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懵了。

  什麽情況？
  張嶽不是直播花錢買粉絲的罪魁禍首嗎？
  怎麽突然就成了受害人？

  而下一刻，張嶽已經將證據截圖傳了上來。

  直播間的網友紛紛不嫌事大的起哄：
  “@快抖官方平台，此事怎麽說？”

  “張老板的行為雖然不對，但你們平台也不可能一點責任都沒吧？”

  “就是就是，我反正我覺得張老板挺可憐的。

  花了兩百萬，結果你們隨便改了個數據就賺到了。

  典型的吃完上家吃下家。”

  “血淚控訴，我也是一名受害者。

  去年我做直播，為了流量，前後砸進去幾十萬。

  本以為能憑借這些錢積累一部份粉絲，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兄弟們，我對著十萬人的直播間整整吼了一個月啊，結果一萬塊錢的東西都沒賣到。”

  “還有我，我也被騙了，我可以提供當時的交易截圖……”

  隨著證據一件件暴露出來，評論區直接炸開了鍋。

  良久，快抖官方平台才回復：此事存在誤會，應該是第三方騙子攻擊了我們的網站。

  張嶽冷冷一笑：“是嗎？
  這話我自己倒可以勉強相信，但你覺得我直播間的十萬粉絲會不會信？
  不對，現在直播間已經有二十萬人了。

  請當著這二十萬人的面再說一遍！”

  然而這次足足過去十分鍾，都沒見官方快抖平台的回復。

  張嶽無奈攤攤手：“其實我覺得，就算真如快抖官方所說，事情是第三方的人乾的。

  但快手這麽大的平台，難道就沒辦法監控？

  反正我是不信。

  所以到底是他們不作為，還是不願作為？”

  “好一個到底是不作為，還是不願作為。”

  “支持張老板，雖然你很不要臉。”

  “……”

  對此張嶽只是呵呵一笑，他道：“行了。

  此事既然已經上熱搜，相信不管結果怎樣，快抖官方平台都會給一個明確說法。

  下面真人秀正式開始，那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可以離開了。”

  張嶽說著，鏡頭一轉，直接給到余小二。

  只見余小二面前放著一隻宰殺過的全牛。

  張嶽好奇問：“你在幹什麽？”

  余小二臉上全是得意：“當然是給大家準備午餐啦！”

  說完對著鏡頭：“大家好，做菜我是認真的。”

  說完拿起幾個巴掌大小的圓東西。

  張嶽問：“這又是什麽？”

  余小二笑道：“牛的苦膽。”

  說完用小刀劃開，直接將膽汁撒到牛身上：“告訴你個秘密，用苦膽給牛肉去腥，效果特別好。”

  張嶽的臉直接就綠了：“這玩意好像是苦的吧？

  而且據說所有動物的膽汁都有毒。”

  余小二很自然的點點頭：“的確有點苦味，不過你放心吃，反正這肉絕對不腥。”

  評論區彈幕再次起飛：
  “臥槽，還有這種操作，也太離譜了吧？”

  “樓上，你不認識小二？

  建議關注下，這是他的風格。”

  “有點辣眼睛啊，可惜了這頭牛。”

  然而余小二的操作還沒結束，他又搬出兩個紙箱，打開發現是王致和經典臭豆腐。

  只見余小二把兩箱臭豆腐全部倒到一個盆裡，將裡面的固形物揉碎和湯汁混在一塊，對著那頭牛就開始刷。

  張嶽以及其他工作人員被熏的連連後退。

  然而余小二道：“都別跑，快來幫忙。

  馬上到中午了，如果牛肉烤不熟，你們都得餓肚子。”

  張嶽震驚：“等等，你說今天咱們的野餐你是主廚？”

  余小二搖搖頭：“我不是主廚。”

  然而不等張嶽松口氣，他繼續道：“我是廚師，你們所有人的菜全部由我一個人做。”

  張嶽忙問黃素素：“他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黃素素點點頭：“余大哥特意找到我說要給大家做午餐，我同意了。”

  張嶽：“……”

  評論區又炸了：

  “不會吧？這檔真人秀竟然請余小二給他們當廚師，只能說你們的膽子真大。”

  “愛了愛了，我是被熱搜炸過來的，沒想到還有如此精彩的節目。

  現在特別想看他們一會的聚餐怎麽辦？”

  “我也好期待，原來這就是真人秀啊，我以前可從不看這玩意。”

  “……”

  直播真人秀進行了半個小時，令人詫異的一幕出現了。

  自從觀看人數超過二十萬後，竟只在最初的五分鍾內掉到十八萬，接著很快又重新回到二十萬。

  而且這個人數還在繼續增加，隱隱有突破三十萬的趨勢。

  不過蘋果銷量卻降了下來，顯然國嶽病友群的病友及其家屬已經全部買過。

  黃素素趁休息的間隔找到張嶽：“蘋果銷量已跌入冰點，接下來怎麽辦？”

  張嶽道：“急什麽？真人秀才剛開始，隨著時間過去，肯定越來越多的人買。

  而且咱們舉辦這個節目主要目的是打廣告。

  等名氣打出來，別人想買蘋果，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咱們。”

  黃素素拿起手機：“你先看看這個吧！”

  張嶽疑惑接過，下一刻就愣住了。

  這是舒克的直播間。

  點擊下方小黃車，發現上面已有二十五萬件的訂單。

  張嶽嚇了一跳：“他們怎麽賣這麽多？”

  昨天和黃素素閑聊，讓張嶽知道一件事。

  陝北的蘋果種植，小黃莊和趙莊的種植面積，加起來能佔百分之九十。

  不是其他村的村民不願種蘋果賣錢，而是整個橫山一帶，只有小黃莊和趙莊有大量山泉水。

  山泉水是蘋果脆甜的基本保證，沒有山泉水灌溉的蘋果園，不僅產量少，味道也酸澀，根本沒法吃。

  市場對陝北蘋果的需求是固定的，而這兩年這兩個村子又同時大幅度增加了蘋果的種植面積。

  所以二者的競爭，已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趙莊每賣出去一箱蘋果，小黃莊就會少賣一箱。

  現在對方直接爆出二十五萬箱的大訂單，而張嶽即使有國嶽病友群病人及家屬的支持，依舊賣了不到六萬箱。

  差距之大，有目共睹。

  然而張嶽隻稍微思量片刻，就再次恢復淡定：“沒關系，他們賣他們的，咱們賣咱們的。

  大家公平競爭唄！”

  黃素素道：“張老板，你誤會了，我想說的是，咱們的蘋果要不降一下價？

  9.2元一斤實在太貴了，要知道趙莊的蘋果一斤才三塊。”

  誰知張嶽眼睛一瞪：“為什麽要降價？

  咱們協議上說的很清楚，我可是有提成的。

  本來分的就不多，你價格一降，我的提成豈不更少了？
  別忘了，搞這個真人秀，到現在我已投進去了上千萬。”

  黃素素忙道：“你誤會了，我已經和其他村民商量過，咱們把價格降到五塊。

  你每件的提成和降價前保持不變，所有損失全部由我們承擔。

  一斤蘋果能有三塊錢，我們就知足了。”

  她本以為自己這麽說，張嶽肯定滿口答應。

  誰知下一刻，張嶽果斷搖頭：“絕對不行！
  知道我為什麽要將價格定這麽高嗎？

  很簡單，因為它值這個價。

  而你所謂的三塊也好，五塊也罷，都屬於賤賣，懂不？

  再說，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

  信不信我將價格變成五塊，小黃車的訂單不僅不會增加，反而會減少？”

  “這……”

  黃素素不說話，賣了這麽多年蘋果，她知道張嶽說的是事實。

  可問題是，現在沒人買也不行啊！

  張嶽搖搖頭，轉身進入一片果園。

  卻見懶媽夫妻和三個孩子，正鬼鬼祟祟的蹲在那。

  好奇走過去，張嶽問：“你們在幹什麽？”

  三個孩子中最小的小男孩忙小聲道：“別說話，我們在抓兔子。”

  張嶽一愣：“抓兔子？這果園好像沒養兔子吧？”

  “不是養的兔子，是野兔。

  別說話，它要出來了。”

  張嶽也被眼前的緊張氣氛感染，下意識的屏息靜氣。

  果然，兩分鍾後，就見一隻小灰兔在那探頭探腦。

  四處觀察一番，確定沒危險後，小灰兔蹦蹦跳跳來到一棵蘋果樹下。

  樹下放著一枚蘋果，就在小灰兔張口要吃時，一張大網落下來。

  小男孩第一時間衝了出去，接著是他的兩個姐姐以及懶媽。

  小灰兔遇到危險，雖然竭力掙扎，但最後還是被捉。

  三個孩子喜歡的又蹦又跳，張嶽全是奇怪：“這裡不該有野兔吧？”

  “如果是正常果園，這裡的確不該有野兔。

  因為所有野兔都被農藥毒死了。

  但我們打造的是生態果園，雖然種植過程也用了農藥，可選用的都是高效低毒易分解的產品。

  而且整個生長期僅僅噴灑兩次，所以果園裡的生物數量便逐漸多起來。”

  說完隨手摘個蘋果咬了一口：“所以我們的蘋果都是可以直接吃的。”

  結果張嶽看她一眼，聲音意味深長：“其實我更建議你在吃之前洗一下。”

  黃素素不解：“為什麽？
  就算蘋果上有些浮土也沒關系，反正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不是，剛才等待抓兔子時，我見懶媽家的老三因為無聊，一直在挖鼻孔。

  後來他見這顆蘋果長的特別紅，就愛不釋手的摸了好幾下。”

  黃素素：“……”

  直播間：
  “等等，果園裡竟然有野兔，真的假的？”

  “你剛才不是看了嗎？對方都抓住了，還能有假？”

  “天真，只要提前逮幾隻放進去，誰能分辨出來？
  我敢打賭，這野兔絕對是假的。

  因為真正的野兔警覺得很，根本不可能被抓住。

  要是我輸了，直接下單買一百箱蘋果，截圖為證。”

  然而他剛說完，就聽懶媽家老大興奮的大叫：“媽媽，這裡有螞蚱。”

  老二也跟著道：“我也抓到一隻。”

  懶媽愣了一下，跟著走過去，然後吃驚道：“真有螞蚱，而且好多。”

  說完彎下腰，不一會就抓住四五隻。

  懶媽老公也一臉驚訝：“看來這個生態果園是真的。

  螞蚱的耐藥性非常差，也就是說，一旦農藥噴灑頻率過高，最先死絕的一定是這東西。”

  懶媽笑道：“所以這裡的蘋果真的可以放心吃？”

  “肯定可以，不過……”他看了黃素素一眼，“吃之前最好洗一下。”

  黃素素：“……”

  然而懶媽老公話題一轉：“不過與其吃蘋果，我更建議咱們多抓點螞蚱吃。”

  三個孩子的老大好奇問：“螞蚱也能吃？”

  “當然能吃了，螞蚱含有豐富的昆蟲蛋白，營養價值比牛肉還要高。

  我小時候經常吃這東西，那味道現在都忘不了。

  可惜隨著農藥的大量使用，已經很難看到這種生物了。”

  接著懶媽一家開始比賽捉螞蚱。

  捉到的螞蚱用茅茅草串起來，很快就串了好幾大串。

  直播間：
  “剛才那位大哥，你說野兔是假的，總不能螞蚱也是假的吧？”

  “對啊，這玩意可做不了假。”

  “是我錯了，蘋果已下單；小黃車一百件購物截圖.jpg！”

  “哈哈哈，這就是嘴強王者的下場。

  告訴你們，張老板個人雖然有點不靠譜，但小黃莊的果園真的是生態果園。

  你們剛才注意到那些蘋果了沒？
  這些蘋果雖然看起來是紅的，但仔細觀察，卻是紅白相間。

  這是蘋果自然成熟的標志。

  我小時候也在農村長大，蘋果樹長什麽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現在去超市買蘋果，卻發現所有蘋果都通體鮮紅，那顏色，簡直亮瞎人眼。

  有次我回老家，無意中向村裡果農問了這個情況，你猜他們是怎麽回答的？
  他們說這是在蘋果沒徹底成熟時，噴了催熟劑的緣故。

  蘋果沒徹底成熟可以存放更長時間，噴了催熟劑顏色發紅，消費者更喜歡。

  這叫一舉兩得。

  於是從那之後，我去超市就再沒買過蘋果。”

  “不會吧？所以我吃了這麽多年超市蘋果，吃的都是假蘋果？”

  “應該是真的，其實不止蘋果，很多蔬菜也差不多。

  有次我去超市，看到筐裡擺滿了顏色鮮紅的番茄。

  當時我那叫一個興奮，終於碰到自然長熟的番茄了。

  隨手我就買了幾個，你們猜怎麽著？

  我回去一嘗，發現這種紅番茄又酸又硬，依舊是沒熟的。

  不熟的番茄為什麽會這麽紅，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

  “還有我，我喜歡吃豆角。

  然而每次我去超市買的豆角表面都非常硬，炒熟後特別難嚼。”

  “這同樣是高科技，你買的豆角不僅不好嚼，還長得又長又粗又直對不對？

  別問我原因，我特麽也想知道原因。”

  “靠，聽你們這麽說，我都不敢去超市了，太嚇人。”

  “所以……這些蘋果真的可以買點嘗嘗？”

  “當然可以了，超市的那些科技蘋果還賣六七塊一斤呢！

  生態果園因為嚴格控制農藥的使用，產量只有普通果園的一半。

  所以九塊錢半點都不貴。”

  “原來如此，我也買一箱，若真如你們所說的那般好吃，下次還來買。”

  “呵呵，你們還在這說呢，我都下過單了。”

  “我也買了，坐等收貨中，特別想看看生態蘋果和普通蘋果到底有什麽區別。”

  “……”

  黃素素驚喜的發現，小黃車中蘋果的銷量又開始增加了，雖然不是特別快，卻十分穩定。

  她不由佩服的看向張嶽。

  好在對方沒降價，否則還真說不好會發生什麽。

  張嶽的直播間已經突破三十萬人，而隔壁的舒克，則達到驚人的五十萬人。

  舒克和他那些徒弟已經改變了直播的形式。

  所有人分散開，不停在果園內來回穿梭。

  和掛滿果子的果樹同框，更容易增加直播間觀眾的沉浸感。

  沫沫是舒克新收的女徒弟，為人熱情，長相甜美，能說會道。

  於是出道沒多長時間就超過大部分師兄弟，成為直播帶貨界的冉冉新星。

  “沫沫真漂亮！”

  “沫沫，我好喜歡你啊！”

  “熱氣球特效.jpg！”

  “蘋果已購買，訂單截圖.jpg！”

  “……”

  沫沫見狀，語氣歡快且自然：“感謝各位老板的支持！”

  又客套幾句，忽然，沫沫看到不遠處，一個農民正在擺弄一件機器。

  看這機器的模樣，有點像無人機。

  帶著好奇，她走過去：“大叔，這是什麽？”

  “機器呀！遙控控制的，可以在天上飛。”

  “所以這真是無人機？”

  “對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我記不清楚了。”

  “哇，大叔，你真厲害，連這種高科技都有。

  不知它是用來幹什麽的？”

  “還能幹什麽？打藥唄！
  這機器一次可以帶二十斤水，關鍵它是從天空向下噴灑的，不僅噴的勻，效率也特別高。”

  說完擰開一個塑料瓶，將裡面的紅色液體倒了進去。

  沫沫問：“那我可以看你打藥嗎？”

  “當然可以，一會我操作時，你跟在我後面即可。”

  “謝謝！對了，你現在打的是什麽藥？”

  “甜蜜素啊！”

  “甜……蜜素？”

  “對，一種增加蘋果甜味的神藥。

  你不知道，蘋果想長得大，需要每隔三天噴一次膨大素。

  但隻噴膨大素，結出來的果子特別酸，根本沒法吃。

  我們村長就想了一個辦法，即噴完膨大素後再噴一遍甜蜜素。

  這樣蘋果不僅個頭大，還特別甜，甚至整個表面都紅彤彤的。

  不過這種蘋果不能多吃，因為甜蜜素不是糖，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看著滔滔不絕非常健談的村民大叔，沫沫想開口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