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勇者是勇氣之人
  “北地領現在情況如何？”

  “……”

  對於審判天使長的話，安靜的呆在牢籠裡的機凱種則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還不錯……真是個厲害的地方。”

  隔著鐵柵欄，馬納瑞斯能明顯的從他臉上看到驚歎，那種感慨是貨真價實的。

  “建築在我面前突兀的出現，同時還有……弓弩。”

  機凱種說著，連接著此刻正在北地領中其他身體的他，和來看望自己的馬納瑞斯分享著：“弓弩憑空出現在了城牆之上，用取之不盡的箭矢擊退了高階的敵人……”

  雖然對方的階級也稱不上是很高，而且作用比起攻擊來說更像是壓製，但也已經很令人驚歎了。

  這種程度的【器械】，他原本以為只能在矮人的主城，也就是瓦克艾斯才能看得見。

  甚至，北地領還省略了【建造】的步驟。

  “這樣嗎？那麽或許世界可以迎來不錯的結局了。”

  馬納瑞斯簡單的評價著，他的眼裡非常溫和：“不過，涅絲塔找到了我，和我說北地領遇到了些麻煩。”

  對於馬納瑞斯的話，知道有這回事的機凱種抬起來頭：“是啊，似乎要和七君主之一起矛盾。”

  對方是半神。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機凱種本人其實並不太擔憂這個，因為北地領實在太過於離譜了。

  對於那位半神，北地領有許許多多的解決辦法。

  拋開各式各樣的親屬關系不談，光是身為魔王與勇者的貝爾希與七之島瀨姆的身份，密教就不會坐視不理。

  比方說現在，涅絲塔就找到了馬納瑞斯求助。

  “墮天的君王親自前往主位面的可能性很低，就如同我一樣……能降下（上）的僅僅只是一個單獨的外殼。”

  馬納瑞斯說著，他看起來倒不如機凱種那麽放心：“但我不確定，那位君王的外殼有多強。”

  對於馬納瑞斯的話，機凱種有些驚愕。

  “你不準備幫北地領嗎？即使是隻投下分身？”

  看著錯愕的機凱種，馬納瑞斯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著對方：“你願意去嗎？”

  你去嗎？
  這樣簡單的疑問，給機凱種整懵了，他看了看面前的牢籠，將兩人隔絕的鐵欄：“你認真的？”

  這麽說著，機凱種笑了笑：“況且，我早已經記不清我自己叫什麽了，別人也早已忘卻了該如何稱呼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已經失去了半神之前的力量，也已經沒有人信仰他了。

  現在的他可能並不比常規的職業者強大多少。

  更何況，他現在僅僅只是囚犯而已……以自己的自由，換取機凱種的續存，為整個種族贖罪。

  僅僅只是這樣的囚犯。

  看著機凱種的意思，馬納瑞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伸出手，指尖緩緩的在面前畫出了一個十字。

  純潔聖白的光輝，在空中停留，忠實的再現了他指尖的軌跡……空中懸停著白色的輝光印記。

  聖光烙印在空中，形成十字的軌跡。

  伴隨著馬納瑞斯的動作，在牢房的周圍突兀的開始浮現出點點的光彩。

  是牢房。

  牢籠的本身正在分解，幻化成細小的光粒，這些輕盈的光塵高高的飛向天空。

  宛若是漂亮的螢火蟲，飛舞向了天界的上層。

  而被點點自下而上的光點所籠罩，機凱種的衣物被自下而上的風輕輕吹拂著。

  露出底下金屬顏色的軀殼，球形的關節……

  這是老式生產線才會采用的設計，現在的機凱種早已經使用了更加擬真的關節。

  但有趣的是，他重獲了自由。

  束縛著他的牢籠，在此刻化為了虛無。

  “這……這是？”

  機凱種遲疑的看向了自己的雙手，又仰頭看向了許久未見的天空……天界的天空並不是天空的模樣。

  說的準確一些，在新天堂並沒有藍天白雲，取而代之的則是明亮的純白色……當然，純白之中還有許多階梯。

  許許多多的建築，都是浮在半空中的，以零件構造的階梯連接著，這就是機凱界的特征了。

  “你去一趟深淵吧……”

  馬納瑞斯這麽說著，他看著震驚的機凱種：“就算已經忘卻了自己的力量，你用嵌著的蛇蛻碎片，破開那神所鑄的牢籠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

  “但是，我可是……”

  機凱種完全不明白，不懂馬納瑞斯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有，你說的破開牢籠，莫非是深淵第666層？”

  對於機凱種的話，馬納瑞斯輕輕的點著頭：“已經解放了一個舊時代的囚犯（你）了，再解放一個也沒關系。”

  換而言之，要將他和魔鬼都一並放出來，歸還兩人自由，但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北地領注定可以轉危為安，有許多人都渴望現在對勇者做出投資，這你是知道的吧？”

  機凱種這麽說著，他皺著眉頭質問著：“放出我們，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嗎？”

  “……”

  “……”

  回應他的，只有馬納瑞斯的沉默，這位背生六翼的審判天使長，與一個個好奇的看向這邊的天使對視著。

  “沒有正確，也沒有錯誤，我的朋友啊，我早已不再奉行神的意志……就算我想要這麽做，我也做不到了。”

  馬納瑞斯的話，讓機凱種難以置信。

  有生之年，居然從一位天使的口中，聽見了【我早已不再奉行神的意志】這種話。

  “不要這份表情，我與我的兄弟姐妹，或多或少都開始偏離神的意志了……”

  “當然，我們也絕不會如同主位面的教會那樣，打著神的名義做事……我們只是按我們自己的想法在行動。”

  馬納瑞斯說著，他搖著頭歎息著：“神明不再有回應，無論是哪位神祇……他們的晉升必然是失敗了。”

  只有超越神祇本身，才有救世的希望。

  十階，看似只是9+1，但真要去做，又何其之難呢？
  “我們需要新神，需要勇者與魔王。”

  馬納瑞斯輕輕的拍著機凱種的肩膀：“同樣的，勇者需要隊友，魔王則需要簇擁者……去吧。”

  去吧？去哪裡？

  “去哪裡？”

  “……”

  “和涅絲塔一起去北地領，作為幫手看看貝爾希的想法，有必要的時候就將魔鬼也放出來。”

  馬納瑞斯言盡於此，隨後便真的一點都不準備限制機凱種自由的轉身離開了。

  而不遠處就是彩虹橋，明顯的【比爾·喬布斯】公司的標志，就貼在彩虹橋的附近。

  “等等，馬納瑞斯，我有個疑問。”

  機凱種大聲的問著，他看著停下了腳步的天使長，出聲問著：“神祇是會死的嗎？”

  對此，馬納瑞斯回過來頭，他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嗯……或許會？或許不會？”

  “或許會陷入漫長的沉睡，或許會在瀕死的時候，忘卻自己的名字，忘卻自己的樣子轉生？”
    “誰知道呢？但對於信徒來說……就如同死亡了。”

  ——————————

  “求助嗎？貝爾希和女兒？對抗半神？”

  在梅根聽到凱琳的消息之後，他立刻就迷惑了起來，確認了一下時間：“現在？你確定？”

  雖然不知道梅根先生為什麽反應這麽大，但凱琳和其他【聯絡人】都確認的在點頭。

  最近這事鬧得還是比較大的，大家都知道。

  為什麽一向顯得未卜先知的梅根卻突然很迷茫呢？
  “……”

  梅根則是沉默了一下……世界和他所認知的完全不同了，明明已經親自經歷了無數次的循環與輪回。

  但是這一次，卻每一次都不同。

  是因為這一次多了那隻奇怪的史萊姆嗎？

  “半神啊……如果我的預言沒出錯的話，貝爾希他現在應該才剛剛兩階吧？”

  梅根這麽說著。

  “……”

  “三階。”

  “是三階。”

  “三階了。”

  “三階很久了，氣息也愈發雄厚。”

  “感覺都快四階了。”

  大家都這麽回答著。

  “啊？”

  梅根【啊？】著，他無法理解了……為什麽這一次的輪回，會與之前每一次都差那麽多。

  哪隻不知道哪個環節出問題，而出現的史萊姆，居然影響了世界應有的軌跡這麽多嗎？

  用貝爾希的說法……世界線。

  “抱歉……我的預言作用在貝爾希和他頭上史萊姆的時候，總是出岔子。”

  梅根說著，一如既往的用【預言】來掩蓋著自己的未卜先知……雖然他根本不會預言。

  按貝爾希的說法，就是【高周目玩家】來著，雖然這一切並不好玩。

  “因為這就是勇者與魔王吧？”

  一個密教的聯絡人這麽簡單的做出結論，對於梅根的預言能力出岔子並不奇怪。

  說白了，預言這種東西不可能永遠精準，梅根在全體預言系職業者之中，已經算是準確率奇高的了。

  更何況對方是帶來拯救的勇者與魔王呢？
  “說的也是。”

  梅根這麽回答著，但是心裡卻不斷的回憶著，按【正常的軌跡】，貝爾希現在在做什麽。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向著被熔融去深淵的黑魔女請教魔法吧？
  但現在這個時間點的貝爾希，卻似乎已經成為了【親王】，正在考慮抵抗惡魔大君的侵略了。

  這樣的話，難道之後紫羅蘭王國不會被瓜分嗎？

  那麽之後他所熟悉的一切不就全亂套了嗎？

  可是換個角度想……就是因為這次全亂套了，所以才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就算不是，那麽也無非是從頭再來罷了。

  “所以，貝爾希那邊希望我們能出一個半神級去幫他？嗯……我不覺得馬納瑞斯那邊會置之不理。”

  梅根這麽說著，雖然很多東西都出現了偏差，但是無論是在他的認知之中，還是現在正常的時間軌跡。

  貝爾希的勇者身份還是在密教和不少高階級職業者之中算是公開，但魔王的話……

  似乎現在被大家誤認為是那隻史萊姆了，但明明是騎士之魔王——赫裡琳德才對。

  在之前的輪回之中，梅根聽貝爾希說過的。

  在孵化池裡的時候，赫裡琳德在魔蟲時期就和他打了一架，隨後一起被買走，然後再一起來到主位面。

  互相依存的勇者與魔王就是如此了。

  但很可惜，世界最後依舊沒能得救。

  “……”

  梅根思索著，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嗯？這樣的話，會不會赫裡琳德其實並非是魔王。

  不，會不會貝爾希並非是勇者呢？

  “梅根先生？”

  “喂……為什麽愣住了？”

  忽略了周圍其他聯絡人的呼喊聲，梅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會不會貝爾希是魔王，而史萊姆是勇者？
  只不過，在之前幾次的輪回之中，身為勇者的史萊姆因為各種意外，死在了孵化池之中？

  畢竟史萊姆本身也並不契合深淵的環境。

  “梅根先生該不會在接受預言、啟示什麽的吧？”

  “不知道啊……”

  “……”

  在恍惚之間，梅根想起了幾個輪回之前，貝爾希與他一同趴在房頂上的對話……

  那時候，貝爾希已經六階了。

  【我還是覺得很唐突，突然說我是勇者……所謂的勇者究竟是什麽呢？是注定拯救世界的人嗎？還是說可以隨便進入村民的家裡，拿點治療藥水和金幣的人？】

  【嗯，我覺得勇者就用字面意思來理解就可以了，也就是“勇敢的人”，只有理解恐懼，但是依舊直面著恐懼的人，才算是勇者吧……可我知道我自己不是。】

  【我是只有不知道車輪的強大，才會舉起手臂妄圖抵抗的螳螂……也只有別人先一步邁步走進沼澤地的時候，我才能鼓起勇氣跟著他人的步伐邁進。】

  【我是可以毫不猶豫吃掉弱者的惡龍，但遇到強大的對手時候，我就會遲疑著去請求更強者的幫助……換句話說，我隻想打順風團，沒有拚死戰鬥的勇氣。】

  【但既然你們都說我是，那麽就當做我是吧~】

  “……”

  是的……的確如此。

  梅根回想起來了，他意識到貝爾希的確這麽說過……此刻的求援，似乎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拋開刻板印象來看，貝爾希或許是魔王。

  那麽勇者呢？

  梅根這麽想著，遙望向了北地領的方向。

  ——————————

  七之島瀨姆：【可惡，果然那些惡魔又向北進攻了……真不想管什麽半神不半神的了！媽的，直接和那個魔王爆了！爆爆爆！】

  貝爾希：“真別，什麽都爆，到最後只會害了你自己。”

  七之島瀨姆：【還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