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善心中難過，卻又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什麽。

  這一切……本就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又如何能怪她半分呢？
  甚至就連一絲委屈的情緒，也是絕不敢表露的。

  深吸一口氣，罰善強自打起精神，轉移話題。

  “你如今已是仙修，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如果你願意回來的話，我的宗主之位自願讓出。”

  陸桑酒卻搖了搖頭，“不必如此。”

  “罰善，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就如同我說的，如今已經沒有月下宮，也沒有孤凰了，你明白嗎？”

  “你這個神墓宗宗主也做的很好，你的宗門和弟子都需要你，以後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罰善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卻還是忍不住失落。

  “那關於仙魔之戰，你……”

  “你大抵不知道，我如今是仙魔雙修，所以我既是仙修，也從未摒棄過自己魔修的身份。”

  陸桑酒認真道：“這場戰爭我不會站在任何一方，同時也會努力去阻止生靈塗炭。”

  “罰善，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的，放心。”

  罰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麽如果有任何我幫得上忙的地方，隨時都可以聯系我，我絕不會推辭。”

  很快罰善離開了，而謝凝淵則是端著些吃的走進了陸桑酒房間。

  “閑來無事，做了些吃的給你。”

  “睡了一個多月，嘴裡怕是沒味兒的緊，來嘗嘗吧。”

  陸桑酒笑著點了點頭，走過去看了眼菜色，都是她喜歡的。

  她嘗了嘗味道，然後開口，“不問問我跟罰善說了什麽嗎？”

  謝凝淵搖頭，“大概能猜到。”

  她沉默了半晌，最後輕輕歎息一聲，“我終究已經不是孤凰，這幾百年的空白……回不去了。”

  她不是察覺不到罰善的情緒，只是也無法自欺欺人的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罷了。

  吃完東西，陸桑酒起身道，“陪我去個地方吧。”

  謝凝淵也沒問她要去哪兒，只是默默陪著。

  直到兩人走到一座孤墳跟前……這是白笙的墳墓。

  陸桑酒如同見到了老朋友似的，走到跟前溫柔的笑了笑，“阿笙，許久不見。”

  罰善將白笙的墳墓打理的很整潔，應該是會經常過來。

  陸桑酒拿出一壺酒祭拜了她，然後絮絮叨叨與她說了許多的話。

  謝凝淵就一直陪著，沒有任何的不耐煩或者無聊。

  直到她起身準備離開，謝凝淵卻忽然叫了她一聲，“小酒。”

  陸桑酒回頭，“怎麽了？”

  謝凝淵朝她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沒有了白笙，沒有了月下宮……但你還有我。”

  “我永遠都是你和過去最牢固的關聯，所以不必難過，至少在我這裡，你是陸桑酒，也是孤凰。”

  “你永遠都不不必擔心，會丟失過去的自己。”

  陸桑酒怔了怔，心底隱藏的酸楚，這一刻似乎因為他的這些話，都再也隱藏不住。

  眼睛微微有些發紅，她搖了搖頭，“……倒也不是難過，只是重回故地，總難免會有一些傷春悲秋罷了。”

  她笑了下，“不過，謝謝你的安慰。”

  謝凝淵望著她，忽然說了一句，“陸桑酒，我喜歡你，你呢？”

  這一句告白，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意外，卻又似乎沒有那麽意外。

  陸桑酒怔怔的看著他，遲疑，“你……”

  “什麽都不要問，也什麽都不要想，你只要回答我，你……喜歡我嗎？”

  兩人對視著，沒有更多的言語，但那一句話，卻似乎已經足夠道盡心中的千言萬語。

  他說不要想，那她就不想。

  看著謝凝淵，她輕輕笑了，笑容燦爛至極。

  然後她用力點了點頭，無比堅定的給出了她的回答，“喜歡，特別喜歡。”

  謝凝淵看著她，也忍不住笑了，然後快走幾步過去，一把將人抱入懷中，“真巧，我也是特別喜歡。”

  甜蜜的滋味在心中蔓延，這一刻陸桑酒放空了自己的腦袋。

  什麽佛修不能愛一人，什麽仙魔大戰，什麽命運天道……她都不想去考慮。

  她只要知道，此刻她和謝凝淵彼此坦誠、兩情相悅，這就足夠了。

  享受了這片刻的寧靜，然後謝凝淵主動跟陸桑酒說了自己的事情。

  “我此前因為對你動情，的確遭受了反噬，但那日忽然有所明悟，如今我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道。”

  “雖然還不夠成熟，可能還需要自己去摸索，但……至少我不會死了。”

  陸桑酒聽了這話，才回想起曾經她忽略的一些疑點，頓時不滿道，“你早就遭到了反噬，為什麽不告訴我？”

  謝凝淵輕咳一聲，“如果注定了結局是死亡，那我說了也只會讓你擔心，所以……”

  “所以，你該不會是原本還打算要死的時候就自己躲起來死，不讓我知道吧？”

  謝凝淵：“……”

  還真想過。

  他有點兒尷尬，“就是……你也要理解一下我當初瀕死之際犯點兒糊塗，對吧？”

  “對你個頭！”

  陸桑酒暴躁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真是最討厭你這種自我犧牲自我感動的人了，你覺得你很偉大嗎？”

  “我告訴你，如果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你死了，我在知道真相之後只會更加自責！”

  “我從不是缺乏面對的勇氣之人，就算你非死不可，也要共同面對，別再給我搞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了，知道了沒？！”

  謝凝淵看著陸桑酒暴躁發火，卻覺得分外可愛。

  他眉眼含笑，重重點頭，“現在知道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會告訴你，騙你是小狗！”

  陸桑酒的氣這才算是平複了一點，輕哼一聲道，“這還差不多！”

  “天色不早，我們趕緊回去吧，別人找不到我們，該擔心了。”

  說著，她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謝凝淵幾步追上，與她並肩而行。

  然後陸桑酒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他的手很大，掌心溫熱。

  讓她一下子臉頰有些發燙……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唇角微微翹起，她心裡頓時也覺得暖暖的。

  於是她的手也不由得回握了一下，兩人的手頓時都抓的更緊了。

  真好，她的前路，再也不必擔心會孤單了。

  謝凝淵，一定會一直陪著她，堅定向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