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長老看到龍嫣一臉恍惚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沒有腦子了。

  所以，他只能用更殘酷的事實將她喚醒。

  也許化龍宮的沒落已經成了注定，但龍家還在，他和火雲兩個老家夥還在。

  “小姐，老家主的靈堂已經布置好了，你真的不回去看一看嗎？”

  “不……不可能……”

  龍嫣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理智在告訴她，金鞭不可能說謊。

  他對龍逸忠心耿耿，不可能拿龍逸開玩笑。

  她爹，怕是真沒了。

  可是，龍嫣也不相信張池會騙她，但腦子裡卻下意識回想起了兩人相識之後的點點滴滴。

  當她帶著懷疑的眼光去看問題，記憶中的畫面，自然也就失真了。

  兩人初見，張池就背後偷襲，把她打暈了。

  這是一個極大的疑點，那時候張池才練氣期，她哪怕是壓製了修為，神魂境界的底子也還在，怎麽可能就被張池一棒子打暈了呢？

  當時她隻當自己是大意了，不夠謹慎，現在想來，有沒有可能是有更強大的魔族靈魂控制著張池完成了這一切呢？

  之後張池倒是也沒有太多明顯的可疑的地方，但張池離開劍宗之後，河左盟就出事了，是巧合，還是早有算計？
  而他一到寶符宗，寶符宗就滅了，一到金靈城，金靈城安穩多年的地方忽然就有魔教活動了。

  細細回想張池走過的每一步，龍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一次是巧合，這麽多次了，都是巧合嗎？

  在龍嫣心裡，懷疑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

  當然，也是在同時，龍嫣的腦海中也浮現出了她和張池相處的畫面，畫面中的人是那麽美好。

  可是，好的和壞的念頭交替湧現，龍嫣的內心只有崩潰。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金鞭看著崩潰大哭的龍嫣，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他也是從少年時代走過來的，不是不能理解龍嫣。

  這段時間龍嫣好不容易從張池失蹤的陰影中走出來，打算積極面對未來，等待張池歸來。

  這才沒多久，就遇到了這種打擊，一時難以接受也很正常。

  但她是龍家的未來，她身上肩負著複興龍家傳承的重擔，怎麽能沉湎在悲傷之中？

  金鞭無奈地道：“小姐，你的傷心難過老夫能理解，但現在是不是該做決定了，有些事情，你光聽老夫說可能不會相信，不如回去親眼看看。”

  這一番誠摯的話，也讓龍嫣清醒了幾分。

  對的，她是應該回去看看。

  此刻，自身的安危已經不再重要，不管怎樣，她都要回去驗證一件事情，她的父親是生是死，只有親眼見到她才能相信。

  “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回去。”

  龍嫣強行振作了精神，這件事她並沒有打算大張旗鼓，但妙音還是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們要提前返回，妙音便來拜訪，想要蹭一下返程的仙舟。

  此刻的妙音眼眶也泛著紅腫，顯然，她也知道了天音閣被滅門的消息，她也傷心哭過了，然後做出了和龍嫣同樣的選擇。

  她要回去，將事情調查清楚。

  至於謠言，她一個字都不信。

  剩下的人便沒有跟隨了，火種計劃本來就是要保留火種。

  如今龍河聯盟遭逢大變，將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這個時候他們最好是不要回去。

  妙音和龍嫣是因為她們的身份特殊。

  坐在仙舟之上，三人都十分安靜，只有金鞭一直在全力驅使仙舟加速。

  他們懸掛了白虎觀的旗幟，路上也不必停飛。

  兩女平日針鋒相對，此刻卻有些同病相憐。、

  家中遭逢劇變，所愛之人人設崩塌。

  龍嫣不禁看向妙音，道：“那些傳言，你相信多少？”

  “你指哪個？”

  妙音聲音依然清冷，她看向龍嫣的神色，也十分淡漠。

  她本就是個淡漠的人，是因為張池，她才變得多情起來。

  如今，似乎又要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天音盛典發生的事情，還有張池……”

  “你懷疑張池？”

  龍嫣沉默。

  她不願意懷疑，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現在在懷疑一個自己曾深愛的男人，但事實是她已經開始懷疑了。

  沉默片刻之後，龍嫣才雙目無神地道：“我也不願意懷疑，但是我沒辦法不懷疑。

  我無法完全相信他，也無法徹底懷疑他。”

  正因為夾在這種狀態的中間，龍嫣才無比痛苦。

  每一刻，她的內心都在受到煎熬與拷問。

  一會兒是父親在質問她，一會兒是張池在質問她。

  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所以，她在這個時候，才會主動找情敵說話。

  妙音很冷淡，道：“不是完全信任，便是懷疑，你何必再去粉飾自己的內心。

  其實你已經差不多相信了，是張池殺了你爹，你現在只是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而已。”

  妙音一針見血，她看人一向很準，說話也從不留情。

  龍嫣並不介意她的無情，因為她發現，妙音的剖析是對的。

  即便她不願意相信那些事情是張池做的，卻也不是完全信任張池了。

  如果絕對信任，那她就不會懷疑，而是會覺得一切都是別人的誤導，哪怕是火雲和金鞭，也可能是搞錯了什麽。

  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的父親認錯了人呢？
  可惜，她已經先產生了懷疑。

  “那你呢？”

  “我不懷疑張池，張池沒理由傷害天音閣的任何人。”

  “不怕萬一？”

  “如果有萬一，我便以死謝罪。”

  妙音的態度很堅決。

  也不知是不是洗腦了自己，總之，她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發生改變。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會錯。

  如果錯了，她便惟有一死，向天音閣謝罪。

  不過，在證據確鑿之前，她不會持對張池持懷疑態度。

  “你又贏了。”

  龍嫣雙目無神地說道。

  不管是對張池的信任，還是對張池無條件的愛，妙音都贏了。

  “也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龍嫣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也曾緊緊地抱著張池。

  但她知道，從她懷疑張池開始，他們之間的愛情便不純粹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