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貧道是仙
  安靜的病房內，消毒水的氣味很濃。

  兩人眼睛互相對視。

  “你不相信貧道是仙？還是不相信貧道不是你二叔？”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

  “看來需要讓你看看貧道的靈驗。”

  “二叔，你好好休息……”

  張小果心中搖頭，家裡人聽到二叔出車禍腦出血的時候，都幾乎斷定二叔活不過來了，沒想到最後竟然奇跡般又活了過來。

  人活過來這是一件好事，可現在精神出了問題。

  本來爸媽就對二叔一直很有意見，這次甚至不願意過來付醫藥費。

  還是張小果良心上過不去，一直念著二叔小時候對自己的好，於是拿著自己攢的一點錢從鄰省趕了過來。

  現在家裡要是知道二叔精神上出了問題，父母恐怕更不願意負責任。

  這主要還是因為二叔時常從家裡借錢去修葺那小破道觀，起初父母還會借錢給二叔，前後一共借出去十幾萬，然而二叔隻借不還，主要是沒有償還的能力。

  後來家裡就一塊錢也不願意出，彼此之間關系也越來越差。

  “二叔，這次我帶過來的錢不夠，你的手術費加治療費，還是我借的同學的錢才湊夠……”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相信貧道是仙人一事。”

  “我沒錢了，醫院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們得搬出去住。”

  “這方天地雖然沒有靈氣，卻有法韻，貧道的仙人神識仍在，只需稍稍勾動一絲天地之間的法韻，就可以把需要靈氣才能施展的法術，變成法咒。”

  “好了，我們收拾東西吧。”

  “看好了小子，這個叫做禦物咒，是貧道剛才根據禦物術推演而來的，可以遙空禦物。”

  陸崖面色平靜，伸出右手，朝著五米外桌子上的一個水杯五指虛握而去。

  “起！”

  五米外。

  桌子上，水杯紋絲不動。

  四目相對。

  陸崖一愣，思索片刻，自語道：“難道是臨時自創法咒有些不熟練，那，還是用五雷符法吧，這是貧道的一道本命神通，以神魂勾動天地法則之後便可施展，呼風喚雨，招雷敕電，很是熟稔好用，你且看看……”

  說著，隨手撕下了病床上的一片白床單。

  張小果一腦門黑線：“不要再鬧了。”

  陸崖用手指在白色布條上虛畫了幾下，一會兒後頓住，問道：“小友，現在是什麽時辰？”

  終於問了一個正常人的問題。

  張小果注視著被撕爛的床單，有些無奈回答：“早上，現在大概是八點半。”

  “也就是辰時。”陸崖平靜道：“那你看著，等貧道燒了這五雷咒，定叫外面巳時布雲，午時發雷，未時落雨，至申時雨止，共得雨三寸零四十點。”

  “屆時，你就知道我的靈驗了。”

  張小果黑著臉：“聽不懂。”

  他只知道自己要賠醫院的床單了。

  陸崖平靜道：“辰時是7點到上午9點，巳時是上午9點到中午11點。午時是中午11點到下午13點。未時是下午13點到下午15點。申時是下午15點到下午17點。”

  “只要貧道燒了這符咒，外面就會在半個小時後風起雲湧，兩個小時後響雷掣電，四個小時後大雨傾盆，最後在下午三點鍾的時候雨過天晴，下雨量……讓我想想，在你們這個世界換算的話，就是兩小時降雨量104毫米。”

  張小果面無表情的道：“出院之後，我可以送你回道觀，那裡雖然小了點破了點，你那裡還有菜園，自種自收，也餓不著自己，到時候我會經常去看你的，現在，我去給辦出院手續，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說完，把收拾好了的東西，放在了床底下。

  轉身出了病房。

  陸崖看著自己這個“侄子”走出病房，旋即看向了手中畫好的符咒。

  看向窗外。

  大清早，藍天白雲，蟬鳴噪人，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之中透進來，已經有一些熱浪了。
    這是個好天氣。
——
  張小果辦完了出院手續之後，一時之間心情迷茫又沉重。

  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父母與二叔之間關系不好到了即便是二叔病危，都不打算過來探望的程度。

  他們在家裡也都已經做好了為二叔收屍的準備。

  沒想到現在二叔又活過來了，要命的是活過來成了一個精神病。

  爸媽要是不管。

  自己一個人又有多大的能力呢？

  深吸一口氣。

  還是決定給爸媽打一個電話。

  站在醫院的樓道裡面，撥通了號碼之後：

  “媽，我現在在醫院，二叔的事，現在人是蘇醒過來了，就是精神……”

  說完情況。

  電話那邊明顯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說道：

  “你現在就在他身邊對吧，那你就先照顧他，期間你也試試勸他一下。”

  “勸什麽？”

  “勸他答應了龍虎觀的景區改造拆遷。”

  “只要他願意龍虎觀改造拆遷，我們就把他接回家去，到時候吃喝拉撒我都伺候他，咱們家也能徹底翻身，你以後不管是結婚還是工作，也都不用愁了。”

  把龍虎觀拆了。

  “媽，道觀是二叔繼承的……”猶豫之後，張小果還是這樣回復道：“我勸不了他去拆，而且那也是祖先留下來的祖宅，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電話那邊道：
  “媽還是那句話，你二叔要是願意答應龍虎觀的改造拆遷，我們家給他養老不成問題，他瘋了我也能照顧他，他要是不願意，那就不怪我們不近人情……”

  “反正……你要是心疼他，就先自己照顧他，家裡是不會出一分錢的，這些錢是給你留著以後結婚買房子用的，媽得對你以後負責。”

  嘟！
  電話掛斷了。

  張小果合上了手機。

  龍虎觀在鶴鳴山上，現在這座山已經變成了道教旅遊景區，由一家文旅公司負責，幾年前，他們已經完成了鶴鳴山的規劃和建設，然而卻始終不能避開龍虎觀。

  如今，鶴鳴山景區已經完全建成，但龍虎觀卻還沒有被拆掉，以至於在各種巍峨大氣的宮殿群落之中，一間佔據重要位置，卻只是幾間瓦房小院的破落小觀，就像是精美國畫上面的一副狗皮膏藥般顯眼。

  沒有能夠說服家裡。

  張小果無奈的吐出一口氣，現在看來，只能自己先盡力照顧二叔，希望二叔的精神狀況只是一時問題……

  “仙人？下雨？”

  想到二叔神神叨叨的畫符，又言之鑿鑿的說能讓外面風起雲湧，雷霆暴雨的說法，他搖了搖頭：
  “修仙，修仙，看了一輩子神仙傳，修了一輩子，也難怪會發這樣的癔症。”

  走出醫院樓梯道，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看了一眼醫院大廳牆壁上的電子時間。

  08:59:18
  “巳時風起雲湧，九點起風……”

  張小果盯著看了兩三秒，出神之後，忽然看向醫院大門外的陽光，那樣的鮮明，天空也是那樣的蔚藍，自嘲道：
  “我也有病，剛才竟認真想了下，萬一真的……神經，今天這麽好的天氣。”

  辦理好手續之後。

  便朝著電梯口走過去。

  張小果走到電梯口，電梯也剛好到達一樓，二叔的病房在六樓，他讓開電梯口，等其他人下來，最後等到電梯裡的人走下完之後，走進了電梯……

  按了下六樓的按鈕，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他注意到大廳的電子屏幕時間是：

  08:59:59
  最後一秒跳過，早上時間，九點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