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元素之終結

  泊倫西境，約翰遜伯爵領，伯爵府邸之外。

  神色焦躁的米勒斯子爵拿捏著貴族的儀態，在約翰遜伯爵的府邸大門前來回踱步。

  米勒斯子爵掏出精致的黃金懷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距離衛兵前去通報已經過了近二十分鍾，但伯爵的管家還沒來請他進去。

  馬蹄聲漸近，米勒斯子爵抬起頭，看向朝著伯爵府邸駛來的馬車，那輛奢華的馬車上帶著梅爾子爵家族的紋章。

  梅爾子爵領是整個西境中最大的子爵領，米勒斯子爵對梅爾子爵的到來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按領地面積和繁榮程度來看，擁有西境少有的大片農田和商業城鎮的梅爾子爵應該是他們之中最焦急的一位。

  馬車緩緩停下，車夫下了馬車，恭敬地前去打開馬車門。

  即便心急如焚又惶恐不安，梅爾子爵的腳步還是不急不躁，顯現出他良好的貴族教養。

  “米勒斯子爵？”梅爾子爵有些意外道，隨即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互相打了個招呼，梅爾子爵也如米勒斯子爵一般遣退了侍從，站在了伯爵府邸的門外。

  “您也是為了，呃，那件事情而來？”

  米勒斯子爵歎了口氣：“我想沒有任何一位貴族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包括我們的伯爵大人。”

  米勒斯子爵與梅爾子爵都依附於威爾遜伯爵，他們家族的先祖都曾為約翰遜家族效命，受封的領地也來自於約翰遜伯爵領。

  因此，在面對困難局面時，約翰遜伯爵的附庸們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來尋求約翰遜伯爵的幫助。

  梅爾子爵也長歎一口氣，眉頭不展地說道：“我們那位新大公，實在是有些過於……唉，他怎麽能直接將半個西境都劃分給一頭龍呢？他甚至都沒征詢貴族議會的意見！”

  米勒斯子爵默然地點了點頭，讓尊貴的貴族接受一頭野蠻邪惡又貪婪的真龍的統治，那位大公的確是做得太過分了。

  兩人閑聊幾句，又等待了二十分鍾，依舊無人前來迎接。

  梅爾子爵在米勒斯子爵面前開始焦躁地踱步，就如先前的米勒斯子爵一樣。

  梅爾子爵掏出懷表，確認了上面的時間：“已經二十分鍾了，伯爵大人為什麽還不派人請我們進去？”

  米勒斯子爵聳肩道：“不要問我，我已經等了四十分鍾了。”

  日漸西斜，一架架帶著貴族紋章的馬車來到伯爵府邸前，每一位下車的貴族都與站在門外的貴族們面面相覷。

  直至天色將晚，終於有衛兵打開了府邸的大門，伯爵的老管家以無可挑剔的禮儀，將饑腸轆轆的貴族們請了進去。

  大廳中舉辦著晚宴，饑餓的貴族們儀態優雅地切割著盤子裡的食物，但心思顯然沒有放在面前可口的食物上。

  長桌主位上坐著的不是約翰遜伯爵，而是約翰遜伯爵的長子。

  那位小約翰遜先生端莊得體地微笑著與在座的貴族們交談，卻始終無法讓貴族們心中的鬱悶消減半分。

  米勒斯子爵向一旁與他關系要好，論血緣能算他叔叔的懷特子爵使了個眼色。

  兩人先後向主位的小約翰遜致歉，端著紅酒杯離席走到了宴會廳外的花園中。

  “懷特叔叔，伯爵大人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米勒斯不解地問道。

  已經六十多歲的懷特子爵繼任懷特子爵領以來，與這位約翰遜伯爵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但此刻卻也對伯爵的表現沒有絲毫頭緒。

  “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我們與伯爵大人是站在一邊的。”懷特子爵道：“耐心等待吧，伯爵大人想好了應對辦法之後，最多後天，就會召集我們的。”

  米勒斯子爵點了點頭，沒去問懷特子爵為什麽確定最遲是後天，因為三天后是那頭惡龍定下的最後期限。

  伯爵府邸的另一側，宴會廳相反的方向，伯爵書房中。

  靠在高背椅上，頭髮灰白的約翰遜伯爵睜開了眼睛，露出他並不混濁的眼睛。

  他拿起面前的鵝毛筆，染上墨水，在製作精良的莎草信紙上書寫起來。

  陸續染墨好幾次，約翰遜伯爵在信件的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將晾乾的信紙折疊，塞進信封，用火漆封住開口。

  約翰遜伯爵想了想，又拿起書桌上的印章，在未凝固的火漆上印上了能代表約翰遜家族，代表約翰遜伯爵意志的火漆印。

  喚來信任的仆從，約翰遜伯爵道：“你騎乘獅鷲，把這封信連夜送去。”

  直到宴會結束，貴族們都沒看到約翰遜伯爵的身影，就紛紛被安排進了客房休息。

  但出乎貴族們意料的，第二天早上他們就得到了約翰遜伯爵召見，這比他們預想的要快得多。

  畢竟以約翰遜伯爵前一日展現的態度，貴族們還以為他會在最後時刻才做出決定。

  剛進入會議室，就有貴族急不可耐地詢問道：“伯爵大人，被大公劃分給那頭真龍的領地裡，您爵位最高，最有威望，也最充滿智慧，想必您已經想到了應對那頭真龍無理要求的辦法？”

  坐在首位上的約翰遜伯爵只是笑了笑，抿了一口紅茶，道：“你們可以先說說你們的想法。”

  一眾子爵男爵立刻七嘴八舌地抱怨起來，但說來說去也無非就是不願向真龍妥協交出領地，卻沒有一個可行的應對辦法。

  子爵中領地最大最富裕的梅爾子爵站了出來，道：“按照貴族法律，大公陛下在未征得貴族議會同意，未征得封地貴族同意的情況下，將封地直接劃分給他人的行為是不被認可的，我們可以以此向貴族議會提出抗議！”

  不少貴族都眼前一亮。

  對啊！大公陛下違反了神聖的《貴族法典》，就算抗議得不到結果，也可以通過抗議來拖延時間。

  一時間，會議室內都是貴族們請求約翰遜伯爵聯名向貴族議會抗議的聲音。

  約翰遜伯爵正要說話，突兀的敲門聲吸引了所有貴族的視線。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開門，社區送福利。”“轟——”
    一棵直徑一米的大樹轟然倒下，一身黑金色鐵甲，手持漆黑鐵斧的薩烏塔還保持著一斧將樹砍倒的姿勢。

  銅錘親自鍛造的鐵斧讓薩烏塔非常滿意。

  以前它就因為力氣過大或是敵人太過堅硬，經常將石斧劈碎，花費一天時間才能做出的石斧在它的手裡簡直能算是消耗品。

  轉化為龍血生物後就更是如此了，石斧根本承受不住龍血牛頭人們巨大的力量，恐怕一場戰鬥，消耗的石斧就得讓牛頭人們花上個把月的時間才能製作出來。

  但這柄斧子，不僅能承受住它的力量，還比石斧更重，更鋒利！
  薩烏塔撫摸著斧刃，眼裡閃著光，全員配備這種斧子的狂角部族，戰鬥力能直接提高好幾成！
  “感覺如何？”

  薩烏塔轉身，撐著巨斧單膝跪地，低頭向身前端坐的巨大藍色真龍道：“非常強大的武器，偉大的主人！有了這樣的武器，狂角部族有信心為您撕碎一切敵人！”

  隆恩已經能看到一支全副武裝的牛頭人軍隊了，那將是一把能令敵人恐懼的利刃，任何膽敢阻擋它們的敵人都會倒在它們的鐵蹄與巨斧之下。

  一米三的銅錘快步跑到近四米高的薩烏塔身旁，敲打著巨斧的斧刃，仔細觀察，看到了一點卷刃後抱怨道：“大個子，伱的力氣簡直比地行龍還大！該死的，你們的斧子得鍍一層精鋼！”

  隆恩笑著道：“具體的改進事項你自己決定，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辦，有什麽困難就告訴格倫戈，它會去協調好的。”

  一旁的格倫戈恭敬地撫胸彎腰。

  “好了，其余的測試你們自行看著弄吧，具體的測試事項聽銅錘的。”

  隆恩振翅升空，離開了第一批眷族裝備的測試場地，飛回了龍巢之中。

  隆恩趴在高高的金幣堆上，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本厚重的法師筆記，正是當初庫蕾莉婭為隆恩釋放傭兵支付的報酬。

  自從泊倫王都返回龍巢之後，在矮人修建房屋、鍛造間、熔煉爐的時間裡，隆恩一直在研究這本筆記。

  這是一位法師從四環晉升到九環，記錄了一生的筆記，單是觀看前面這位法師還在四環五環時的筆記就讓隆恩受益匪淺。

  但隆恩仍然無法構建五環法術。

  這段時間裡，隆恩嘗試了數次，都在最後法術結構即將構建完成的時候莫名失敗。

  毫無頭緒的隆恩詢問了庫蕾莉婭與維迪爾潘，但龍之傳承中也沒有對這種情況的記載。

  隆恩甚至叫來格倫戈，詳細詢問它學習五環法術時的感受，也是一無所獲。

  “在構建四環法術時就隱約感覺不對，像是有什麽在阻礙我的精神力構建法術結構一樣，構建五環法術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隆恩喃喃自語道。

  “可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根據隆恩從各處得來的信息，這個世界從未有過隆恩這種情況的記載。

  琢磨了這麽長的時間，隆恩心中隱隱有了一點猜測。

  這個世界沒有過這種情況，但問題就在於，嚴格來說，自己並非屬於這個世界，至少不完全屬於。

  他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超凡力量，沒有神祇，沒有真龍、巨人這些超凡生物的世界。

  “是否是因為我的靈魂與這個世界的規則產生了矛盾？”

  隆恩搖了搖頭。

  如果他的靈魂被這個世界排斥，那他就不大可能被這方世界接納，還轉生到一頭真龍身上，更可能是莫名來到這個世界就被這方世界排斥碾壓而消散了。

  靈魂是無比脆弱的東西，更何況轉生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只是一個從未接觸過超凡力量的普通人，靈魂更是脆弱得可憐。

  “每一次構建，都是在法術結構將要成型的前一刻，而我的精神力還非常充足，靈魂也沒有異動。”

  隆恩仔細回想前面幾次構建失敗的經歷，企圖找到失敗的原因。

  “所有的法術原理想通，都是構建法術結構，再使法術結構產生特定的震蕩頻率，與魔力‘暗海’產生同頻共振……”

  “魔力‘暗海’，共振……”

  隆恩皺起了眉頭。

  所謂的魔力“暗海”，很像他前世聽說過的宇宙負能量大海，但後者只是一個猜想，而前者則是這個世界中一切超凡力量的來源。

  無論是超凡騎士、施法者、超凡生物，都依賴於“暗海”而存在，這是一片真實存在的能量之海。

  “與魔力‘暗海’共振嗎……”

  隆恩忽然想到了什麽，一連釋放了三個學徒級戲法，又連續釋放了三個一環法術，接著是三個二環法術。

  沉浸在精神世界，隆恩感受著法術結構產生的震蕩，以及將他，將整個世界都浸泡在內的魔力“暗海”產生的共振。

  三環、四環的法術接著釋放後，隆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果然如此，是法術結構與暗海的共振頻率出了問題，法術環數越高，共振差異就越大。”

  “法術結構構建最後階段，同樣會引發暗海共振，而構建失敗就是共振差異過大引起的。”

  施法者的冥想、超凡騎士的修煉，除了提升精神與軀體的力量，實際上還都是為了建立自身對世界規則的認知，從而使自身更貼近暗海的震蕩頻率。

  “對世界規則的認知程度與暗海震蕩頻率貼合程度呈正相關，因此冥想修者只要自身認知不固化，沒有達到自身靈魂、軀體的承受極限，就能依靠暗海能量的反哺晉升。”

  “而如真龍這類超凡生物，本身誕生後，天生就貼合暗海的震蕩頻率，因此只需要隨時間增長，實力就會變強。”

  “但自己的靈魂並非自然誕生的真龍靈魂，因此無法跨過對世界規則認知的這一道限制。”

  隆恩指尖輕敲在法師筆記之上，強迫自己放棄去想前世從小到大對世界建立的認知，轉而依照法師筆記中的體悟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