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龍滌荒年，人間登歲

  食人大歲！

  無時凶年扭頭便是一發火球打出，直擊身後的那個禁卡師！

  禁卡師臉色狂變，一揮手甩出了數張禁卡，但是完全起不到阻攔的作用，眨眼之間，便已經被食人大歲命中，一聲慘叫過後，人已經不見蹤影。

  葉承名臉色稍變。

  他沒有去關心那個禁卡師，現在有讓他頭疼的事。

  這萬世荒年……不死的？

  竟然有這種能力嗎……

  神話級的存在俱都十分強大，擁有什麽能力都不奇怪，存在這種不死性倒也正常。

  難辦了。

  但是，自己卻似乎並沒有見過這個詞匯，連葉承名也同樣對其十分陌生。

  於蒼看著屹立於不遠處的“無時凶年”。

  剛才的能量碰撞，其能量爆發絕對比九劫相食要大得多，天上的異星吃下這一擊之後，已經搖搖欲墜，大塊大塊的陸地從其上脫落，向著四周飄去，眼看著就要四分五裂了。

  “讓我試一試……我需要一個機會……”

  難道是規則自行誕生的新詞匯？
  譴族、譴族……神譴荒遺之地……

  硬吃九劫相食、強行開裂星態，還要攔截住神話級能量碰撞時爆發的波動，已經讓他逼近了極限。

  葉承名的眉頭稍稍皺起：“你想幹什麽？”

  魂卡一般有兩種命名方式，一種是製卡師自己隨便取，但是文字也是有力量的，假如取的名字不適合魂卡，那麽魂卡的力量也會大打折扣。

  於蒼看著這樣的年，心中卻感覺有些古怪。

  一旁。

  葉承名眼神眯起，喉嚨滾動了一下，抑製住了想要返湧上來的鮮血。

  畢竟葉承名與寧星移都只是鎮國，雖然能夠發揮神話級的實力，但也能局限於短時間之內。這種情況，最害怕的就是被拖入持久戰。

  另一種，就是在魂卡誕生時，讓它自己生成名字。

  ……

  葉承名臉色嚴肅，心中飛快思索著種種可能性。

  所以最後一次攻擊，必須想到破解不死性的辦法！

  於蒼抬起頭，看向面色凝重的葉承名。

  但是，神話級的不死能力……真的會有弱點嗎？

  天空之中，巨龍仍然威勢十足，風雷之力在其身旁熊熊燃燒，一舉一動之間都散發著末日般的毀滅氣息。

  區別在哪裡？
  而且……神剛才召喚萬世荒年時，這張魂卡的名字之中，有一個“譴族”。

  半響，他點了點頭：“那好，我會給你創造這個機會。”

  也不對，他看懂了剛才神明的操作。他是直接截取了藍星星天視域之中的信息片段，與自己的力量相結合，誕生出獨屬於神明自己的魂卡。

  而剛才，神印的這張卡，只能是第二種——仍然困在世界外的他，是沒有資格給自己的魂卡取名字的。

  無時凶年從碰撞余波中不疾不徐地現身，凌空而立，雙眼輕輕闔起，但神色卻仿佛在悲憫地俯視人間。

  得想到破解不死性的辦法。

  要是放任剛才的能量掠過，估計天疆長城也會遭受一波重創，其後的玉疆肯定是沒辦法安然無恙的。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樣貌上仍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毛發與鱗片上，那一抹暗沉的紅色也最終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深沉黑色。

  這隻神話級的巨龍帶來的精神壓力非常恐怖，能操縱其戰鬥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因為有神在操縱的原因嗎？

  但這只是葉承名做出來的表象，現在倒是還能繼續戰鬥，但假如再來一次剛才那樣的攻擊，他估計就維持不住異星創煌龍，只能被迫取消召喚。

  於蒼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葉承名一邊聽，眉頭一邊皺起，神色變化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假如萬世荒年擁有著其他的神話能力，就算是那種絕對的攻擊能力，那打起來還好辦一些，但是偏偏是不死……

  為什麽感覺……眼前的年，和其他荒獸並不一樣？
  沒有那些荒獸的混亂，無論荒年還是凶年，都十分平靜，從來都沒有見到其被什麽欲望所支配。

  但是硬吃的代價就是……他現在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異星創煌龍了。

  假如年只是荒獸，那前綴應該就是荒獸……譴族這個詞既然出現，那就一定有意義。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神明，也要使用藍星的命名體系——正如來到藍星的識蟲識獸，會在星天視域中得到藍星語言以及“星天視域”這個名字一樣。

  於蒼詞條記錄儀產出的大部分魂卡，都是第二種。

  這譴族，莫非指代的是荒獸？

  那也不對……之前在異空間碎片的時候，他也見過一隻被神所操縱的高位傳世，那隻就是很經典的荒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非常的混亂。

  容納著神的荒晶，緩緩漂浮到了空中。

  這塊荒晶之上的裂紋更多了，但是看上去離崩碎還有相當遠的距離。

  “感受到我的力量了嗎？這只是我的半隻手臂而已。”神道，“既然感受到了，就依我所說，放棄你的研究，於蒼。”

  雖然面前有寧星移與葉承名兩大鎮國，身旁還有著一個氣息詭異的禁卡師，但是在神的眼中，仍然只有於蒼一個人，夠資格讓他喊出名字。

  沒有於蒼，這個文明再來幾千年也沒資格見到他的真容。

  “我可以赦免你因為一時的無知而做出的冒犯，現在，我應允你的條件仍然有效。”

  神的最終目的，還是阻止自己的降臨。

  他很滿意現在的狀態，自己在世界之外慢慢磨洋工，藍星裡面有荒蕪教派時不時蹦噠一下，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還有漫長時間可以去享受。

  星空之中，有很多文明都曾經讓荒感到了頭疼，像他這樣的神明，也誕生了不少。

  他可以聯系上其他的神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給自己的感覺都有點過於偏執了，都是一門心思撲在完成感染世界的任務上，仿佛對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的樣子。

  似乎……也只有自己，誕生了違抗命令的想法。

  一群蠢貨。

  我為什麽要為一群沒腦子的病毒丟掉生命？
  他意識到，或許是藍星有些特殊，讓誕生在這附近的他有了這種想法，但是他並不討厭，他覺得很合理，他們這樣的神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怎麽能用在“自殺”上。

  透過荒晶，神的目光遙遙落在葉承名手中的於蒼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展露過力量之後，他應該能夠明白該怎麽做了。

  葉承名看了於蒼一眼，而後松開了手，令其漂浮在了空中。

  於蒼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後道：“我知道了……那些研究我可以不再碰，但是我想要知道一件事。”

  “說。”

  “我的父母，是在和荒蕪教派扯上關系之後失蹤的。”於蒼咬了咬牙，他盯著神，“我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是什麽？”

  “哦？”神似乎有些意外，而後道，“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

  雖然很不想讓荒蕪教派破壞自己摸魚的計劃，但他還是需要他們搗亂的。

  荒蕪教派有關真龍死地的布局，神很滿意，就喜歡這種沒什麽大用，但是能專門給別人添亂的活動。

  所以，他不會讓於蒼破壞荒蕪教派的行動……最起碼，也得靠這件事消耗一下炎國的精力，免得這個國家發展得太順了。

  於蒼似乎很不甘心：“我必須知道這個真相！否則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雖然於蒼的態度很強硬，但聽到這話，神的心情倒是不錯了一點。

  能說出這話，就說明他已經答應了……那就穩一穩他好了。

  “我不能告訴你真相，但是我可以告訴伱，你的父母還活著，而且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神的話音落下，於蒼的瞳孔猛然一縮！
  竟然……

  他本來只是想用這件事吸引注意、拖延一下時間，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收獲！
  於蒼連忙想要再問些什麽，但是這時，一抹猩紅的光芒已經在荒晶附近綻放！
  “桀哈哈哈！”瘋癲的大笑聲在荒晶之後響起，那位看上去被食人大歲秒了的禁卡師，重新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神面色一變，從他的反應來看，顯然他也並沒有反應過來，這禁卡師什麽時候靠到了如此近處。

  這並不是說這位禁卡師有多麽強，事實上，假如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位禁卡師的大半身體都已經在剛才的食人大歲中被蒸發了，現在還完整的，只有胸口與腦袋，其他的部分，都已經消失不見。

  這樣的傷勢，就算是禁卡師，也得趕緊去養傷，或是發動什麽禁卡保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反而爆發出了更強大的力量。

  “桀哈哈哈！”禁卡師繼續大笑，並且身體已經貼在了荒晶之上，“老師！老師……使用我吧！使用這幅殘軀吧！”

  現在，雖然說話的還是禁卡師本人，但是實際上操縱的……已經換成了另一道意志。

  那就是不死村之主本人，真正的神話！

  嗡！
  猩紅光芒如同潮水一般湧動，眨眼之間便已經將整個荒晶包裹在了其中！

  神臉色一變。

  這禁卡師發動的能力倒是傷不到他，但是……他能夠很明顯地感知到，荒晶內部的精神壓力，在拔高！
  荒晶是他用來臨時降臨的一個媒介，這也是他作為荒神的權柄。理論上講，只有超大型荒晶才有支撐他降臨的可能，
  荒晶對於他來說有兩個作用，一個是食糧，一個是任意門。但是由於現在他還沒有降臨現世的條件，所以這個能力並不能完全發揮。只要荒晶的精神壓力被提高到某個閾值，那麽門就會被關閉並上鎖。

  而此時，這股試圖拔高精神壓力的力量是神話，就算是他，想要反抗也得花上不短的時間！
  他這時才明白了過來，於蒼剛才說那些話，是在聲東擊西！
  不過，哼……沒用！
  無時凶年有自己的意識，就算沒有自己操縱一樣可以戰鬥，甚至更強，控制住自己，只會讓這場戰鬥更加毫無懸念！

  不識抬舉……等到自己解決了這個家夥，就把你們全殺了！於蒼……也不例外。

  阻止其研究的最好辦法，自然就是直接殺掉！
  ……

  葉承名大喊一聲：“於蒼！就是現在！”

  “……好！”於蒼一咬牙。

  雖然還想繼續發問，但是現在他沒有那個時間。

  那些問題，只能日後有機會再去尋找答案了！
  沒有猶豫，他立刻發動了【禦我】，學者之我切換到了真之我，抬手，一張魂卡已經捏在了手中。

  真之我可以使用魂卡，但只能是命星系列的魂卡。

  現在於蒼拿出來的，赫然正是命星之意——帝前皆臣！
  嗡！
  天邊忽然亮起一抹暗沉的火光，葉承名抬頭望去，無時凶年的頭頂，赫然凝聚出了一輪新的食人大歲。

  與之前相比，這輪火球更大、氣勢更加恐怖，無時凶年仍然沉默，眼中卻流溢出了駭人的濃稠光芒，映襯得異獸仿佛沐浴在神性之中！
  葉承名抬起手，天空中的異星落下無數雷霆，隨時準備攔截攻擊。

  “快！”

  “好了！”

  於蒼一揮手，帝前皆臣頓時被發動！

  咚！
  沉重而威嚴的心跳聲轟然響起，帝心的意志頓時擴散，這一次，於蒼的所有精神，都凝聚在了眼前的無時凶年身上！

  “給我——融合！！”

  嗡——！
  融合旋渦在無時凶年的頭頂張開，帝心的意志籠罩在其上，無時凶年的一些鱗片已經有了化作能量融入旋渦的跡象，但是……還差得遠。

  於蒼畢竟太過弱小了，他的帝心也並不純粹，如何能影響得到神話級別的無時凶年？
    就算現在神明的意志被限制住了，但就憑借無時凶年本身的意志，也並不是於蒼能夠碰瓷的存在！

  面對那籠罩在身周的帝心意志，無時凶年只是稍一活動，便讓數百米開外的真之我猛地一震，無數裂痕開始在皮膚上蔓延，眼看著就要消散了。

  葉承名眉頭緊皺。

  看來於蒼不行……也是，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他正要出手，親自對付無時凶年，而就在這時，於蒼開口了。

  “年，我知道你還活著！”於蒼看著無時凶年，“你還記得最後一次去封嶽蒼間，是什麽時候嗎？”

  無時凶年的目光陡然間落在了於蒼的身上。

  他欲要衝破帝心的動作，因此頓了一頓，但是也只有一瞬間。

  無時凶年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短暫地停滯之後，便昂起龍首，只是這樣一個隨意的動作，便將籠罩在其身周的帝心意志完全粉碎！

  轟！
  於蒼隻覺得腦海一震，刹那之間，真之我表面已經被裂痕鋪滿，甚至一些邊緣部分的軀體已經化作了碎片，開始緩緩消散。

  他顧不上這些，只是大聲喊道：
  “你還記得人間的煙花嗎？記得你一次次飛入天空深處的目的嗎？”

  聞言，無時凶年皺起眉。

  他眼中那漆黑的光芒肉眼可見地生出了一絲波動，但是仍然沒有停下動作。

  他現在很煩躁，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那個弱得過分的家夥每說一句話，心中總會隨之引起一陣波動。

  為什麽？那家夥說的話對自己有什麽意義嗎？可若是有，為什麽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不想去思考原因是什麽，他只知道，這讓他很不舒服，他必須毀滅這一切——在需要動腦子的時候，荒獸們作出的決定出奇得相似。

  登場後的第二次，無時凶年抬頭，怒吼出聲，蒼涼的吼聲響徹寰宇，他正要飛上天空，將頭頂的那方不斷試圖影響他的弱小旋渦直接衝破、碾碎，卻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有些時間沒來看我了。”

  無時凶年怔住了。

  這道聲音落在耳中，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他又想不出在哪裡聽過，只知道一聽到這聲音，便讓他忍不住地想要親近。

  他怔怔抬起頭，卻忽然發現，天空中那道旋渦能量之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抹倒影。

  倒影隨著旋渦的輪轉而不停波動，讓他看不真切，但是……熟悉，太熟悉了！

  他的心神有了一瞬間的搖曳，就是因為這次搖曳，他的幾片鱗片被“帝前皆臣”的力量解放，化作了融合素材飛入高空，沒入旋渦之中。

  層層漣漪蕩開，旋渦後的倒影更清晰了一些。

  無時凶年張了張嘴，隻覺得一個喊過無數次的詞匯就要脫口而出，但是真要訴說時，卻已然遺忘。

  那方倒影……是誰？
  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這麽熟悉？

  “看你現在這樣子，怕是都忘記過了多久了。”

  熟悉的聲音再次從頭頂的倒影中傳來，無時凶年下意識地向天空飛去，他伸出腦袋，似乎想要用額頭蹭蹭那旋渦中的倒影，卻忽然在最後一刻止步。

  ……

  觸及了那道旋渦，自己便中了對方的招了吧。

  雖然這道旋渦很弱，不見得會殺死自己，但是在感知中，這能力帶了些規則，還是遠離些吧。

  無時凶年眼中的光芒更甚了幾分，他正要轉頭離開，和那幾位強敵繼續戰鬥，卻忽然感知到，額頭上接觸到了一絲溫潤的觸感。

  一隻雪白的龍爪從旋渦中……探了出來。

  半空中，龍爪便化作了一隻白皙的手，輕輕地，撫摸在了凶年的額頭。

  一旁，於蒼眼神稍稍顫動。

  第一次，不是融合素材進入融合旋渦融合出終端，這次……竟然是那個“終端”，跨過了融合旋渦，先一步來到了“素材”的身邊。

  這恐怕……也是朝辭無數年來，第一次向自己的孩子垂落自己的愛。

  “兩千六百一十三年，你沒來的日子，我其實記得清楚。”

  封嶽蒼間，年最後的痕跡在朝辭身邊消散時，這個數字只是在她的心中劃過，而直到今天，她才說出口。

  在於蒼身邊，她逐漸學會了如何做一個凡人，但這不算壞事。

  融合旋渦緩緩在空中消散，朝辭那作為人的身影，出現在了無時凶年的額前。

  她穿著柔軟的衣物，雪白的長發在身後隨風飄舞，她將額頭輕輕貼在了無時凶年的額頭上，閉起眼，感受著面前已經陌生的溫度。

  無時凶年已經完全愣在了原地，他眼中的漆黑光芒逐漸消退，面對著眼前這似乎很熟悉的聲音與氣息，他竟然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戰鬥？……似乎做不到。

  明明感覺很弱，但就是無法抗拒……

  “謝謝你，我欠你許多。”朝辭睜開了眼，瞳孔中蕩漾開純粹的金黃，“不要忘記我和人間，等我找到你，年。”

  嗡！
  刹那間，無時凶年眼眸中的黑光猛烈地顫動了起來，那抹黑色開始不斷變淡、變淡，逐漸顯露出了其原本的瞳孔。

  而在那之前，無時凶年的身軀已經緩緩消散，自下而上、化作了洶湧的能量洪流，不斷湧向了朝辭的方向！

  帝前皆臣還是生效了，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帝心，而是因為朝辭，因為她，無時凶年選擇了接受融合，成為她的素材、她的力量。

  因為，她是自己的——

  “母……”

  年的口中，落下了這個模糊不清、幾乎難以分辨的字，之後，他的眼睛也最後消散。

  而那些能量洪流，便這樣不斷地湧入了朝辭的身周、並且凝實，在她作為人的身軀附近，逐漸勾勒出了一隻真龍的模樣。

  這雪白的真龍，正是那高居封嶽蒼間頂的造物主！
  朝辭張開懷抱，將年擁入懷中，直到最後。當朝辭完全變成龍形之後，年終於在她的懷中緩緩消散，他漆黑的眼眸中，也終於浮現出了一抹情緒。

  沒有人看清那抹情緒是什麽，時間太短，就連“母親”都隻說了半句。

  朝辭的龍軀懸浮在半空，低垂眼眸，她將龍爪抱在胸前，那裡，最後一點光芒緩緩消散。

  她於是抬起頭，這時，對面的荒晶之中，神也終於掙脫了禁卡師的控制，掙脫了出來。

  神看著朝辭，臉色變了變：“年呢？你是怎麽知道……”

  “閉嘴，無知的蟲豸。”

  朝辭眸中的瞳光已然冷冽。

  “汝犯人間者，當萬死不赦——等我，找到你。”

  神：“……”

  朝辭說完，便不再言語。

  她抬起頭，看向天空，輕輕合上了眼眸。

  這終究已經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人間了。

  朝辭心裡這般想著。

  煙花，還是要看得人多了、熱鬧了，才算好看。

  “——孤願人間，海晏河清。”

  嗡……

  話音落下，朝辭一口氣呼出，身體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化作了點點碎屑，隨風飄散。

  與之一同飄散的，還有葉承名面前的“真之我”。

  用無時凶年做素材融合的朝辭……真之我是半點都扛不住。

  這是實打實的神話級力量，正常情況下無論於蒼爆再大的種，都是不可能召喚出來的。這一次，不過是因為無時凶年主動獻身而已。

  神突然笑了聲。

  這是哪來的瘋子？
  本來看你氣勢挺足，他還有點心虛。

  結果，就說了句狠話，就沒了？
  “你們真……”

  神的話語忽然頓住。

  他猛地抬起頭，卻發現本來已經被異星整個佔據的天空，忽然多出了一片星河。

  不……這哪裡是星河，這其中的每一刻星星都拖著長長的尾光，這分明就是一片流星雨！

  而神分明感受到，天空中的那些流星，有一顆算一顆，所有的流星，其指向的墜落目標，都是自己！

  什麽玩意！
  神的臉色狂變，他想直接收回手，趕緊溜之大吉，卻發現在這一天星河的鎖定之下，他已經哪裡都去不了了，只能呆在原地，就連逃走都做不到！

  ……他感知得真切，那些流星中蘊含的能量十分恐怖，硬吃下來，就算是他也肯定得傷筋動骨！
  不！
  憑什麽，憑什麽！
  怎會如此！

  區區藍星，也配讓自己如此狼狽！

  “啊！！！”

  眨眼之間，神的怒吼聲便已經淹沒在了流星落地時的顫鳴之中，那流星落到大地，便已經成為了一道光柱，那之後，無窮無盡的流星接踵而至，幾乎沒有一點空隙。

  更吹落，星如雨！
  葉承名早在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退回了玉疆城下，此時，正默默欣賞著眼前的奇觀。

  星河落九天！
  那磅礴的能量洪流，讓他感覺自己但凡靠近一點，都會身死道消。

  這就是……造物主的力量嗎？
  葉承名不由得暗自怎舌。

  此時，他已經收起了異星創煌龍，強忍住了腦海中因為超載而產生的刺痛，轉頭看向於蒼：“你還好嗎？”

  “……有點暈。”於蒼捂著腦袋。

  雖然精神壓力嚴重超標的代價是讓真之我承受了，但是他也不好受。

  這一下子，回去估計得休息好長一段時間才能緩回來了。

  葉承名欲言又止：“那……”

  “放心，朝辭說，短時間內那個蟲……那個神不會再搞事了。”

  “那就好。”葉承名算是松了口氣，“幫我謝謝朝辭。”

  “一定……”

  一旁，寧星移還持著武帝天子劍，眼神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天星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緩了緩，於蒼慢慢抬起頭。

  眼前的流星雨還在持續，但是光芒並不刺眼，就算直視也沒關系。

  朝辭，將荒年化作了一場流星，贈予了人間。

  確實很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