然反應過來，這才開始大倒口水地訴苦。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在乎，但關鍵是這個林恩不懂規矩，他惡意降價，影響到了我的生意……”

  對面那人很有意見，開始批評起安東來。

  掛斷電話，

  安東睡意全無，他叫醒學徒，剛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查詢林恩的義肢售價，
  在看完林恩的新報價之後，他的神情終於變得一片愕然。

  怎麽又降了？
  他的售價已經快低於成本了。

  為什麽這林恩還這麽堅挺？
  “師傅，別……”

  “別急你個蛋子！”

  咣！
  一個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砸得上面的茶杯跳了兩跳，安東臉色鐵青，雙眼中似乎要迸射出烈焰。

  “肯定是你的消息出了問題，怎麽回事，你告訴我他怎麽還沒關店？”

  “師傅！”學徒一臉冤枉，茫然而無辜的道:“怎麽回事呢，我明明是親耳聽見的……”

  但他隨即咽了口唾沫，縝密地為自己辯解道:“……師傅，我明白了，這個事情一定是這樣的。”

  “你看師傅，林恩的店鋪在客流量加大之後，肯定生意好啊，但來的人也不一定隻買那個虧錢貨，肯定是讓他把其他義肢的銷量衝上去了！”

  “還有，師傅，那林恩是從老街那種地方上來的。那肯定是土匪之輩，殺人不眨眼的！”

  “指不定他來咱這兒之前殺了多少人，把他們的房子都搶了，家底比我們雄厚也……”

  學徒不敢說了。

  他看到了安東嚇人的目光。

  安東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快要崩壞的表情修複了一下。

  “……不管怎麽樣，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管林恩是個什麽情況，他畢竟初來乍到，在這方集市，我的人脈資源比他多的多。”

  “我明天牽頭，帶人好好和他談一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