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們的意志與指環同在
  蘇染青從來不知道，做保姆原來是這麽快樂的一件事。

  做菜、收拾衛生、洗衣服，將漂亮的剪紙花貼到窗欞上，在這座海島上，含著金湯杓出生的少女忙忙碌碌，做著瑣碎且枯燥的事。

  然而，她卻甘之如飴。

  因為她投入全部身心去服務的那個男人，不僅是擁有偉大力量的超凡組織首領，還是兩次拯救她的大恩人。

  這一天，蘇染青將遊艇靠在碼頭上，像往常那樣，提著食材哼著歌，蹦蹦跳跳地往海島深處走去。

  今天的食物是藍鰭金槍魚刺身，小姑娘特意挑了“大腹”的位置，這個部位油脂分布最為漂亮，入口爆汁，余韻綿長。

  “但願神明大人能夠喜歡……”

  然而，當蘇染青來到小別墅前，卻發現陸淵並沒有如同往常那樣待在屋內，而是坐在輪椅上，來到了古雅的庭院中。

  “……先生？您要去看海麽？”

  似乎是蘇染青的聲音驚醒了男人的沉思，陸淵抬起頭，向她招了招手：

  “值得一提的是，每個等級的指環都會不一樣……譬如，如今的你，應該能看到我的指環了。”

  蘇染青懵懵懂懂地飄過去，伸出右手，將指環貼在巨柱的外壁上。

  一枚小小的銀色指環，躺在了他的掌心上。

  “冷靜點兒，在佩戴指環的過程中，你已不再是普通人，你將身處靈力的海洋中，不要恐懼她，那是超凡的源泉。”

  “嗯嗯，好！”

  “按照慣例，這段時間加入聖殿的新人，將與【聖柱·四象】簽立神聖之契約。”

  “我們這些人啊，保存著世界毀滅的記憶，傳承著超凡的力量，培養下一代超凡者的同時，隨時準備迎接毀滅世界的戰爭。”

  陸淵嘴角微微翹起，輕握住女孩的手，將指環戴在了她的食指上。

  “為了聖殿戰死的前輩們，為了舊時代無辜的生命，為了如今還幸福美滿的人類，我願意！”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十分鍾，驀地，陸淵突然開口，聲音平靜，但蘇染青卻覺得裡面蘊含著她讀不懂的複雜意味。

  “蘇小姐，先把食物放到廚房去，整理好心情再出來……今天，對你來說，是個大日子。”

  “很久很久以前，當人類建造自己文明的時候，【聖殿】便存在了。”

  “在那個時代的某一天，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大海瞬間乾涸，建在海溝的城市暴曬於炙熱的陽光下；動物的靈智急速提升，如有神助般的建立了自己的妖魔文明；基本微粒隨時都會崩潰、龐大的海獸瞬間變成湮粉……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朝著深淵墜落。”

  “那時，很多人認為，聖殿的建立多此一舉，畢竟人類生而強大，連大海和天空都能征服，怎麽會需要保護？”

  “毀滅和崛起，反反覆複，不曾中斷。”

  “在聖殿之中，指環的佩戴並不拘泥於哪根手指。”

  “但是啊……世界的命運是銜尾的蛇。”

  “但要記住，摘掉指環，等同於放棄誓言。”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沒有看她，只是望著遠方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麽。

  倏地，她知道自己和眼前的巨柱有了聯系，戴著指環，她能模糊地感應到這個偉大的造物真實的存在著。

  不行，心跳得還是好快，腿都在抖！
  她怎麽也冷靜不下來，乾脆往喉嚨裡灌了口涼水，便走出房門，像個受訓的小學生似的站在陸淵面前。

  可直到現在，她才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膚淺，太功利了。

  “你看到了什麽？”

  陸淵拉著少女的手，示意她看向前方：

  刹那之間，蘇染青覺得自己正在溺水。

  蘇染青隻感覺一股電流從自己的脊椎尾骨炸開，一路上躥到大腦，變成一個大銅鍾在腦子裡亂敲。

  她兩三步進入屋子，把金槍魚塞進冰箱，手按著胸脯，深吸幾口氣。

  “新的人類建立新的文明，上個時代存活的生命寥寥無幾，人們不知道，自己的城市下面，埋葬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文明屍骨。”

  “人類生下來就會跑，獅子的利爪也無法劃破嬰兒的皮膚……那是最好的時代，人類理所應當地立於頂點。”

  “哈，我前幾天不知道在哪裡讀到了一句話：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聖殿帶領人們，組成最後的反抗力量，向著這毀滅的源頭衝鋒。”

  戴上指環，背負秘密與世界的命運，這是與眾不同的傳奇人生，亦是沉重巨大的使命！
  小姑娘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
  “先生，我願意！”

  “你，願意麽？”

  “再往後，新的人類從廢墟上建立了國度，他們奉聖殿為神。”

  “血戰每一秒都在發生，前一刻戰友還在說笑，下一秒就會天人永隔。”

  “因為圖畫會褪色，文字會失傳，符號的含義會扭曲，但是意志不會。”

  “蘇染青，接受指環，簽訂神聖的契約，成為聖殿的一員，你將背負悲慘的秘密，隨時準備迎接血戰到死的命運，成為舊時代的守墓人，和新紀元的奠基者。”

  “在一切的一切都將滅絕的悲慘年代，聖殿站了出來。”

  “一座建在海底的……塔，上面有好多我看不懂的圖案和文字……它太高了，我望不到頭，”

  這並不是心理作用，而是戴上指環的瞬間，她仿佛突然“消失”，置身於無盡的海洋之中，上下四方全是海水。

  “只有我們知道這悲哀的命運，因此我們必須扛起這責任。”

  神明大人描述的是……智人時代之前的“人類”？
  在我們之前……還有紀元？
  陸淵依然在平靜地敘述著：

  蘇染青手猛地抖了一下，不可遏製地狂喜起來。

  “只有聖殿，在每個紀元的戰役中都受到重創，在每個紀元裡都大量吸收著新的血液。”

  她曾幻想過，自己有一日成就超凡，一定要手持雷霆翱翔天空，瀟瀟灑灑，快意自由。

  “最後，聖殿和人類贏了，但是世界也殘破不堪。”

  “意志流淌在這個世界上，生生不息。”

  蘇染青已經哭出來了。

  少女的耳邊，傳來陸淵略帶欣慰的低語：

  “他們之中的最強者，創立了【聖殿】，其亙古不變的目的，便是守護人類，守護生命！”

  “即使在聖殿之中，也沒幾個人能看清【聖柱】有多高。”陸淵笑著松開手：
  “去吧，將自己的指環刻印在聖柱上。”

  “這句話說的很好啊。”

  “那個時候啊，太陽比現在要小，世界上沒有陸地，人類長著第三隻眼睛。”

  陸淵將一直垂在身側的手伸出，五指張開。

  陸淵伸出左手。

  蘇染青驚訝地發現，在男人的左手食指，戴著金、銀、黑三色的指環。

  陸淵將戴著指環的手輕按在胸膛上，聲音低沉卻悅耳：
  “新人，願我們的意志與指環同在。”

  心臟砰砰直跳，強忍激動的心情，蘇染青做出同樣的動作：
  “願我們的意志，與指環同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