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視肉
  有趣的是，夜之都居然因為德川大勝的消息，廝殺平靜了一些，甚至跳樓的人數都明顯得減少了呢。

  顯而易見的，夜氏是放緩了對德川的圍剿。

  畢竟如果德川頂不住羽柴的壓力，和其他幾家似的被一波推倒，夜氏自然要趕緊出手，從高天原身上私下一大塊肥肉來，免得羽柴尾大不掉，湯都喝不著。

  但是假如，德川可以把羽柴磨一磨，持續放血，讓高天原這頭巨獸進入緩慢的休克死，那夜氏集團自然也就不急著把德川打倒，幫羽柴家的忙肅清對手了。

  甚至吸血鬼們可能還樂得拉德川一把，反過來出些裝備支援，最好就是讓高天原東西分裂，陷入長久的內戰，而德川的老窩還在夜氏的眼皮子底下，豈不是更能乖乖當狗麽。

  總之公司之間勾心鬥角就是這樣的，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啊。

  高天原內戰打破頭，和李蟠自然沒關系，他一屁股貸款沒還清的社畜，有什麽閑心去操心財閥老爺們的勝負？他還巴不得高天原狗咬狗，都打死算球呢。

  只是最近外頭形勢這麽緊張，連黑道的都縮起來了，也不方便刷日常，李蟠隨便刷刷新聞吃吃瓜，就回到公寓睡覺了。

  眼一閉眼一睜，換號變成了李清雲，今天他也不煉功打坐了，就去上真觀的書架，翻閱太歲，靈芝相關的記載。

  果然太歲這玩意哪個位面都有，而且這邊的記載可比0791詳細多了，不過總感覺關注點好像有哪裡不對……

  ‘聚肉形，如牛肝，有兩目。食之無盡，尋複更生如故。’

  ‘聚肉有眼，而無腸胃，與彼馬勃，頗相仿佛，奇在不盡，食人薄味。’

  ‘肉靈芝，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輕身不老。’

  嗯……不過那惡心的玩意，居然真的可以吃麽……

  而且光是看提到太歲啊靈芝名字的丹方，就有上百個之多啊……

  不是！這玩意能成為珍惜物種，你們這些修仙的是出了大力的是吧？？

  “人而不學，譬之視肉而食。”

  顯老師這個神出鬼沒的，居然又鑽出來了，而且一開口就陰陽怪氣。

  “就算有上佳資質，但如果不能勤勉用功，精修苦學，而整日偷滑耍閑，那同長了眼的肉，也沒什麽區別。”

  “老師教誨的是……”

  知道這胡子能讀心，李清雲也不和他鬥嘴皮子了，老實答道，

  “弟子在夢中見到一塊靈芝，因不識得此物，才來查閱典籍的。”

  顯老師瞧瞧他，
  “哦？能尋得仙芝麽，那也算有些緣法，多少年的？”

  “這……應該挺久的吧……上萬年？”

  那畢竟是其他位面特意送過來鎮壓的魔神嘛，應該有點牌面的嘍。

  “已經成精了？”顯老師好像也來了興趣，伸手往袖裡一摸，攤開手，“你看看，果然是此物麽？”

  李清雲眼睛都直了，臥槽？原來你也有史萊姆？

  咳咳，好吧，顯老師手上拿的正是一塊視肉，一攤半膠狀半固體半黏液的肉塊，還像蝸牛須須似得，伸出七八個眼球瞅著李清雲。

  話說，太歲這玩意真的很稀有嗎？怎麽都隨身攜帶的啊？而且……

  “老師，您這塊怎麽是青色的？而且好香啊……”

  和李蟠見到的那塊截然不同，這塊仙芝通體碧綠，簡直好似流動的上等翠玉，且周身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好似雨後青草的香味，沁人心肺，叫人神清氣爽，精神煥發。

  顯老師隨手把那靈芝遞給徒弟，

  “靈芝本是肉色，這塊是在靈田中養的，用來煉丹入藥，平日裡喂的是鍾靈仙草，九霄玉露，龍涎仙漿，日夜以道息丹漿滋潤，又在我座下聽道一千五百年，自然能化生出天地之靈，可以自己煉炁吐息，自然能祥瑞外顯，有些許的修為了。”

  李清雲捧著這靈芝，還真能感覺到其中如心臟跳動似的炁流循環，真的是個成精的‘活’物，忽然他靈光一閃，
  “老師，這靈芝，若給凡人吃了，真能長生不老麽？”

  “長生不老，呵呵……凡人脾胃連鉛汞丹砂都耐受不住，如何用得了靈芝視肉？

  若不得其法，只會把自己吃成一塊視肉罷了。”

  果然如此麽，那個霧子再這樣下去，確實也和一塊長著眼的肉差不多了。

  這時顯通冷不丁問道，

  “清雲，伱夢到的那塊是什麽顏色的，紅色的？還是紫色的？”

  李清雲回想了一下，
  “黑不溜秋，爛泥似的，臭得要命，一股蛋清拌爛肉的腐爛味道。”

  “……”

  顯老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眉頭緩緩蹙起來，居然擰成個川字，都變成地鐵老頭看手機的表情了。

  “黑的？發臭？是靈芝？？？”

  “是啊，這眼球一模一樣的，哦，它是不是這麽叫的。忒克哩哩，忒克哩哩。”

  李清雲彈著舌頭模仿起來。

  手上的靈芝看著他，忽然睜開了眼。

  十顆，百顆，千顆
  視肉的眼睛睜開了，無數的眼球，密密麻麻的瞳孔，從翠玉似的膠胎中水泡似的浮現出來，睜開眼盯著李蟠的瞳孔。

  然後那半透明的，膠體的肉膜，不住顫動起來，仿佛上古的記憶被喚醒，顫抖起來，震動起來，共鳴起來，發出尖銳輕巧的節拍。

  “忒克哩……哩，忒克哩……哩，忒克……”

  “啪！”

  顯通一巴掌拍到李清雲手心，把靈芝一巴掌拍成爛肉。

  李清雲一臉懵逼，只能感覺到一瞬間，掌心的膠體便擴散開來，大股大股的黏液從指縫間漏出來，滴落一地，靈炁也散溢開來，再也不能複蘇再生，凝聚成型。

  靈芝……

  被顯老師一巴掌拍死了……

  “已經入魔了。”

  顯通一副了然的樣子，從袖子裡掏出個小藥瓶，掐了個訣，把一地的靈芝汁液收入瓶中，丟給弟子，
  “以後記得，不要用真名喚醒太歲，這塊浪費了，也存不了幾年，不吃就丟海裡喂魚。”

  李清雲反應過來，
  “老，老師，那，那已經被喚醒的太歲，該怎麽處置……”

  顯通斜了他一眼，
  “打滅不就是了。”

  李清雲汗一個，老子哪打得滅哦。

  “這個……有沒有，技術一點的手段？還有那些服用了視肉的凡人，又要如何處置呢？
  鎮壓啊，封印什麽的，您不是還能養殖麽……”

  “爛臭的魔胎，起鍋燉了就是，還養個什麽勁。”

  顯老師一招手，從書櫃上抓來一卷竹簡，遞給李清雲，
  “夫太歲者，天降之非物，地元之真靈，絳姝之仙石，九星之芝菌，造化之道果也。

  此類非物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旦墮入魔胎，不用非常之法收斂，是決計製約不住的。

  這一部法門，喚作《焚天化地九星滅卻魔燼燒殺南明離火大法》，用來破此邪妄是最好不過的了。”

  臥了個槽……這麽大一招放出來，連絕招名都要喊一會兒哦……

  “老師……還有沒有更簡潔一點的啊……”

  李清雲張著下巴看看手裡的竹簡，一抬頭，顯老師又不見了……

  再低頭看看這本……得，《大法》，李蟠那邊短時間內根本派不上用場啊……

  唉……

  還是三千五百萬賣了吧……

  隨便看了看那《南明離火大法》，李蟠就醒過來了。

  練什麽練，根本練不了，這部道法號稱修煉天地間最厲害一撮火種，可以破滅萬界，燒灼空間，只要法力充足，是可以滅世一級的大絕招。世都給你滅了，那區區太歲還有什麽燒不得的。

  且不提李蟠學不學得會，使不使得出，假如這《大法》真的也不是吹噓，使用出來豈不是自家倉庫也燒了麽？

  而且萬一名不副實，又被什麽世界規則之力壓製，說不定煉了半天也一樣派不上用處，關鍵時候還把自己也坑進去了。

  總之還是老老實實先九陰煉形吧，三轉四轉，五六七八轉轉上去了再搞什麽神通道法的。

  於是李蟠也端正了心態，他現在根本就是初期的練級小號，就算三千五百萬收個太歲有些吃虧也無所謂了，先盡可能積攢資源，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這樣第二天上班，李蟠便打了幾個電話協調，把項目和0113那邊敲定下來。

  先把樣品送去測試，同時公司和齋藤屋簽一個外包倉庫合同，簽了為期一年的長期租用合同，租下一間外圍溫泉別墅，作為‘罐子’的專門倉庫。這樣至少一年之內，公司都可以名正言順得對齋藤屋提供保護，一年德川家怎麽都得打完了。

  這樣代號‘不老泉罐子’的怪物采購案件宣布完結，調查確認怪物本體成功，怪物樣品捕獲成功，有效控制保管確認。

  公司一口氣給了李蟠三個鑰匙，加上‘床單’和‘花瓶’那兩個，現在李蟠手裡也有五枚銀鑰匙了。

  而等樣品出貨完成，0113那邊收到樣品並完成‘怪物本體分析’確認是太歲視肉，李蟠就可以接著把‘罐子’出貨，換三千五百萬，順帶著還能完成兩個‘怪物轉移任務’，再拿兩枚鑰匙。

  看來得搞個鑰匙串了……

  於是李蟠也布置下去，讓大家都來蹭幾個鑰匙。這邊安排新人山崎，繼續上山下洞，野外勘探，調查箱根火山地下的封印法陣。

  而阿柒和拉瑪負責怪物出貨，把那塊真空垃圾袋包裝的視肉樣品，用穿梭機送去南太平洋上的太空電梯，貨艙發射到宇宙裡，交給公司的星艦轉運去0113地球。

  順帶一提，科技側要從0791地球穿越到0113地球，可沒有李蟠眼一睜眼一閉那麽簡單。

  一般物流流程，就是先把貨物送到近地軌道空間站裝船，然後自動貨船會用短距離引力加速器，繞著火星高速軌道加速投射，一路扔到小行星帶的海關空間站，進行報關檢查。

  通關之後，小行星帶外圍那些諸天貨運承包商，跨位面物流公司就會派船來提貨，提貨後先躍遷至深空空間站保管，然後安排跨位面級貨船，送去星門過門，就去了0113那邊了。

  到那邊如果送去地球，流程也差不多，肯定要通關報關檢查的。而如果是送去0113怪物公司的深空空間站，那就可以省去報關步驟，直接空間站交貨提貨了。

  其實跨越位面確實是一眨眼的事，嗖得一下就過門了。不過位面星門是安全局和艦隊負責管理，開啟需要向安全委員會報備，所以如果你不是死有錢，可以走特別加急，單件特發，那肯定是等湊了一船貨，一起送過去省錢省事，不會引人注目。

  所以理論上，貨從離開小行星帶海關之後，都有被海盜攔截的風險。更有些狗膽包天的，在自動貨櫃還沒出行星帶，頂著月球星際艦隊，和火星太空軍的巡洋艦監察，就敢在加速軌道截貨了。

  所以事關跨位面的大宗交易，都會買巨額保險，雇傭物流公司的保安艦隊運貨的。當然也有傳聞說你敢不買保險，保安公司就會變身海盜攔你的貨了……

  不過還好，怪物公司在本地就有艦隊運力，甚至也有獨立空間站，李蟠這邊填幾張表，通關以後就有公司的巡洋艦來提貨了。按照一般報關物流流程，兩天內地球軌道發貨，一周內送到小行星帶通關，送入地球的危險化學品和生化品都要專門檢查，送出去就簡單一點，只要不被隨機抽檢到，一周內就可以通關提貨，一通關公司的船隻就可以立即提貨，幾分鍾都不要，樣品就能到0791的公司太空站了。

  之後就等安全局那邊審批，安排穿越星門的日程表，這可能會有點拖，要排隊要檢查，至少又是一周，但基本上過了門也是公司內部提貨就會很快，整個流程下來，差不多得有一個月才能把視肉的樣品，從0791辦公室，送到0113太空站。

  嗯，時間都是給海關耽誤掉的。要是公司近地突襲，幾個小時就突入地球防禦圈，進去出來一次了。但是沒辦法，海關是大爺，而且這也確實是規矩。

  未經許可和審查，不能隨隨便便把艦隊開到近地軌道，是安全委員會明文規定，誰也不希望吃著早餐的工夫，被仇家空投一個機雷核彈下來種了蘑菇不是。

  把文書工作處理完，李蟠便喝著咖啡準備摸魚，忽然傳真機嗡嗡嗡得，打出來一張簡歷。

  咦？這是怎麽了？居然又有人投簡歷？兩千五百的臨時工也成香餑餑了？

  李蟠拿來一瞧，一看照片就無語了。

  不知火霧子，前禦庭封魔眾，上忍，已退役。前五車學院教師，教務處主任，已離職。申請加入公司擔任臨時工。

  總公司批準了……

  唉我去，名字都不帶改的……而且這娘們擺明了來潛入調查，順帶偷貨的吧？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樣品都送出去了，這三千五百萬李蟠要定了，野酥來了都拿不走！
  於是李蟠把霧子招來面試。

  今天的不知火霧子一副OL裝扮，正裝短裙，黑絲襪，高跟鞋。

  李蟠毫不客氣得用充滿侵略性得目光打量她，
  “喲，這不是不知火小姐麽，穿上這身衣服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了呢。”

  收拾清爽還補了妝，現在的不知火霧子已經恢復了自信，再次化身成當年的封魔上忍，專業的潛入調查員，一點也不臉紅，反而還旖旎得婉兒一笑，翹起腿道。

  “彼此彼此啊，經理您穿著這身正裝，顯得也很精神，很斯文呢。不過不穿的時候也不錯，又壯實，又大力，我真的好久沒有暈過去了呢。”

  她一提暈過去，李蟠就忍不住聯想到那個罐子裡一堆眼球，也是哆嗦了一下，翻了個白眼瞪過去，

  “廢話少說，怎麽，一千兩百萬這麽塊就準備好了？上趕著來送錢呢？”

  霧子抱著雙臂，顛了一下胸口，嗤嗤笑道，

  “瞧您說的，經理桑，霧子怎麽會這麽不知好歹呢？我仔細想過了，您說的很對，所以我已經聽從您的建議，改邪歸正了，邪神魔眼什麽的，我已經放棄了，希望入職以後，您還要多多指點教導人家啊。”

  李蟠皺眉，“啊？”

  舔著豐潤的嘴唇，霧子目光灼灼得盯著李蟠。

  “您說的很對，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不惜代價，試圖竊取魔眼之力，解開封魔之印，但也只能恢復到當年下忍的水平罷了。

  但是您呢？您入職公司才不到兩個月，已經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蛻變成五級的超級戰士了！甚至與禦庭上忍也有一戰之力！”

  霧子俯身湊過來，用胸口的事業線鎖住李蟠的目光，

  “禦庭眾已經完了，高天原也已經完了，五車既然把我驅逐，身為叛忍，我也不用再盡忠，不知火的家業，也交給小女萩風來傳承了。從今天起霧子決定做個隻為自己而活的女人。請您多多關照哦~~~”

  李蟠渾身一陣，低頭看看桌子底下，對方趁著自己剛才一時疏忽大意，趁機伸過來踩住了命門的玉足，咽了口唾沫，
  “你先把腿收回去，有話咱們好好說。”

  霧子呼呼笑道，不僅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又伸了一條腿過來，

  “還有什麽好說的，反正我是什麽樣的女人，經理您都知道的那麽清楚，還有什麽好藏的呢。

  貴司現在不是正缺人手麽，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潛入大公司了，負責專門公關也好，員工心理輔導也罷，哪怕外派枕營業的業務，人家可都是超級專業的哦。

  之前都沒有機會展現我最擅長的本事，難得您親自來面試，就好好體驗一下人家的業務能力吧~~我保證您不會失望的呢~~”

  “嘶~~~你丫的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了啊！”

  於是李蟠當場就給不知火霧子辦理了入職手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