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君臨泊倫
  若是將破碎的神像重新拚接在一起，就會發現這是一尊籠罩在一層長袍中的人形立像，立像的面目隱藏在鬥篷之下模糊不清。

  立像的雙手在身體左右兩側伸直攤平，看上去像一個十字架，又像是一個天平。

  在天平兩端的手中則是各自擺放著一卷卷軸和一支羽毛筆。

  隆恩皺眉看向眼前的神像碎塊，那位山丘巨人大薩滿供奉的並非巨人神系的神祇，或是什麽異域邪神。

  從神像的模樣不難看出這是一位類人神祇，而是就莊嚴肅穆的造型上來看還是一位正神。

  那這具神像出現在山丘巨人部落的地下深處就非常值得耐人尋味了。

  隆恩不知道這具神像屬於哪位神祇，他對神祇的了解都來自於各種書籍的記載，但還有許多並未在書籍中留下名號信息的神祇卻是隆恩所不了解的。

  “不過看樣子海岸巫師會的人應該是認識這具神像才對，不然也不會將之摧毀了。”

  在有神祇的世界裡，主動摧毀一位還存活的神祇的神像是有可能遭受神祇的報復的，如果不是知曉神像的主人，並確定對自己無害，就算是傳奇法師也不敢隨意動手毀壞神像才對。

  但看得出來，毀壞神像的法師心情非常激動，像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摧毀神像的時候有點用力過猛了。

  隆恩轉頭離開了地下神殿。

  如果有時間，他會前往海岸巫師會，看看這到底是哪位神祇的神像，但現在他得先返回領地了。

  隆恩從風暴山脈邊緣飛過，順便探查了一番南下的山丘巨人的情況。

  這些山丘巨人還在對靠近風暴山脈的人類城鎮進行屠殺。

  隆恩估算了一下風暴山脈沿途的人類城鎮數量，大致確定了山丘巨人抵達他的領地的時間。

  好消息是，時間還比較充裕。

  至於提醒沿途的人類城鎮？

  隆恩表示關他屁事？

  僅存的人性會讓他對悲慘的人類懷有憐憫，但也僅此而已。

  無論是收攏流民，還是給流民安排工作發放薪資，都只是隆恩為了快速建立起一個被流民信任的統治者形象的手段。

  或許他的舉動看上去非常善良，但隆恩的目的只不過是將人類納入眷族之中，方便他發展領地賺取金幣。

  但這些沿途的人類又不是他的眷族，以後也不大可能成為他的眷族，與其費力不討好地通知他們，倒不如讓他們拖延山丘巨人的腳步，給自己的領地爭取時間。

  況且，難道那些人類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當然不可能，山丘巨人一路上鬧出這麽大動靜，肯定早就被人類發現了。

  那為什麽那些人類還不撤離？當然是因為《貴族法典》。

  《貴族法典》規定，貴族在享有領地帶來的權利的同時，還應當履行抵抗敵人，抗擊入侵魔物的義務。

  而一旦貴族放棄抵抗，逃出領地，那他們自然也就同時失去了對領地的統治權利，封地也將自動被其所效忠的領主收回。

  大多數貴族都是懷著僥幸心理，覺得山丘巨人不一定會進攻自己，進攻也不一定攻的下來，於是就勒令所有領民不得逃跑必須留下來堅守。

  但領主能約束農奴和平民，卻無法約束像傭兵和冒險者那樣的自由人。

  知道一大群山丘巨人有多麽恐怖的的傭兵和冒險者們可不會留下來陪貴族老爺們白白送死，早早就溜之大吉了。

  而這些早早潤走的超凡者們恰恰是守衛城市的中流砥柱，沒有超凡者們加入，貴族們組織的防禦工事就像沒有主梁的房子，大風一吹都能晃三晃。

  任憑貴族一次次加價雇傭傭兵和冒險者守城，也只能招募到一小批貪婪勝過理智，或是早就看淡了生死的超凡者。

  這樣的防線面對山丘巨人的大舉進攻自然毫無勝算，他們的防禦和還擊頂多讓他們死在山丘巨人手上的時候顯得稍微有尊嚴一點。

  當然，早已做好完全準備的貴族老爺大概率是已經收拾好所有財產了，城破的瞬間他們就會騎上早早準備好的龍鱗馬飛快跑路。

  所以隆恩提醒了也沒用，封地貴族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放棄自己的領地的。

  直接撤離會被收走領地一無所有，命令領民誓死抵抗最多也就是領民被屠戮殆盡，同樣都是一無所有，為什麽不嘗試拚一把呢？反正又不花錢（雇傭傭兵和冒險者要付錢，但領民只需要一通蠱惑連帶威脅震懾），愚弄領民一直都是領主的拿手好戲。

  不說隆恩對這些人類的死沒多少感覺，巨人和人類打起來關我一頭巨龍什麽事？

  就算隆恩大慈大悲心懷憐憫，這些人類的死也都會被他算在那些“頑強抵抗”的貴族身上，自己不會有任何道德負擔。

  攀升入雲端之上，遠離了正在屠戮一座人類集鎮的山丘巨人，隆恩向南飛去。

  剛回到領地，在一左一右守衛在門口的兩頭白龍敬畏的俯首行禮中走進龍巢，戈朗格薩斯就馬上趕來面見隆恩。

  戈朗格薩斯是除了由焚火蜥龍轉化而來的伊迦迪歐斯之外最早追隨隆恩的真龍，按資歷也是老員工了。

  隆恩直接將安排管理龍巢守衛的權利交給了他，讓他當上了自己的保安大隊長。

  因此門口的保安……龍巢守衛，在隆恩一回到龍巢時立刻就通知了戈朗格薩斯。

  隆恩剛在金幣堆上趴好窩，戈朗格薩斯就滿臉喜色地跑了進來。

  隆恩瞥了他一眼，指尖一道電光閃過，將戈朗格薩斯電得嗷嗷叫，給這個越來越得意忘形，不通報就敢直接闖進他龍巢的家夥來了一點小小的教訓。

  “說吧，什麽事？”

  戈朗格薩斯捂著腦門上被電成焦褐色的鱗片，可憐巴巴地道：“那個泊倫公國的人類大公來信，說願意將整個公國奉獻給您。”

  說著，戈朗格薩斯從胃裡嘔吐出來一封有著泊倫王室印記的精美信封。

  隆恩接過信封，滿臉厭惡地將信封上的口水甩乾，順手又是一發閃電劈在了戈朗格薩斯身上。

  “嗷嗷嗷！”

  “說了別什麽東西都往嘴裡塞！尤其是要拿給我的東西！”

  用法術將信封蒸乾，隆恩忽然發現信封早已被打開，立刻眼神不善地看向戈朗格薩斯。

  這比崽子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私拆他的信件！

  意識到危險的戈朗格薩斯立刻抱頭撅腚趴在地上用後肢挪動，蹭蹭蹭後退了數米。

  “不是我拆的！是庫蕾莉婭拆的！信裡的事也是她告訴我讓我跟你說的！”

  莉婭拆的？那沒事了。

  見隆恩面色稍霽，成功甩開黑鍋的戈朗格薩斯松了口氣，滿臉怨念地揉著被電熟了的皮肉。
    隆恩取出折疊好的信件攤開，快目掃過，不一會兒臉上就露出一抹笑意。

  泊倫內部的分歧和矛盾激化，維尼爾做出選擇的速度比隆恩想象中更快，看來芙露麗絲的行動非常成功，這就是什麽角色都能扮演好的法鱗嗎？芙露麗絲現在應該非常享受扮演間諜頭子的工作吧。

  將信紙重新疊整齊塞進信封放入儲物戒指。

  隆恩心情大好，對戈朗格薩斯道：“從領地裡現在沒有任務的龍裡面挑三分之二出來，要五種顏色的都有，最好均衡一點，辦好了給你個長臉的機會。”

  戈朗格薩斯疑惑地抬眼看向隆恩：“什麽機會？”

  隆恩微笑道：“被寫進歷史書教材的機會。”

  ……

  一頭頭巨大的飛龍降落在隆恩的龍巢前，待所有龍到齊，戈朗格薩斯立刻恭敬地將隆恩請出。

  隆恩現在龍巢前突出的岩台上向下俯視，龍巢前共有近二十頭五色龍與雲龍洋龍各十頭。

  隆恩稍稍點了點頭，這陣容誰看了都得迷糊，用來當背景板完全夠用了。

  ……

  泊倫王都內，壓抑緊張的氣氛在每一條無人的街道上蔓延。

  戴著冠冕披著金紅大氅的泊倫大公維尼爾·高格站在王宮城堡的露台上向下俯望。

  沉默了良久忽然對身旁筆直站立的雷恩道：“或許我的確是一位失敗的大公吧，雷恩。”

  胡須蓄長，修剪成兩撇長胡子模樣，面容成熟眼睛深邃了不少的雷恩也看向下方。

  “您的確是一位失敗的大公，平息叛軍讓出國內八年商稅，落難遷都尋求幫助送出半個西境，尋求變革遭到所有貴族反對，甚至到了被逼迫簽署《王權削減承諾法令》這種東西的程度。”

  維尼爾·高格露出苦笑，的確，大公做到他這份上也的確算是獨一檔的了。

  雷恩也沉默了片刻，又繼續道：“但您也是一位偉大的大公，您平息了公國內亂，覆滅了妄圖弑君奪位的叛軍，將王室財產全部拿出隻為恢復王都民生經濟，為了公國繁榮向前，寧願冒著失去大公之位的風險也要與整個公國的貴族為敵，至少對於您的子民來說，您的奉獻足以令歷史銘記。”

  維尼爾看著王宮城堡下方的貴族和貴族私軍，雙眼有些失焦地道：“……謝謝，你這麽一說我感覺好受多了，至少待會被送上斷頭台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太難過。”

  雷恩欲言又止。

  當維尼爾意識到自己的改革已經失敗，立刻就招來雷恩商議，然後做出決定，將泊倫並入隆恩的領地，並讓秘密前來的與隆恩關系親密的高位法師芙露麗絲女士將他的信件秘密送往黑石城。

  這種信件本應該由他最信任的下屬來送達的，但當維尼爾開始改革之時，就連王室近衛都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維尼爾的所做所為毫無疑問是在挑戰《貴族法典》，而當他向《貴族法典》發起衝鋒之時，就已經在貴族們的心中失去了大公之位。

  王室近衛的首領們同樣是受冊封在冊的貴族，他們同樣也是貴族，王室近衛只是忠誠於大公，並不是忠誠於維尼爾。

  但現在他們的信件已經送出三天，黑石城那邊卻沒有絲毫反應。

  維尼爾與貴族們之間的最後一層臉皮也終於撕破，貴族們依照《貴族法典》賦予貴族的權利，通過貴族會議表決，最終以七十六票同意，一票棄權的的結果宣布收回維尼爾的大公冠冕，由他那位弑父弑兄上位的弟弟暫代泊倫大公之位。

  貴族們帶著私軍已經包圍了城堡，王侍近衛則是主動退到了城堡之外。

  僅憑維尼爾自己培養的一些親兵，和雷恩獅心家族的私軍，是不可能擋住有封地貴族支持的貴族們的私軍的。

  現在還未攻入王宮，純粹是為了保全泊倫王室的臉面而已。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貴族們的耐心也會逐漸消失。

  現在那些貴族已經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要取下維尼爾的王冠跟腦袋了。

  維尼爾抬頭看向天空，陰雲遮蔽了太陽，今天的天氣難得的清爽，看上去像是個赴死的好日子。

  一滴雨滴忽然落在維尼爾仰起的臉上。

  “下雨了啊……”

  維尼爾愣了愣，雨中的斷頭台可不怎麽體面。

  釋然地笑了笑，維尼爾轉身向城堡內走去。

  “走了走了，趁雨還沒下大。”

  雷恩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來了！”

  來了？什麽來了？
  不對，來了！
  維尼爾猛地轉身，看向天邊迅速接近的黑點。

  黑點迅速放大，一頭頭顏色各異模樣猙獰可怖的巨龍正在向著泊倫王都飛來！

  群龍揮舞龍翼卷起狂風的聲音吸引了那些貴族們的注意，紛紛扭頭向天空望去。

  “龍！”

  一道道龍威掃過，衝擊著貴族們心臟，讓他們在震感中僵硬在原地。

  群龍轉瞬即至。

  密密麻麻的巨龍盤旋在泊倫王都的上空，巨大的陰影從那些貴族們的臉上掠過，一聲聲龍吼都令他們的震撼驚懼。

  露台之上維尼爾·高格撐著露台的護欄探出上半身，在群龍之中尋找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轟！”

  五頭顏色各異的五色龍墜落在地，收攏雙翼恭敬地低下頭顱。

  隆恩從天而降，龍翼卷起獵獵風響，強大威嚴的龍威令所有人瞬間一窒。

  緩緩撐開雙翼，黑曜石王冠般的龍角在細雨中反射著如鐵般的寒芒。

  冰冷威嚴的龍瞳掃過一雙雙畏懼的眼睛，隆恩咧嘴露出獠牙：

  “受泊倫大公邀請，前來接收泊倫並入我的領地，怎麽，伱們好像不太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