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激戰

  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甬道。

  蝙蝠女妖倚靠冰冷潮濕的牆壁眨動了兩下眼皮，睜開，露出一雙純黑的眸子，然後豎起耳朵，聳動秀挺的鼻子，在黑暗中嗅探。

  很快，女人受到冒犯般齜牙咧嘴，蒼白嫵媚的臉露出凶狠的表情，邁動兩條光溜溜的反弓形小腿，狂奔向甬道深處的篝火。

  到了地方。

  蓬頭垢面的路本·范·赫辛離開了她規定的位置，舉著一根火把躲在角落，畏懼地看過來，而另一個俘虜不知所蹤！
  吼啊！

  蝙蝠女拖著雙爪憤怒地朝著路本飛撲而去。

  但她身在半空，頭上突然閃電般墜下一道黑影。

  迪安抱著一截錐形鍾乳石從天而降，摜入女人的後背，鋒利的尖端瞬間刺破皮膚血肉，穿透了身體。

  迸射的鮮血在半空中潑灑出一道刺目的血線。

  淒厲的哀嚎響徹整個山洞大廳，天花板碎石簌簌抖落，篝火被狂風吹得飄向一邊，地面細碎的骨頭飛入空氣。

  角落的路本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而女人背上的迪安也身形一僵，被一隻爪子給掀飛。

  但他身在半空四肢飛快地亂動，像是失重的貓一樣迅速調整了體態，雙手雙腳同時落地，緊接著一個翻滾卸掉了衝擊力。

  起身，抬頭。

  死死盯著對面，遭受重創的蝙蝠女展現出頑強至極的生命力，佝僂著身體雙手拚命往後拉扯，以一種殘酷的姿態緩緩拔出那塊破開身體的凶器，
  狂噴的血液染紅她肩胛骨後瘋狂生長的黑色薄膜狀翅膀，又在地上匯聚成血泊。

  迪安趁機繃直右手掌，風衣袖管中滑出一塊淚滴狀的乩板，握緊一甩。

  空氣嘶鳴間，寒光掠過蝙蝠女正臉，劃破眼睛，又在她的脖子上橫向一拉！
  但她的皮膚韌得就像牛皮，足以劃開普通人半個脖子的攻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血口。

  偷襲也到此為止。

  吼啊！

  雙目染血的女人引頸長嘯，聲波好似海浪般席卷整個大廳。

  迪安和路本同時悶哼一聲，耳膜針扎般刺痛，五官滲出了一絲絲鮮血，同時腸胃翻滾！
  提前塞進耳朵的布條棉絮沒能起到半點阻擋作用。

  不止是兩個人，操縱乩板的影薄霧般的身軀像是煮沸的開水一樣不停鼓動，冒出無數不規則的黑色氣泡，失去戰鬥力呆立在原地。

  噗通！
  女人拔出了帶血的鍾乳石丟到一邊。

  扇動翅膀，身形一閃，精準地落到了另一側處於眩暈狀態的迪安身前。

  揮動翅膀，一爪！
  砰！
  迪安好似被疾馳的列車撞中，騰空飛出五米撞上側壁，貼牆壁滑落在地。

  側腰和後背皮開肉綻，露出兩條嬰兒嘴似的豁口。

  洶湧的鮮血拖曳出一大片血肉。

  他臉色扭曲，緊閉雙眼。

  ……

  蝙蝠女又張嘴低吼，超聲波探明方位，只見她翅膀一振，身體一閃，再次瞬移般落到迪安身前。

  冷冷地朝著脖子要害揮出一爪！
  迪安驀地睜眼，兩隻血淋淋的手後發先至地抓住了錐子般鋒利的爪子，身邊的“影”則纏住蝙蝠女的身體。

  迪安松手，矮身，腳步點地，飛快繞到她身後。

  前胸貼緊後背。

  雙手雙腳瞬間結成閉合的鎖扣，鎖住蝙蝠女冰冷的身體。

  裸絞！

  迪安的雙手緩緩向內合攏。

  蝙蝠女力量不算強，掙脫不得，背著他原地轉了幾圈，身後一對翅膀瘋狂地拍打。

  空氣呼呼炸響，滿地石子亂飛，但就是夠不到後背中央的盲區！
  她揮動一雙利爪撕扯腰間的兩條蟒蛇似的大腿，扒拉脖子上的鐵索般的雙臂。

  但幽靈甲已經全方位覆蓋迪安的身體。

  在16點精神加持下，防護強度上了個檔次，任憑蝙蝠女如何抓擊都分毫不見破損！
  她臉色由蒼白轉為漲紅，嫵媚的俏臉長出豬一樣的鼻子和毛茸茸的褶皺，變成了一顆漆黑的蝙蝠頭。

  同時張嘴想要再度發出咆哮。

  但迪安的兩條胳膊死死勒住了她的氣管和聲帶發聲部位。

  同時念力控制落地的乩板盤旋升空，對準蝙蝠的流血的雙眸繼續猛戳。

  噗嗤噗嗤！

  刺破眼球，向大腦深入。

  而迪安面目扭曲，咬碎一口鋼牙，使出渾身力氣，雙手雙腳繼續向內不斷收緊，收緊，勒得女人的頸椎一陣哢嚓作響。

  因為太過使勁兒，迪安腰間和後背傷口露出了內髒和白骨。

  蝙蝠女揮動了翅膀！

  ……

  一直躲在角落觀察的路本徹底被這慘烈的戰鬥驚呆了。

  短短一分鍾整個山洞就仿佛發生了一場小型地震，激烈的碰撞聲，撕裂聲，乒乓的打擊聲中，鍾乳石破碎得滿地，細碎的白骨和乾枯的樹枝散落在一片片血泊裡，空氣中湧動著刺鼻的腥臭。

  而遍體鱗傷的兩道身影貼成一團，不受重力似地在山洞裡不停起落，橫衝直撞！
  每一次撞擊，空氣裡爆出巨響。

  噗通！
  某一刻，蝙蝠女墜落在篝火邊，撲棱了兩下黑漆漆的翅膀失去了動靜。

  左眼插著一塊沒柄而入的乩板，鮮血順著她毛茸茸的臉滑過脖子，胸膛，浸透地面。

  迪安高瘦的人影，從她身下搖搖晃晃地鑽了出來。

  渾身黑色的外套被鮮血染紅，腰部的傷口被擴大到了腹部，露出黑紅的腎髒和腸子，胸膛劇烈起伏好似餐破風箱。

  但在中等鐵人專長和超過十五的體魄支持下。

  他拖著令常人致死的傷勢，堅持著從怪物眼眶裡取出了乩板。

  緊接著臉色凝重。

  眼前死去的蝙蝠女妖血肉模糊的傷口處伸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絲，不斷地互相粘連，拉扯，向內收攏傷口。

  它在不停地自愈，估計十來分鍾就能復活！

  迪安看了一眼系統提示——

  你擊敗了幻想造物——蝙蝠女妖，熟練度+10，格鬥lv2(210→220/300)。

  超自然獵人專長也沒有觸發。

  “厲害啊，迪安偵探，人類之軀居然能重創我筆下的怪物，但你傷好重，能堅持嗎？”路本繞過一堆堆血跡衝來扶住了迪安的身體，往甬道之外走了起來，不時心驚膽戰地掃過他腰腹之間的猙獰豁口，鮮血不要命似地往外流，

  “暫時死不了。”迪安忍耐住渾身骨頭散架般的酸痛勉強一笑，把滑出小腹的腸子塞進肚子裡死死按住，然後破爛的身體開始羊癲瘋發作抽搐起來，

  “你怎麽了？別嚇我！”

  “我…喔…我…沒事，嘶…我在…療傷！快走！”

  “伱的骨頭怎麽在動，你皮膚下面有耗子嗎？”

  “法科！別廢話，快走！”

  ……

  片刻狂奔後。
    冰冷清新的空氣湧入鼻腔。

  兩人跑出了幽暗狹窄的甬道，來到河岸邊，抬頭一望，天上月亮正圓，皎潔的月光落到特拉基河上，照出兩張興奮的臉龐！
  “你做到了，夥計，你打破了書裡面的劇情，提前把我救了出來！”路本興奮地轉向身邊，緊接著眼神一呆，他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黑發黑眸，英氣勃勃的亞洲面孔，一米八的身體偏偏穿著一米九的松垮垮血淋淋的黑色大衣和直筒褲，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

  而且他肚子還在發出一陣咕嚕咕嚕連續不斷的怪響。

  “你是誰？迪安呢？”

  “我擦掉妝你就不認識了嗎？我就是迪安，現在沒空解釋了，跟我跑起來！”迪安汗淋淋的臉頰露出一抹笑容，拉住他的胳膊跳上岸邊步道，往不遠夜色中橫亙在河上，水霧繚繞的弗吉尼亞街大橋跑去。

  “別開玩笑了，化妝還能改變身高和體型？你腰間的傷口也沒了，最高明的魔術師也沒有這種本事。”路本氣喘籲籲地跟在迪安身後狂奔，但一直被關在山洞裡，他體能下降得很嚴重，沒跑幾步就氣喘籲籲。

  “世界何其大，未解之謎無窮無盡，你不知道魔術多了去了！”迪安加快腳步，他得抓緊時間趕在蝙蝠女妖復活之前跑到大橋處，順便盡快補充能量！

  ……

  不過五分鍾。

  兩人順著河邊步道跑上了弗吉尼亞街大橋。

  “路本！”

  橋邊的紅裙女郎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喜極而泣。

  路本衝著身邊的迪安微微一笑，張開懷抱迎向他朝思暮想的夢中女神，摟住她的腰，把她舉到半空轉了個圈。

  “我回來了！瑪麗！你的男人回來了！”

  “嗚嗚，這次再也不分開！”瑪麗緊貼在男人懷裡，額頭枕著他的胸膛，感受彼此的體溫。

  迪安看著淚眼朦朧的女人，那種不真實感更強了，
  “抱歉打斷你們，但危機還沒解除，現在不是秀恩愛的時候！”迪安招呼了一聲，帶著兩人往橋外不遠的汽車跑去。

  還沒跑到地方。

  車裡面打著瞌睡的老頭聽到動靜打開車門，晃眼一瞧，頓時注意到那個黑色大風衣，身材像是晾衣杆一樣的亞麻色亂發的男人，盡管滿臉都是泥巴，瘦得脫了形，但老人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路本，臭小子，我就知道你還活著！”馬爾科衝到車外，對著男人一陣打量，激動得胡須發顫，雙眼泛紅，重重給了他胸口一拳，“這半年你究竟躲哪兒去了？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蠢樣？”

  路本端詳著這張熟悉的蒼老的臉龐，陷入懵逼狀態，
  “馬爾科，你不是得了癌症躺在重症監護室嗎？”

  啪！
  老人雙眼噴火甩手就給了兒子一個耳光，

  “你這個不孝子，居然敢詛咒父親！我身體硬朗得很，至少還能活二十年！”

  “謝特，迪安偵探，你騙我！”路本大罵了一聲，嘴角卻露出一抹微笑。

  然而，迪安早就鑽進汽車，迫不及待地從隨車的補給袋裡掏出巧克力、能量棒，瘋狂地往嘴裡塞，都不帶嚼地吞了三根，那種深入骨髓的饑餓和虛脫感總算緩解。

  嘴裡的進食不停，迪安打開了後備箱，取出了那把明亮橙黃色塗裝的、長度1448mm，重11.8kg的麥克米蘭TAC-50反器材狙擊槍，以及一堆配件。

  放上前車蓋，開始組裝。

  兩腳架，微光瞄準鏡，5倍鏡，槍口製退器，消音器，裝滿5枚.50BMG彈的彈倉。

  哢嚓哢嚓。

  Lv3的射擊全力發動。

  他的動作簡潔迅速，流暢自如，充滿一種難言的美感，猶如重複千萬次的本能。

  ……

  “這位女士是…”車邊的馬爾科突然開始語無倫次，眼睛直直盯著兒子身後，踱步而至的紅裙女人，絕美的臉，飄逸的亞麻色長發，還有嘴邊的一顆痣都與他夢牽夢繞的人一模一樣。

  這一刻，已經年過六旬的馬爾科呆住了，心臟撲通撲通，眼裡只有那個女人。

  死去多年的妻子復活了？

  “瑪麗？”

  “路本跟我提到過你。”紅裙女人伸手和老人輕輕一握，挽住了路本的胳膊，露出一個可愛又甜蜜的笑容，“對了，我是他的妻子。”

  馬爾科鼻腔裡猛然湧出一股酸意，心頭涼颼颼的，嘴角不由的咧開一個苦笑。

  而路本看著自己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隨即是驕傲。

  “是的，馬爾科，你瞧不起我的作品，貶斥我為三流作家，但它的確變成了現實。從現在開始，瑪麗是我的妻子，我最完美的作品。”

  ……

  哢嚓——

  一道悶響驚動了三人。

  他們轉過頭就見汽車前蓋上多出了一架造型霸氣的狙擊槍。

  而那個偵探正趴在前蓋上據槍觀察。

  “神啊！你瘋了嗎，迪安，這裡是裡諾市區，禁止任何槍械！”馬爾科被嚇得亡魂大冒，一把按住了迪安的肩膀，“你從哪兒搞到了一把狙擊槍？你要殺誰？”

  “沒時間解釋！全部安靜，躲到我背後去！”迪安甩開了他的手，語氣不容置疑，“蝙蝠女妖來了！”

  “還有，捂住耳朵！”

  老人看著一臉凝重的兒子和怯怯的瑪麗，把問題吞進了肚子裡。

  ……

  呼哧呼哧！

  瞄準鏡後一道拖著巨大翅膀的黑影，扇動翅膀在半空中一陣疾馳，速度快得像是在閃爍。

  四百米的距離，一個呼吸就縮短二三十米。

  她筆直地往布朗科衝刺，仿佛能感應到三人的位置。

  另外她身上，臉上，之前迪安製造的可怖刺傷和骨折全部消失，周身的絨毛在月光下反射著銀色的光澤，優雅得好似夜訪莊園的吸血鬼。

  蝙蝠女果然如書中設定滿血復活！

  迪安開始控制若有若無的呼吸和周身肌肉…右手握住槍靶，食指輕扣扳機，左手五指卡握槍托，用力均勻，後槍托置於鎖骨之下的肩窩處。

  頭往下掛腮，睜眼湊到瞄準線前。

  身體各部位協調用力，與TAC-50形成一個穩定的剛性結構。

  LV3的射擊化作本能。

  吸氣…

  瞄準鏡中筆直衝來一道猙獰的蝠影。

  三百米、兩百米。

  肺部充滿氧氣，屏住呼吸。

  迪安食指與扳機融為一體。

  扣動。

  砰！
  槍響。

  雪白車身驀地一震。

  車輪下塵埃四溢，超過九十分貝的巨大噪聲撕裂了寂靜的夜色，穿透長街！
  強大的後坐力推動後槍托猛然撞擊迪安的肩膀，但他只是輕微地晃動了一下恢復穩定。

  身後的捂著耳朵的馬爾科一家人則被這巨大的動靜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臉色發白。

  而兩百米外，那掠空疾馳的身影猛然一顫，胸膛爆出一團血肉，緊接著斷線的風箏般墜入了奔流不息的特拉基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