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咧大彪

  工人們大多健談，大家粗聲大氣、海闊天空的胡謅亂侃，其實真的挺有意思。

  林場有個被稱為“萬事通”的人，姓宋，大家夥兒都喊他宋老萬，這家夥專說女人。

  不光說眼前兒的女人，歷史上的、國外的，也不知道他從哪兒知道的這麽些人。

  每一個都能講的有聲有色，而且花樣翻新從來不帶重複的。

  誰都不知道，這宋老萬到底是信口胡謅，還是真的知識淵博。

  還有個開拖拉機的師父姓莊，這人天文地理、歷史政治都能說的頭頭是道，有鼻子有眼兒。

  那可真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裝車工有個姓肖的師傅，小時候曾經讀過幾年私塾，又愛看一些“閑書”，算是個文化人。

  總愛說些天南海北的奇聞異事、民間故事、支離破碎的古典文學片段。

  高海寧越是這樣，那群人越是興奮，一個個嘴上更沒把門兒的了。

  廚房大師傅要是忙完了，也會過來湊個熱鬧。

  兩個人一頭一個將杠子搭在肩上，一手把持著杠子頭別滑下肩膀，一手持掐鉤。

  伐木工伐木，助手打枝。

  就是根據企業所需材種、材長，留出後備長度，然後將原木截開，以便於後面的集材。

  結果不知道哪個虎吧超兒，正好看見了這幾個小夥子。

  “肖師傅，我記得你家我嬸子，今年三十五了吧？
  這個歲數的女人可不得了，肖叔你應付的過來麽？
  去年過年的時候下山，肖叔好像第二天中午還沒起來，被人堵被窩裡了吧？

  別看高海寧平日裡大大咧咧，可畢竟是剛結婚沒多久，臉皮薄。

  “哎？海寧啊，你這剛結婚沒幾天，就撇下媳婦來山上乾活，不想你媳婦啊？”

  “腰杆挺得直呀——”“嚎嚎——”

  講起山珍海味、名煙好酒，往往都能讓聽眾們跟著直咽口水。

  領頭杠的抬粗頭，出力氣最大，負責喊號子，還要掌握方向，起著導航的作用。

  咧大彪麽，不過是拚誰臉皮厚罷了。

  “大家齊努力呀——”領頭杠的人吆喝道。

  人工集材，其實就是抬大木頭，六到八個人一組，借用特殊工具，將四到六米長的木頭抬起來，運送到指定地點。

  造材的要求是，盡量多造長材，少造短材。

  “都注意腳下啊，咱們不求多快，一定要穩。

  盛希平兩輩子加一塊兒都多大歲數了，在他跟前玩這個？

  在以前沒有機械化集材的年代，抬大木頭的工人評級都很高，有的甚至可以評到七級工。

  連工資加補貼，可以開到將近一百塊錢呢。

  領頭杠的人喊開號子，“起——”

  老肖被盛希平的話，噎了倆跟頭，臉上可就有點兒掛不住了。

  李大壯挨了趙立民一回收拾，倒是乖覺很多，每天都正常乾活，也不太敢偷懶磨洋工了。

  果然，這話一出，那頭姓肖的工人一下子臉上就掛不住了。

  大木頭八個人四副杠子，小木頭六個人三副杠子。

  造材工具多數用油鋸，知青隊沒那麽多油鋸可用，就用彎把子鋸。

  “希平啊，你說你個沒結婚的黃花郎兒，臉皮倒是夠厚啊，啥話你都敢嘮。”

  一般時候，領頭杠的人，往往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

  就是不知道，等著咱們今年下山回家去，肖叔這把骨頭還能不能剩下了？到時候不會又起不來了吧？”

  這下子，眾人的哄笑聲兒，差點兒把食堂房頂兒給掀了。

  “小心腰和腿啊——”“嚎嚎——”

  原本，高海寧跟盛希平等人在一個角落裡，正興致勃勃的聽人家講故事呢。

  “沒，沒有，我才沒有呢。”高海寧被這些人鬧的一臉通紅，都成磕巴了。

  被那幾個老爺們兒這麽一說，臉上就紅了。“你們，別瞎說啊。”

  這中間，就要多一到造材的工序。

  如果是機械化集材、流水作業，就可以直接將原木幫上鎖帶，用集材拖拉機拖拽到裝車場，直接裝到原條台車上，運往林業局貯木場了。

  八個人四條杠同時用力，巨大的木頭從雪地裡抬出來。

  眾人哄笑聲中，時間也就飛快流逝，八點之後，大家夥兒都回宿舍睡覺去了。

  也就是知青隊，還采用最原始的作業方式，人力抬木頭。

  像他這個歲數，不說是力不從心吧，可是應付起家裡那隻母老虎，還真有點兒怵的慌。

  我猜，海寧晚上還不得想媳婦想的睡不著覺啊？”旁邊的人也跟著起哄。

  他娶媳婦晚，三十多了才娶上媳婦，兩口子差了十歲。

  盛希平一看高海寧那笨樣兒，心裡不由得歎氣。

  “老肖，伱要是家裡放著個水靈靈、嫩呼呼的小媳婦，你心裡不惦記啊。

  如今林場多數都是機械化集材了，這種木工號子也很少聽見。

  但盛希平他們是歸楞作業，而且是人工集材歸楞。

  說男男女女間的那點兒事，說少女說中年婦女，說寡婦鰥夫那點兒偷偷摸摸，說漂亮女人也說醜女人。

  “嚎嚎——”眾人隨著附和道。

  兩人彎下腰分站兩旁同時往橫放著的木頭上一掛，同一時間起身向上一站，精鋼特製的掐鉤就深深的穿進木頭。

  偶爾還能來一段兒京劇、評劇、地方戲啥的，總能引得滿堂喝彩。

  當然，最永恆的話題，永遠都是女人。

  肖叔都能拿海寧和他家新媳婦開涮，那還不行旁人說你和嬸子了？”

  抬木頭的木杠子兩頭細中間粗，中間一道槽溝上拴著很粗的尼龍繩，繩子下端是精鋼特製的掐鉤。

  “咳，這不是鬧著玩麽？

  本就是茶余飯後的消遣，逗大家一樂兒罷了，當不得真。

  那些老爺們兒臉皮厚，就故意拿剛結婚的高海寧取笑。

  抬木頭的時候，木頭的粗頭在前面，小頭在後面。

  盛希平一臉的無所謂，跟他比臉皮厚，這些人都差火候。

  這憨小子啊，你越是這樣抹不開，這幫人越是拿你開涮。

  “眼睛向前看哪——”“嚎嚎——”

  造材過後，就是集材了。

  不管誰要是出現啥問題，趕緊喊一聲兒，千千萬萬別直接就放下杠子。”

  盛希平作為工隊長，不是完全脫產，遇上大木頭的時候，他就得當那個領頭杠的人。

  盛希平跟陳維國兩人一副杠，抬著木頭的粗頭，後面跟著六個人。

  眾人喊著號子，將木頭抬到了溝塘子的溝口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