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可是真的？”

  “長生道果，需要將整個時空都祭掉？如此說來，豈不是意味著，長生之爭終有定數之事，便是舉世寂滅之日？”

  “……如果此言當真，那就真的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天下蒼生，皆只有死路一條！”

  所有修者，心中都是掀起滔天波瀾！
  在此之前，雖然長生道果動人心，但大部份人都知曉，那絕非尋常之輩所能覬覦，所以，並不至於如此關心。

  現在卻知……所有人都會成為長生者長生的犧牲品！
  性質，便不一樣了。

  一時間，人心浮動！
  但長青仙尊卻平靜至極，他當然已經看出紫仙子是想要挑動人心，但是他卻絲毫不在乎。

  到了仙尊層次，的確已不需要在乎世間之人的想法。

  大羅金仙、太乙金仙……這些在普通人眼中頂尖的高手、強者，對於仙尊來說，和路邊的螻蟻，著實沒有什麽區別。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長青仙尊輕歎，道：“但你可知曉，如你一般善良的人，這世間也並不多，如向雲天、道宗一般的修者、勢力，更是稀缺無比。”

  “更何況，縱然是你，縱然是向雲天，縱然是如今你眷顧的道宗，也並非永恆的善，終有一日，或許你也會如我一般，向雲天也會化作魔道，道宗也會腐朽。”

  “縱然此刻世人皆知結局，又有幾人，敢向我出手？”

  他掃視天下群雄，淡淡道：“紫仙子所說都是真的，爾等，可有不服？”

  目光所至。

  只有低頭和顫抖！
  就連葉鼎、雲汐等人，此刻都是不敢和他的目光對視。

  這便是仙尊！
  “我去你媽的仙尊！”

  忽聽得一聲雷霆咆哮，只見紫仙子旁邊的向雲天，已經舉起手中太阿劍，吼道：“老王八蛋，老子砍死你！”

  他的身形已消失，整個人的意識、靈魂、怒火、殺機，都與手中的太阿劍融為一體，這一刻，那把劍簡直像是化成了火焰，化成了焚天之怒，穿越一切，斬向長青仙尊！

  向雲天，真的向長青仙尊動劍了！

  “他瘋了嗎？！”

  “我草…”

  場中所有人都是一驚。

  但此驚未平，他聲又起，從跪地低頭的人群之中，一道道不甘的怒吼之聲如浪潮一般響起：
  “老王八蛋，老子砍死你！”

  “老王八蛋，老子砍死你！”

  “老王八蛋，老子砍死你！”

  一個個道宗修者，顧慚夜、厲念雪、李清然、雷蕩……甚至是年輕一代中的後起之秀，此刻都拔劍向仙尊。

  他們喊著同樣的話語，就連李清然厲念雪這樣的傾城之色，也大呼老王八蛋，自稱老子，一時間如一道道流星衝了過去，竟無人畏懼，竟皆一往無前！

  “瘋子！”

  “道宗的人都他媽是一群瘋子……”

  “不要命了，真的不要命了！”

  在場的所有勢力、所有修者，此刻都是看呆了，簡直像是見了鬼一般。

  那可是仙尊，那可是這世間真正的無敵者，一句話就能讓亞尊跌落受創！
  但道宗的人……

  竟敢這般？！
  “今日，請師尊赴死！”

  就連紫仙子，也是竭盡全力，亞尊之力澎湃爆發，諸天都在隨之顫抖，她化作漫天紫霞，霞光如霧，卻可侵蝕一切，鎮壓所有！
  而長青仙尊卻依舊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他既沒有因為被稱作老王八蛋而露出憤怒之色，也沒有因為道宗的無禮而升起殺意，更沒有因為紫仙子的出手而感覺意外……他只是一揮手，然後輕輕往下一壓！
  僅僅是這一壓而已，甚至沒有感受到法力的波動，神通的釋放，沒有絢爛的光芒和大道的痕跡，而殺向他的所有攻擊，就已經盡數折損－－

  紫仙子的漫天霞光，如剛剛畫完的畫作，被清水衝洗，刹那消失不見，紫仙子跌跌撞撞，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已不能再動彈！

  向雲天的人劍合一，只聽石劍一聲悲鳴，劍身之上就已經多了數條裂痕，向雲天從劍中掉出，身上滿是裂縫，血水淋漓！
  倒是其他李清然、厲念雪等，似乎受到的反噬要更弱一些，只是僵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化作木偶般！

  全場寂然！

  縱然方才已見過長青仙尊一語破了諸多大羅聯手鋪墊的登天仙路，但此刻再見他真正出手……仍舊震撼人心。

  亞尊、大羅金仙……

  只是那麽一揮手啊！
  這樣的實力，真的足以無視世間所有人的看法了。

  “足夠有勇氣。”

  長青仙尊淡淡開口：“我當年也曾收過一位出身靈界道宗的弟子，很像你。”

  他看著向雲天，道：“他也修劍，給自己的劍道取名為正義，你應該修煉過他寫的正義劍經。”

  “但可惜，他後來死了，為了拯救他心中的蒼生而死……”

  長青仙尊微微一歎，然後忽然道：
  “殺道宗長老一人，可得大羅機緣一份，屠紫仙子，可為天庭之主。”

  話音一落，場中所有人都是一驚！
  大羅機緣，天庭之主……

  一時間，不知有多少人心中思動，目光都隱約熱切起來！

  “如此，不妥！紫仙子與道宗乃英雄也，我等豈能殺他們以求榮？……”

  有人猶豫。

  “這是何等機會，我們一生，都無法踏足大羅之境，如今卻能得到一份機緣！”

  “能成為天庭之主，便是無上的榮耀！”

  “不可，你們別忘了紫仙子所說的，長生之爭，最終是所有人的犧牲……”

  “呵，沒有長生之爭，我們就不會死了嗎？不能成為大羅金仙，再等千年，我也化作黃土了！”

  安靜的人群開始騷亂，道德與正義的言辭正在被貪婪和欲望擊碎，方才跪地尊奉紫仙子為天庭之主的人，此刻正提著屠刀，一步步向她們靠近……

  “紫仙子是我的！”

  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大吼，一尊太乙金仙，化作仙光一道，直接斬向紫仙子！
  “你敢！她的性命屬於我！”

  “我要為紅波仙子報仇……”

  “住手！”

  一時間，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紫仙子只有一個，道宗長老有很多，殺他們！”

  “對，保住大羅機緣便不錯！”

  “給我去死！”

  一時間，也有無數的人殺向向雲天、李清然、厲念雪等人。

  甚至，現場直接爆發了一場戰鬥，你爭我奪，廝殺起來，為了搶到向雲天等人的人頭而廝殺！

  “他媽的，這群王八蛋……”

  向雲天雙目怒瞪，“我倒要看看誰敢殺我！”

  話音未落，一個太乙金仙已經衝過來，直接給了他一劍，向雲天當場怔住，但幸虧其他人已經爭搶過來，將這位太乙金仙給斬了。

  “一群霄小！”

  “你們還要臉嗎？”

  李清然等憤怒呵斥，但此刻面對瘋狂的眾人，已經是於事無補。
    人群如潮水，要將向雲天紫仙子等人吞噬了。

  無數的法力，無數的神通，爭先恐後的面容，猙獰的殺意……

  就在紫仙子向雲天等人都要死亡的時候，長青仙尊忽然再次揮手。

  頓時，衝過來的無數修者，都似石化了一般停住，再也無法動彈，他們的法力神通等，也隨之消散。

  向雲天、紫仙子等，於千鈞一發中劫後余生。

  “好好看看，這便是你們要拯救的人。”

  長青仙尊開口，“你們想要救他們，但他們只需要有足夠的利益，卻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們。”

  他神態平靜如水，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並沒有待任何的主觀個人情緒，不憤怒、不嘲諷、不悲憫。

  他揮手，頓時向雲天便獲得了自由。

  “殺光這些人，你可以成為天庭之主，在長生之爭結束之前，你可以隨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長青仙尊給向雲天開出了一個價碼。

  場中諸多勢力，不曾想反轉來的竟然如此之快，方才屠刀所向，此刻屠刀卻落在他們頭上！
  無不駭然。

  “不……向太上，不可！”

  “向太上，我們與道宗一向交好……”

  “請太上饒命！”

  他們竟恢復了說話的能力，此刻紛紛哀求，簡直與方才瘋狂爭搶、殺機縱橫的情況判若兩人。

  向雲天手提石劍，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他似乎是已迷茫。

  被他守護的，為了一些機緣便可以來殺他們道宗，他想要殺掉的長青仙尊，現在卻反過來保護了他們的周全，還許諾給他們整個天庭。

  遠處，方才沒有動手的雲汐、葉鼎等人，此刻心都是瞬間提了起來。

  他們都注視著向雲天，不知向雲天會作何決斷。

  按理來說，他們方才沒有動殺意，壓製住了內心的貪念，向雲天不會殺他們，甚至，向雲天繼位之後，對他們也是好事一件……但此刻，他們竟然莫名有種希望。

  希望向雲天……

  不要動手。

  “長青仙尊……真的太強了。”

  葉鼎不禁感慨，不只是修為的強大，頃刻之間，玩弄人心，就連向雲天這等人物，都已經動搖了。

  “……這些事情，或許長青仙尊都經歷過，所以他才會信手拈來，才會如此平靜。”

  雲汐神色複雜，道：“歷經諸劫，終究看空，只求長生久視，世間一切情感皆如夢幻泡影消逝，若我們有朝一日到了他的境界，或許，也會變成新的長青仙尊……”

  天域寂然，萬眾無聲，就連道宗李清然、厲念雪等，都心弦緊繃，如此十字路口，向雲天心中一念，可能決定的便是歷史的走向！

  向雲天低頭，他看著手中的石劍，喃喃道：
  “不……不應該……”

  但抬起頭來，看到那些臉龐，那些方才窮凶極惡，甚至已經傷了他，傷了道宗之人的臉龐，他又殺機畢露。

  “本就該死……”

  他手中的劍舉起。

  然後又緩緩落下。

  舉起。

  又緩緩落下。

  反反覆複，內心著實已經是糾結到了極點！

  而他面前的那些修者，此刻已經是幾乎崩潰嚇尿了。

  媽的，大哥你要殺就殺好不好，舉起來又放下，放下又舉起來……真的很讓人心態崩啊。

  長青仙尊淡然旁觀，他的眼中忽然有種光芒綻放，他的目光落在向雲天身上，向雲天的眼中，忽然也有那種光芒浮現。

  這一刻，向雲天忽然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東西。

  他眼前的一個中年修者，太乙金仙，乃是出身寶鼎宮的名流，但卻在五百年前，奸殺過一位女修者，曾經與邪修聯手，將自己的師兄劫殺……

  這是這個中年修者的過往！

  緊接著，向雲天又看到了這個中年修者的另一面：他殺了李清然，得到了大羅機緣，終於證道大羅金仙，從此之後無法無天，他親手將道山山門摧毀，將整個道山的修者屠殺殆盡，只是為了斬草除根……

  向雲天眸光一一掃過，每一個人曾經的因果，竟然都逃不過他的眼了，而這些人的未來，也在他眸子中一一演化……

  這些人在漫長的生命之中，或多或少，都曾做過不光彩乃至於極其邪惡的事情。

  在他們擁有了足夠實力、掌握了權力和地位的未來，他們所做的惡更加不可言說。

  ……

  長青仙尊眼中的光消散。

  向雲天也恢復了自我。

  他的臉上，只剩下一種深沉的懷疑和反思，他知曉，方才的一切絕非長青仙尊施展的幻術，而是長青仙尊借了他可觀因果的仙尊之眼，讓他看透了人性的偽和惡。

  “真沒意思……”

  他忽然道了一句，“真他媽的沒有意思啊！”

  他猛然握住手中太阿劍，注入大羅之力，太阿劍猛然爆發出萬道殺機，他朝著眼前的無數修者，橫斬而去！

  噗噗噗！
  血水噴灑，人頭滾落，哀嚎聲連連響起，這些修仙者大片大片地死亡，僅僅是一劍而已，便斬殺了數千人，準大羅、金仙、太乙金仙……

  血水在向雲天的眼中暈開，他好似化成了修羅，他似乎已經瘋狂，他怒吼道：“你們都該死！”

  他瘋狂注入大羅之力，手中明明已經有了裂痕的石劍，此刻爆發出此生最強的一劍，然後狠狠落下－－
  場中所有人都是駭然，就連雲汐、葉鼎等大羅金仙，都是驚了，向雲天這是失去自我，要瘋了嗎？他這是要滅掉所有人嗎？
  他們下意識地退後，同時做好了防禦！
  但，就在此刻，向雲天那道驚天的劍光，竟是忽然轉向，瞬間斬向了長青仙尊！

  他竟然又一次朝著長青仙尊動手了！
  但這一次……

  不一樣。

  因為在場中，已經多了一道劍意！
  那道劍意無聲無息地出現，無聲無息地逼近……劍意之所至，比向雲天更強，比向雲天更恐怖！
  甚至超過了紫仙子此前的威勢！
  那劍意之中，隱約間還有一道魂靈，以手為劍，劍指長青仙尊…

  “太阿劍聖？！”

  “太阿劍聖的……仙尊級劍意？！”

  “他……他們竟是想殺長青仙尊？！”

  這一刻，看到此幕驚變，全場都是……震撼了！

  ……

  晚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