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些美好的戰爭已經結束

  終結了噬魂妖君王，並不意味著事情到此結束。

  甚至恰恰相反。

  潰逃的噬魂妖必須清理乾淨、損失慘重的傷員急需救助、還要最後檢查一遍哀嚎荒野上有沒有隱患殘留……

  但這些都與夏魯巴和卡斯塔爾沒有關系了。

  他們剛剛極其幸運的從決戰中幸存下來，百人數量的小隊裡面算上他們也隻活下來不到十人，怎麽看都算得上福大命大了。

  而現在。

  夏魯巴正虛弱的躺在地上，任憑卡斯塔爾在他的口鼻處塗抹凝神劑，盡可能消除靈魂動蕩造成的後遺症。

  “我感覺糟透了……就好像有一萬隻蠻岩象在我耳邊吼叫。”

  夏魯巴連抬起手指都辦不到。

  當時無數噬魂妖齊齊爆發出的尖嘯，讓夏魯巴產生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差一點就真的要像其他隊友一樣魂歸泰尼薩了。

  “往好處想，最起碼以後你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經歷，說不定還會成為你向後代吹噓的資本。”

  覆滅噬魂妖顯然讓卡斯塔爾的心情很好，甚至有閑情雅致開個玩笑。

  “哈哈哈哈哈，這倒也是，我現在就想趕緊回家躺在床上睡三天三夜，然後去陪我的母親。”

  “我也想我的女兒和妻子了，順帶一提，你母親的故事讓我很感動，我想等回去以後或許我也有機會成為像她一樣的父親。”

  “這倒是稀奇，你不怕把你女兒寵壞了？”

  夏魯巴好奇的看著卡斯塔爾，“當年可有不少多管閑事家夥，在我們背後說閑話，你就不怕？”

  “連這樣的戰爭我都活下來了，還擔心那些流言蜚語做什麽。”

  卡斯塔爾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浮現出一縷溫柔的神色。

  “況且都這麽長時間沒有回去了，以後估計也沒機會擺弄巫術什麽的，多陪陪她們也挺好。”

  “是啊，總算結束了。”

  夏魯巴長舒了一口氣。

  漸漸從做夢般的虛幻感中脫離，前所未有的輕松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哼起一首讚骨拉古老的歌謠。

  輕柔的歌聲飛躍戰場。

  穿過大地，飛向天邊那冉冉升起的朝陽，飛進每一個巨魔充滿希望的眼睛。

  戰爭，終於結束了！

  ………

  “能把那個腦袋給我看看嗎？”

  精疲力盡的托利索坐在鋪滿灰燼的地上休息，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在昏昏欲睡時響起。

  抬起頭，熔鐵王幽深的目光正盯著自己手上那噬魂妖君王的顱骨。

  “這個啊，你想要就拿去吧。”

  托利索大大方方的遞過顱骨，然後饒有興趣的詢問了一句。

  “這玩意也能打造成魔法武器麽？”

  “武器這種東西，可不光是盔甲、斧頭、利劍之類粗淺的玩意，我已經能看到接下來更進一步的鍛造之路，就是能錘煉出擁有各種奇特能力的裝備。”

  隨口滿足了托利索的好奇心。

  翻來覆去欣賞著顱骨形狀，以及其中隱藏的一絲隱晦的靈魂波動，伊塔雷克嘴角微微上揚。

  就連普通的噬魂妖都能免疫大部分物理攻擊，而身為噬魂妖中絕對的王者，噬魂妖君王又怎麽可能沒有更為強悍難纏的生命力呢？
  更何況伊塔雷克還在托利索不知道的情況下，暗中示意血屠死刃放跑一縷殘魂。

  在有了伊塔雷克的旨意後。

  血屠死刃沒有一絲猶豫的就背叛了巨魔國王，在最後一次斬首中留有余地，沒有像以前一樣將敵人徹底粉碎。

  不為人知的將這一縷殘魂轉移到幽暗珠內。

  在吸收了這場曠世之戰產生的茫茫多死氣後，幽暗珠也變得愈發深邃內斂。

  如同某種隻存在想象中的巨獸眼球，深邃得能夠吞噬周圍的光線，掠奪視線，盡顯不詳之征兆。

  得到了幽暗珠的滋養。

  伊塔雷克清楚聽到了陷入深度沉睡的殘魂那聲舒暢的歎氣，只要有它在，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重新發展出噬魂妖族群！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屬下，正在做著何等動搖文明根基的事情。

  托利索欣慰的拍了拍伊塔雷克的肩膀，真心誠意的感慨道。

  “多虧了有你在啊熔鐵王，如果不是你開創出的魔法武器，恐怕傾盡讚骨拉所有巨魔之力也沒辦法戰勝這些噬魂妖吧。”

  “份內之職罷了。”

  “不必謙虛，可惜我這裡已經沒有什麽好賞你的了。”

  托利索沉默片刻，突兀開口。

  “等回去以後，你就離開婆羅城吧。”

  “嗯？”

  伊塔雷克詫異抬頭，眨了眨眼睛後便明白了什麽，平靜的說道。

  “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是啊，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為過，為了這場戰爭讚骨拉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你有想過要怎麽處理嗎？”

  “這麽大的爛攤子，恐怕只有我以死謝罪才能處理了吧。”

  托利索疲憊的笑了笑。

  “臣民們不會允許我繼續活下去，包括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也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無論是為了公義也好，為了野心也罷，這都會是他們推翻我的王座最好的一個機會！”

  “看的這麽透徹，我該說不愧是讚骨拉目光最長遠的英明領袖麽。”

  伊塔雷克挑了挑眉毛，他還以為托利索沒有發現貴族間的暗流湧動呢。

  “你就別打趣我了，熔鐵王，這麽多人裡面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和烏納穆諾了。

  哪怕是鐵矛王，或許也會在見到婆羅城的慘狀後決定站到我的對立面，靜待一個能將匕首刺入我的心臟的機會。”

  托利索踉蹌站起身。

  眺望著遠處絲絲陽光穿透烏雲的壯觀場面，語重心長地對著旁邊的伊塔雷克說道。

  “我可以接受我的下場，但唯獨你不一樣。

  魔法武器的出現已經證明你自身的價值，注定了你會是那些野心家眼中最惹人覬覦的瑰寶，誰得到了你的忠誠，誰就會在下一個時代取得不可動搖的巨大優勢！

  但如果不能得到你，他們絕不會吝嗇下手將你毀掉！

  離開吧，熔鐵王，離開即將成為漩渦中心的婆羅城，隨你去什麽地方都行，唯獨你是這場犧牲中最不該死去的那個。

  我始終堅信。

  要想讓讚骨拉的版圖擴張到這個世界的每一處角落，你和你的鍛造技巧是絕對必不可缺的東西！”

  “放心吧，我沒有束手就擒的習慣。”

  伊塔雷克和托利索站到一塊，欣賞著一整個文明重獲新生的風景，製止了欲言又止的對方想說的話。

  “就把這當做我的任性吧，一個必然會在歷史留名的國王即將落下帷幕，不管怎樣我都想親眼見證那一天的到來。”

  “……不要逞強，遇到危險第一時間逃跑比什麽都重要。”

  勸說片刻，托利索心知無法動搖伊塔雷克的決定，只能苦口婆心的多叮囑了幾句。

  二人矗立在戰後的靜謐中，看著往日的哀嚎荒野一點點煙消雲散，不留下任何痕跡。

  伊塔雷克突然開口道。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麽？”

  “是啊，都是值得的。”

  ………

  數日後。

  滿懷期待的夏魯巴和卡斯塔爾，有幸作為第一批回家的遊子重返婆羅城。

  但每一個看到眼前這宛若地獄般慘狀的巨魔，全都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難以置信。

  “這，這裡都發生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