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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說紅塵》第453章 寒露庚金
  第452章 原是有緣人

  “阿哥,他為什麽叫你師兄啊,他明明比你大很多啊!”

  墨家的花園裡,墨曉容在石生身邊糾纏不放,她知道兄長很厲害,很多事就連父母親都會來特地詢問兄長的意見,但不論怎麽發掘,兄長身上似乎總有很多秘密。

  “叫我師兄那自然是因為他是我師弟咯,也就是因為我比他先入門嘛。”

  “可他也太老了!”

  “唉,茗州書院不是也有老學生嗎,很多人到老也在求學參考,不一樣的嘛。”

  墨曉容皺起眉頭,總覺得兄長在敷衍自己。

  “那你們的師父是誰啊?茗州書院的一位夫子嗎?不對,阿哥伱又沒有去書院上過學!”

  “嘿嘿嘿,阿哥我雖然沒去茗州書院上過學,但卻絕不比他們差,夫子也不是只有書院裡有,好了好了,你去玩吧,我躺一會。”

  “不準躺,不準睡,陪我玩!”

  一聽到兄長要躺著,墨曉容在一邊又是拽衣服又是搖他身子,但在這種不依不饒地阻撓下,卻感覺兄長漸漸呼吸均勻恬靜而眠。

  “啊啊啊,氣死我了,這都能睡著,肯定是裝的!”

  小女孩氣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欺負我,看我不捉弄你!”

  小女孩乾脆趴到池塘邊,只是池子太深自己手腳又太短,只能一隻手撐著池子邊緣,另一隻手伸下去舀水.
  草席上的石生真的睡著了,並不是因為想要妹妹知難而退的那種裝睡。

  醒著的時候一直看著池中之魚,睡著了也夢著池中之魚,並且好似離水面更近了,粼粼波光在水中不斷浮動,也反射到了石生的臉上,只是夢中好像沒有臉這種感念,猶如自己的身體並不存在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離水很近,卻又好似無限遙遠。

  凡事不能好高騖遠,一切玄妙變化從最有感覺的地方開始,而石生自覺與水最合,猶若遊魚,只是即便如此,卻仿佛始終有遙遠距離。

  小時候始終不太懂,但那種感覺卻十分清晰,現在懂一些了,似乎又比小時候少了什麽。

  要是師父在就好了
  這一刻,石生夢中恍惚,既是觀魚,又回憶當初,易書元的話仿佛在耳邊回蕩,那是當年去南晏,天際遇白鶴!

  “你見到的只是振翅高飛麽,你心中的那一隻白鶴在哪呢?”

  我心中的那一隻白鶴.我現在所觀為魚.
  這一刻,遠在天界的易書元處於乾坤社稷之中央,周圍諸多仙爐無數流光都在匯聚到鬥轉乾坤爐處,只是這一刻,本該一切神思都傾注於眼前的易書元似乎心有所感,睜開眼睛的同時神色若有所思。

  “唉”

  易書元歎息一聲,自己這兩個弟子,都挺省心的,卻又都不省心
  茗州墨府,師父的聲音在石生的夢中也有了改變。

  “以心體悟,通感其情,悟透所觀玄妙而在心中顯化自身理解,則變化可成你心中的遊魚在何處?還是說無魚亦無道?”

  墨家的池塘邊,睡夢中的石生微微皺眉,這似乎是一個十分平和的下午,似乎只是在池邊小憩,但於道而言,他卻陷入了自我懷疑。

  以至於夢境也變得凶險起來,隱隱約約變得昏暗,夢中仿佛陽光不再,且天起陰雲,並且石生也因為神思過度,一時間心神恍惚而陷入夢中不可自拔。

  而這會真正的池塘邊,墨曉容經歷了差點掉下池去的危險之後,終於舀到了一點水。

  只不過這點水到了岸上已經不剩多少,她手心裡也就那麽一點點,但她顧不上衣衫上的灰土,氣鼓鼓捧水到了石生邊上。

  “讓你裝睡,讓你裝睡!”

  小女孩一下把手中的水全撒到石生的臉上,總共不過十幾滴而已,卻刺激得石生一下睜開了眼睛。

  只是那眼神並無焦距,恍若失神觀天,猶如一汪池水倒映天空。

  但這可把墨曉容嚇得“啊”地尖叫了一聲。

  剛剛小女孩灑下的水,在石生的夢中卻不只是十幾滴,他本就貼著水面,此刻就像是忽然水中起了大浪,一下子將他直接卷入了水中。

  “噗通~”地一聲,石生於夢中從水面觀魚成了水下觀天。

  天空在水中波紋之下顯得搖來,藍天白雲,岸上的一切,以及周圍遊蕩的魚兒.
  我在岸上觀魚,魚在水中看我.
  這一刻,夢中一切都變了,這就是魚的感覺,我亦為魚,遂感其情
  “嘩啦啦~”

  水聲激蕩,原來是我甩了甩尾巴!
  “阿哥,阿哥你別嚇我,嗚嗚嗚嗚.阿哥我再也不拿水潑你了,嗚嗚嗚嗚”

  妹妹的哭聲傳來,夢中在水中遊動的石生又找回了人的感覺,夢境漸漸淡去,本就睜開的眼睛慢慢恢復焦距,他側頭看向趴在身邊的墨曉容,臉上露出笑容。

  “哭什麽呢,我可沒事!”

  墨曉容的哭聲戛然而止,帶著淚痕的臉愣愣盯著石生。

  “可是,可是剛剛你的樣子好嚇人.阿哥,我以後再也不拿水潑你了”

  “哈哈哈哈,潑得可太好了!走出去玩!”

  墨曉容還在愣神,卻已經被石生抱了起來,然後將之背在背後一躍而起。
——
  順天娘娘廟外,齊仲斌的攤位一直十分冷清,一天又一天,總是少有香客問津,但卻每天都來。

  喻婆的身體則一天不如一天,短短半個月時間,已經快到了幾乎難以下床的地步,也多虧了廟中的婦人能乾,兼顧廟宇事務的同時也能照顧好喻婆。

  這一天,喻婆醒得很遲,日頭高照了才蘇醒過來,就算行動困難,但還是要堅持洗漱。

  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婦人聽到動靜趕忙過來,看到喻婆艱難地杵著拐杖出來,明顯已經洗漱甚至打扮過了,也不知道這老太太如今顫抖的手腳怎麽做到的。

  “婆婆,您躺著休息就行了,廟裡的事我來處理”

  婦人攙扶住喻婆,後者也不掙脫,只是朝前走著,婦人也隻好一直扶著。

  “那老不死的今天來了沒?”

  婦人知道喻婆在說誰,趕忙點頭回答。

  “來了,和往日一樣,天一亮就來了,也和往日一樣,根本沒什麽客人。”

  “哼!”
    喻婆冷哼了一聲,在婦人的攙扶下一直杵著拐來到了廟宇正殿。

  或許是因為早上那一波香客已經都來個過了,這會臨近中午反倒顯得冷清,正殿內外香客不算多。

  只不過即便如此,人其實也是有幾個的。

  一些香客也向著婦人打著招呼,而後者雖然一一回應,卻心中詫異,不由多看了喻婆幾眼,可能是因為喻婆今天明顯神色不對勁,沒什麽人敢來和她打招呼。

  順天娘娘神像是赤足坐在神台上的送子之神,喻婆走進大殿,就好似神像一直在看著她。

  “順天娘娘,老婆子我今天來為自己求個簽.素蘋,幫我搖一個簽,放心,老婆子我還站得住。”

  “唉!”

  婦人松開手,見喻婆沒什麽事,這才走向神台,只是一步一回頭,生怕如今脆弱的老太太被一陣風吹倒了。

  這神台婦人再熟悉不過,簽盒也觸手可及,只是等她再轉頭的時候,剛剛取簽盒的手卻沒抓住盒子,反而將它碰倒了。

  “啪~”

  簽盒倒下,竹簽倒是沒撒出來,只有一支直接從神台上掉落,一直滑到了喻婆腳下。

  喻婆顫抖著半跪下去,自己伸手撿竹簽卻沒撿起來,但不用撿也看得清上面的字,寫得是:十三簽,上簽。

  在娘娘廟當了幾十年廟祝,不用找簽文書簽文紙,喻婆心中就浮現了屬於這一簽的簽文,並且喃喃著念了出來。

  “閑來夫子處,偶然遇一人,童顏鶴發,笑裡生春.”

  以喻婆自身的道行,其實明白此簽原意大概是有貴人來相助,但萬人萬簽,人人不同,在她這又似乎更有深意。

  “婆婆,讓我來撿就是了!”

  婦人趕忙過來扶起了喻婆,順便幫她撿起了竹簽,看了看上頭的字,趕緊去取了簽文紙。

  “走,我們去找人解簽”

  喻婆走向廟外,婦人愣了愣則趕緊跟上。

  齊仲斌那邊,此刻倒也不是沒有香客過去,但他只是坐在那邊閉目養神,那幾個香客似乎是轉了一下就離開了。

  但當婦人攙著喻婆走出廟門的那一刻,齊仲斌舉睜開了眼睛,甚至站了起來。

  直到喻婆在婦人的攙扶下來到桌前,齊仲斌都一直看著她。

  “老不死的,給我解個簽可好?”

  齊仲斌整理了一下衣服,扶了扶小冠和發簪,伸手前引。

  “請坐!”

  喻婆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老頭,就這麽在椅子上坐下,說起來,最初擺攤那幾天這攤位還沒椅子呢,還是從廟裡借的。

  婦人則趕忙遞上簽文。

  “老先生,這是簽文。”

  齊仲斌接過紙張只是象征性地掃了一眼,隨後也在木箱登上坐下。

  “此簽顯意,是吉人天相,也是順天娘娘慈悲”

  喻婆手中的拐杖朝地上“咚”地杵了一下。

  “廢什麽話,解簽!”

  齊仲斌笑了,將簽文攤開在桌面,開口平靜地說道。

  “閑來夫子處,偶然遇一人,童顏鶴發,笑裡生春,登階而上,伴路而行,原是有緣人”

  “讓你解簽,不是讓你讀簽文!”

  喻婆不滿地看向齊仲斌,但後者卻始終帶著笑容。

  “此簽不同以往,我既是在讀簽文,也已經解了簽意,童顏鶴發笑裡生春,說得不就是我麽?走吧,我帶你到城裡逛逛!”

  “你這老東西真不害臊啊!”

  “哈哈哈哈哈”

  齊仲斌笑了起來,笑得眼淚似乎都要流出來,起身走出攤位,走到喻婆身邊攙扶住了她,將她從座位上扶了起來。

  喻婆明顯臉色一變,想要躲一下,最終卻還是任由老人攙扶胳膊,也沒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話語飆出來.
  “唉,老先生.”

  “不礙事,有我在!這些年風裡來雨裡去,好像還從沒帶你逛逛茗州城”

  婦人愣了一下,生出阻止的念頭,卻見有些扭捏的喻婆回頭看向她。

  “看好廟啊!”

  看到喻婆佯裝的嚴肅,婦人頓時笑了,趕忙應了一聲。

  “唉,您放心!”

  笑著搖頭,婦人離開了那個空著的攤位,卻見附近有香客好奇的望向這邊,她也不以為意,畢竟老相師攙著喻婆離開,誰都會心生好奇。

  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婦人這麽想著,便先回了廟中,趁著喻婆不在,她要幫她收拾一下屋子。

  片刻之後,廟後院喻婆的那間靜室之內,婦人愣愣站在臥室門前,那床鋪上,喻婆蓋著被子神色安詳地躺在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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