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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從宗門雜役開始》第385章 長生者說(上)
  在新天庭紀的歷史上,這一年被視作新天庭紀的元年。

  這一年波瀾壯闊,發生的事情影響極其深遠--

  總共七尊大羅金仙,殞落在太極山秘境一戰之中,三十三重天內的七大勢力因此一落千丈。

  也正是因為這一戰,李安二字傳遍了三十三重天,甚至被人稱之為“血劍魔君”,因為,他戰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滿身魔氣,鋪天蓋地,手提血劍,連斬大羅。

  縱然過去了無數歲月,這四個字仍舊有止小兒夜啼的神效!
  而在新天庭紀的元年,還有另一件更受矚目的事情--長生仙宮終於現世。

  傳說中的長生機緣,也真正出現,世間傳聞,當日長青仙尊與雲羅仙尊現世,而兩人就爭奪長生機緣爆發了一場大戰,最終兩人都得到了部分長生機緣,從此生死分界,三十三重天間,被分為雲羅統治的詭域,以及長青仙尊立下的新天庭。

  統治三十三重天已經很長歲月的詭異,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新天庭的存在,仍舊讓世人多了一片淨土,不必再如曾經的聖境一般,東躲西藏。

  新的格局已經形成,詭域與天庭兩極並立,同時,在這一年,有許多舊天庭中的高手出現,甚至,出現了一些藏世已久的仙尊,在浩瀚天地間追逐著什麽。

  有人說,那是在追逐長生機緣,在天地間有不少神秘的白霧散溢--長青仙尊與雲羅仙尊並沒有將長生仙宮中的所有機緣全部掌握,還有很多散入天地間了。

  關於那些神秘白霧的傳聞,一直成為世人追逐的神話。

  新天庭初立,長青仙尊已為至高主宰,天庭之主毫無疑問,由他的大弟子紅波仙子擔任,正統仙道的修行者,迅速的增多起來,詭域和新天庭和平下來,雙方都在迅猛地發展。

  一個黃金時代降臨了。

  無數曾經被詭異佔據的名山聖地等,重新爆發出仙道本源,在海量資源之下,聖境中的所有勢力,都得到了飛速的發展。

  僅僅過去了三千年,雙首山、采石山等諸多名山,就已經晉升為聖地,而天珠聖地等三大聖地,則是躍升為天宮了。

  一片欣欣向榮。

  這一日,碧落宮天女雲汐,新任宮主,舉行盛大典禮,仙界各大勢力都來慶賀。

  “雲汐道友得證太乙,只差一步,便能成就大羅,當真令人羨慕!”

  “天資縱橫,不愧是碧落宮第一人。”

  “足以笑傲同代!”

  懸浮雲端的仙宮之內,無數的大人物齊聚,談笑風生。

  “雲道友,恭喜。”

  寶鼎宮葉鼎親自到來,三千年過去,他已經是一個中年人模樣,不再是頭角崢嶸的天才,而初具雄主之姿,寬袍大袖,威嚴並重。

  “葉兄修為驚人,看來已是窺見了大羅的門檻?”

  雲汐見葉鼎,頗為詫異。

  “僥幸,尋到了一份舊天庭遺留的大羅道果,正在參悟,略有所得。”

  葉鼎微微一笑,道:“雲道友呢?應該也快了吧?”

  雲汐微微一笑,道:“我還差很遠。”

  葉鼎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雲汐道友,關於我此前給你說的那仙功,你可有考慮?那的確是你我二人,最快晉升大羅金仙的法子了……”

  雲汐道:“多謝葉兄美意,只不過雲汐此生,不覓道侶。”

  葉鼎還想說什麽,雲汐已經一笑:“不瞞葉兄,我曾經其實有過一樁婚約。”

  葉鼎驚詫,道:“與何人?”

  “血劍魔君。”

  她平靜開口,葉鼎當場震驚,他久久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是葉某孟浪了,曾與他有過婚約,這世間之人,的確難再入道友之眼。”

  “恭喜,以後得稱道友一聲雲宮主了。”

  他本來抱了極大的希望,但是當雲汐提起那四個字的時候,他竟熄了所有的想法。

  “用不了多久,我也會稱葉兄一聲葉宮主了。”

  雲汐禮貌一笑。

  “三千年了,不瞞道友,我曾多次夢中驚醒……”

  葉鼎不知想起了什麽,他長歎一聲,道:“我們這批人,能夠這麽快的速度擁有今日的成就,多虧了當年太極山秘境中下起的那大羅血雨,諸多感悟、法則等被我等領悟,著實是一份極大助力。”

  “我也曾渴望大羅,但回想起那一日,血劍魔君的風采,殺穿大羅,竟讓我有種莫名的恐懼感……道友可有這種感覺?”

  顯然,他距離大羅仙君已經不遠,這些東西,都毫無疑問會影響到他的突破,所以想要向同層次的天才雲汐論道,找到根源。

  但雲汐卻只是妙目注視他良久,才輕輕一歎道:“他是我們所有人的心魔。”

  “在衝擊大羅金仙之前,如果這道心魔過不去,證不出大羅來的……”

  葉鼎沉思,忽然有所悟,抬眼看向雲汐,震驚地道:“雲汐道友……你試過了?!”

  雲汐只是不語,一笑道:“我該去見見其他人了。”

  她施施然走出天宮,忽然朝著人群中一個中年人走去,道:“安掌教。”

  “見過雲宮主!”

  安黎得體地行了一禮,雲汐道:“向先生還在找李太上麽?”

  安黎搖搖頭道:“沒有了,無跡可尋,李太上已經徹底逝去,我師父閉關千年了。”

  “道宗發展迅猛,用不了多少歲月,應該就能衝擊聖地了,到時候,我會親自前往祝賀。”

  雲汐淡然開口,微微頓了頓,忽然又道:

  “太阿劍聖,還在道宗麽?”

  ……

  道宗。

  道山如今已光明正大矗立在十一天之內,從第一天到十六天,都是新天庭的治下。

  三千年,道山發展迅猛,尤其是因為“血劍魔君”的緣故,很多天才之輩前來,都想要拜入道宗。

  當然,也因為李安之故,道山曾經招惹過一些麻煩,那些在新天庭元年被殺掉大羅的勢力,一度怒火滔天,但紫仙子親自出面,另外還有一位超級強者在道山做客,頓令各方束手,不敢動彈。

  那位超級強者便是太阿劍聖。

  今日,道山後山之內,一個山洞之中。

  “人劍合一,的確……太難了。”

  向雲天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太阿劍聖,道:“這一劍,恐怕再有三五千年,也難真正領悟。”

  在山洞之中,還有另一個男子,他形容落拓,一頭雪白長發,衣衫乾乾淨淨,拿起一個酒壺,喝了一口,道:“不著急,慢慢來。”

  “我也用了無數歲月,除了李安那等才情,一眼得道,其他人想要做到這一步,都是漫漫長路。”

  “你和顧慚夜資質弱了一些,但好在道心堅定,心可化意,意可化氣,得這一股劍意劍氣,便是上上。”

  太阿劍聖微微一笑,眼中似乎在追憶什麽,但最後只是輕輕一歎,化作唏噓一片。

  ………

  世間三千載,天才輩出,道統筍湧。

  而這一切,李安並不知曉。

  就像是睡了一覺,無知無識,隨著歲月漂流,不知盡頭。

  當一股清冷的寒意襲來,冰涼觸感將他從渾噩之中拖出,李安艱難地睜開眼,眼前模模糊糊,他揉了揉眼睛,茫然地四顧,眼中既是愕然,又是詫異。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現在,還活著?

  還是已經到了亡者的國度?

  他艱難地站起身來感覺身體空虛至極,疲憊不堪,他想要內視,卻連自身靈氣都感覺不到,努力運轉養命鑄仙訣,卻也隻覺得體內空空一片,感應不到命種了。

  ……這是怎麽回事?

  “終於來了。”

  而此刻,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

  李安猛然回頭,卻見在前方,分明有著一株蒼翠無比的巨樹,那巨樹每一片葉子都蒼盛至極,好似閃爍中歲月的光澤,如托載著無數的世界。

  在樹下,唯有一張簡單石桌,石桌畔,一個白袍男子淡然坐著,微笑看著他。

  “是你……”

  李安心中震驚非常,他才注意到,此地居然就是化骨山。

  只是,地點雖然熟悉,但屬於在歲月中的坐標就難以知曉了,李安每一次來此地,至少他看到的那棵樹都是枯朽狀態,而此刻卻是青綠一片,足見應該是很早的紀元。

  “坐。”

  白袍男子笑道。

  李缺便坐了下來,一杯茶水已經出現在他的手邊,李安道:“此地為何地?”

  “過往。”

  白袍男子道:“詭境便是過往,而此地,是比詭境更久遠些的過往。”

  “我已被長青仙尊獻祭,理應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

  “你的確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

  “我還能醒來,是因為你?”

  “不錯。”

  “那杯酒……究竟是什麽?”

  李安心中有無數的疑問,此刻終於得見此人,自然要一個解答。

  白袍男子輕抿杯中茶水,道:“不死氣,當然,也被世人稱之為長生機緣。”

  不死氣!
  這三個字一出,李安頓時震驚無比。

  他對那杯酒水有過無數的猜測,他知道那酒水絕對不凡,但沒想到……竟然是長生機緣?

  長青仙尊、雲羅仙尊算計萬古,讓天庭都崩塌,令詭異重臨世間,殘殺了不知多少無辜,將天下大羅金仙玩弄於股掌之間,費盡心思,就是為了此物。

  結果,李安居然早已經得到了……

  “所以,長生仙宮中……根本沒有機緣?”

  李安心中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他忽然覺得這一切荒謬極了,長青仙尊和雲羅仙尊算計那麽久,把李安當成了祭品,結果,他們卻什麽也沒有得到,而真正的機緣,恰恰是在李安這個祭品身上?!

  這是何等戲劇化……

  他心中莫名閃過一種荒謬之感,同時也不禁有種快意,長青仙尊和雲羅仙尊自以為是棋手,卻不知,他們也是別人的棋子,被別人玩弄股掌?
  “的確那麽想過,看著那兩個惱人的蠢物算計成空,的確也是一種享受。”

  但長生者卻是微微一笑,道:“但我覺得這還不夠有趣。”

  “玩弄幾個仙尊或者無上,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樂趣可言了。”

  “所以長生仙宮中仍舊有長生機緣。”

  李安怔住。

  居然不是他猜想的那樣?

  但這白袍中年人的淡淡微笑,卻又讓他莫名感覺到一股寒意,他凝重的道:“所以,你想做什麽?”

  白袍中年人沒有回答,他的眼中漸漸浮現起一抹追憶之色,道:“你可知化骨山,為什麽在詭境之中反覆出現?為什麽長生機緣的歲月之精會留在此地?”

  李安搖頭。

  “因為此地,對我曾經很重要。”

  長生者的嘴角緩緩浮現起一抹笑意:“我幼年之時,曾與萬名幼童一起被關押一方荒島之上,那方荒島沒有食物、水源,想要活下來,就只能以其他人為食為飲。”

  “此法謂之煉人蠱。”

  “要活下來,就要把其他人都要殺死,不惜一切手段,任何代價。”

  “最終是我活下來了。”

  他沒有詳細敘述活下來的過程,他的嘴角都帶著微笑,但李安只是聽起來,就已經心中膽寒,他意識到眼前這個風度翩翩、氣定神閑的長生者,並非什麽隱士高人、世外真仙,他生長的土壤是血獄而非仙府,他走的路是屍山而非玉階。

  “所以活下來之後,我心中的憐憫就已經被徹底殺死。”

  “憐憫其實是一切情感的來源,當不會在憐憫,就不會再愛,不會再心痛,不會再有情緒可言。”

  他看向李安:“從這一點上來說,你其實很不合格。”

  李安默然不語,他接著道:
  “當我成為蠱王之後,我開始踏入修行之途,我曾加入一個大勢力,對方對我許以重利,甚至把女兒嫁給了我,但沒過幾年,我將那家人盡數屠盡了;我也曾被一位仙人看重,傳我秘法,但不久之後,他的屍骨被我煉成了法器……”

  “我這等人,已無懼一切,上天奪走了我的一切情感,我已經只剩下一個執念,那就說活下來,活下來。”

  “但沒想到上天總是帶我不薄的,有一年,有一天,我竟然也會遇到一個讓我再次擁有情感的人,就在此地,這棵樹下。”

  長生者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已墜入最美好的回憶之中,話語也已經如近夢囈:
  “那時她與師父在此地仙遊,她師父在作畫,她則在煮茶,那天她穿了一身紫色的裙子,頭髻上是一支淡綠色的櫻花小簪……我當時剛剛殺完很多人,闖入此山來,已經是精疲力盡,為了活下去,我準備最後一搏,把他們也殺了。”

  “可是看到她的時候,我卻莫名停下來了,她的眼睛……你知道麽?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就像是月亮、露珠、秋天的湖泊、就像是幼鹿的眼……”

  “她給我一杯茶,她說這茶可以清心,我喝下去了,那一天,我竟然第一次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醒來的時候,她和師父已不知所蹤,但我臉上的血汙卻被擦得乾淨,還留下了兩瓶療傷的仙丹。”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就像是什麽東西已經從眼前遠去,他有些唏噓。

  李安輕聲發問:“所以,你終於感受到了喜悅?”

  “恐懼。”

  “恐懼?”

  “沒錯……像我這樣的人,能夠活下去,就是因為我早已不在乎一切,你學過人劍合一,應該明白,當人忘記自我的時候,其實往往是最強大的時候,當心中的我開始覺醒,想要再人劍合一就會很難。我也是一樣的,她會摧毀我。”

  “可是我卻無法去想,既然不能不去想她,我便思考怎麽樣應付這種恐懼,最後,我找到了辦法。”

  “什麽辦法?”

  “殺了她。”

  長生者的話語淡漠無比,道:“我當著她的面,剝了她師父的皮,吃了她的師父。”

  “然後在她眼中爆發出恨意那一瞬間,擰下了她的頭顱。”

  “就在這裡。”

  ……

  晚安。(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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