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91.瀕死之中的呼喚

  一輪皎潔的月亮掛在高空中。

  清冷的月光照出地面上一片漆黑的樹林，和林間空地上被熊熊火焰包裹的房子。

  房子的大門被強大的念力擊飛到室外，夜風灌入其中，激得火舌更加猛烈地從孔洞往外舔。

  灼人的熱浪侵蝕著室外。

  而迪安以及霍普站在燃燒的木屋前，面色凝重地檢查著剛剛用念力搶救出來的兩個“人”。

  “凱瑟琳呼吸和心跳平緩…沒有明顯的外傷或者受到侵犯的跡象，應該只是暫時昏迷。”迪安上帝視角掃描了一遍女人的身體，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松了一口氣。

  “瑞恩·雷諾茲現在大概七成熟，死得不能再死。”霍普蹲下收回了觸碰焦屍的手，這具屍體的四肢和身軀血肉、以及黑色的布料融成一團，只看得出一個大致的人形和瑞恩的面部輪廓，更滲人得是，渾身還不停冒著滾燙的熱氣和烤肉的焦香。

  霍普無法理解地看向同伴，“為什麽綁架犯死得這麽淒慘，凱瑟琳卻好好地活了下來？”

  “這房子有種古怪的力量隔絕感知，我之前只看到一片火焰和他們的大致位置，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具體情況只能等凱瑟琳蘇醒之後才知道，”迪安遺憾地搖頭，又眼神複雜地看向焦屍，“但從結果看，瑞恩大概率不是我們設想中的變態罪犯，我們恐怕一直誤會了他。”

  霍普挑了挑眉，“他襲擊了警察，把尼克揍成豬頭，又綁架了一位女士，還不是罪犯，難不成是聖人？”

  迪安看向洶湧的火光，“現在爭論沒有意義，你把人送到醫院去，我把火滅了免得燒到樹林。”

  霍普想了想，點頭，帶上兩個當事人駕車離開。

  迪安心念一動，
  一陣黑霧浮現在他身後，“往昔之影”滿功率負載，將念力塑形成挖掘機鏟鬥的形狀，對準不遠榆樹下地面一挖，三噸重的一團濕潤泥土頓時被鏟得懸空而起，平穩又迅速地飄到了木屋門口。

  咚一聲！
  念力投石機般把泥土拋飛進去，壓上門口張牙舞爪的火舌，切斷了它的空氣支援，火星亂顫間冒起一陣白煙。

  迪安還嫌不夠快，一揮手，砰！

  念力將屋頂擊穿一個大洞，然後化作無形的泥土泵車，不斷挖出地裡的土壤，運到破洞上澆灌進去。

  一團又一團，持續不過五分鍾。

  木屋中的火焰被徹底撲滅，只剩下高溫、火星、和湧動的濃煙。

  迪安滿意點頭，憑如今的念力水平，全力施為兩三分鍾就能把這棟木屋夷為平地。

  他矗立在夜色中又等了一段時間，直到濃煙散盡，便踩著焦炭和泥沙混合的地面走進房子裡，上帝視角一掃，整個房子內部結構、陳設幾乎都被火焰燒得漆黑一片，又遭到泥土覆蓋，面目全非。

  只有天花板露出了一大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散發著神秘氣息黑色線條，迪安端詳了一陣，從幻象空間中取出紙筆從線條中摘選出其中最多的“VV”和“PM”的符號，準備讓霍普幫忙查查。

  他一揮手，幾塊焦黑的木板無風自動地飛出去堵住了房門和天花板的大洞。

  隨後，迪安從幻想空間裡取出通靈的主板和乩板，老規矩盤坐在地，劃破手指，滴落鮮血。

  “朋友相聚，真心實意、靈魂靠近，我在召喚你。”

  “現在我要開始佔卜了，請徘徊在這棟房子裡的靈魂傾聽我的話語。”

  “瑞恩·雷諾茲，神秘古董書的主人，凱瑟琳的舊人，你的靈魂在我附近嗎？”

  貼著主板的乩板紋絲不動。

  呼呼…

  只有冷風從木板縫隙中鑽入的嗚咽聲。

  “瑞恩·雷諾茲，如果伱留有遺憾，我將盡力幫你彌補。”

  但無論迪安如何召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失望地收好了佔卜套裝。

  “這棟房子不能算成常規的住宅沒辦法舉行通靈儀式，還是說死於火災的人靈魂也被火焰燒毀，亦或者別的原因？”

  迪安暫時想不明白，看了眼系統。

  之前從火場中救出凱瑟琳和瑞恩之後，進度就跳到了百分之四十，但距離完成事件還遙遙無期。

  整起事件，他腦海裡只有個大致走向，缺乏了很多細節。

  “希望卡爾對瑞恩的調查，以及歐文老師的古董書翻譯，能幫忙達到百分之百。”

  迪安轉身走進夜色。

  ……

  次日清晨，霍金斯鎮中心醫院。

  窗外透入一絲淡金色的晨曦。

  凱瑟琳輕“唔”了一聲，從沉睡中蘇醒，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輕松，嘴角不禁咧開甜美的微笑，更美妙的是，她一睜眼就見到那個人。

  “迪安？什麽情況，我在哪兒呢？”凱瑟琳情不自禁地伸了個懶腰，潔白病號服下迷人的曲線讓迪安大飽眼福，
  “在醫院。忘了嗎，昨晚你被瑞恩·雷諾茲綁到了郊外一棟小木屋，然後昏迷了過去。”迪安把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凱瑟琳，目光溫柔地打量她恬靜的臉，“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瑞恩·雷諾茲？！

  這個名字喚醒了凱瑟琳心頭噩夢的記憶，她驚恐地抱住胳膊，檢查自己的身體。

  “別太擔心。”迪安拉過她的手腕，手腕上兩道雙V形的傷口一夜之間已經結痂、只剩下即將消失的淺淡痕跡，“醫院給你檢查過，你除了這兩道傷口、體內有點麻醉成分的藥物之外，沒有受到其他任何影響，只要感覺不難受，那就沒問題。”

  “就這麽簡單？”凱瑟琳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你不知道瑞恩·雷諾茲昨晚有多可怕，我以為他要把我分屍。”

  “繼續說？”迪安握住她溫熱的小手包在掌心，“放心，我在這邊，沒人再能傷害你。”

  “他把我綁架到了另一個‘家’，強迫我喝下了一種非常難喝的奇怪液體…圍著我的身體，用鹽畫了一個圓圈…”

  隨著凱瑟琳的講述，迪安發現系統中進度開始緩慢地上漲，可惜她昏迷得太早了解有限，進度上漲到百分之四十五不再動彈。

  “所以抓到瑞恩了嗎？”凱瑟琳問，
  迪安點頭又搖頭，“你被困在那棟燃燒木屋的地下室裡不受火焰威脅，但瑞恩沒那麽走運…”

  凱瑟琳聽到瑞恩的結局，眼睛瞪得渾圓，整個人似乎被嚇傻了，
  “雖然聽起不來很不可思議，”迪安斟酌著說，“但你的描述讓我確定，瑞恩的目的並非是要傷害你，而是要完成古董書上記載的某種神秘儀式。”

  “什麽儀式？”

  “不清楚。”

  女人又問，“他不想傷害我，為什麽對我那麽粗魯？為什麽不直接向我提出請求？”

  迪安反問，“想想你昨晚的詭異經歷，就算他提出來，你會同意？”

  凱瑟琳沉默了片刻，搖頭，“讓我做份神秘學的報道我樂意，但讓我參與其中，我不敢。”

  “所以他只能強迫你，”迪安分析道，“而且我感覺，他在營造某種假象欺騙什麽東西。”

  “什麽意思？”

  “他把小木屋裝修得跟你的家一模一樣，又奪走你的衣物、血液，就好像是他要偽裝成你，面對某種存在。”

  “迪安，別說了。”

  “恩，今天不提這些糟糕的事，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聯系我。”迪安朝她微微一笑就要起身離開，

  “等等，”凱瑟琳一把拉住他衣角，柔媚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懇求，“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當然沒問題。”迪安向來是個樂於助人的人，尤其是面對性感又善良的女士的時候，當下就握住凱瑟琳的手坐在了床邊。

  女人露出一個十分生動的感激表情，又頗具女人味兒地把一縷金發撩到耳後，

  “這段時間辛苦了你，本來只是想讓你幫忙查查瑞恩，沒想到發生這麽多意外，好在沒有出現無法挽回的局面。”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就認識了，也算是老朋友，一點小忙不足掛齒。”迪安看著她的眼睛，換了個輕松一點的話題，“所以，你打算把這段經歷都寫進新聞報道裡嗎？
  “或許吧，但我總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我還有點擔心，”凱瑟琳抿了抿嘴唇，“幫個忙？”

  “什麽忙？”
    “肩膀借我。”

  迪安不再說話，靠在床頭主動伸手環住了凱瑟琳的胳膊，輕輕把她摟到懷裡，感受充滿彈性的溫熱嬌軀，嗅著淡淡的金發…

  凱瑟琳側臉靠著他的胸膛，眼睛眯成月牙，感受著平穩有力的心跳，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不能更進一步了，凱瑟琳，差不多到此為止。”

  ……

  接下來的幾天。

  霍金斯警局全力化驗從燒焦木屋中搜到的各種證物，以及瑞恩的屍體。

  而迪安也通過各種消息渠道調查“VV”和“PM”符號的意義，同時等待卡爾以及歐文那邊的消息。

  其余時間，除了維持日常的訓練和冥想之外，他幾乎都留在醫院裡，陪著凱瑟琳聊天，換著花樣每天給她送去水果和美食。

  兩人的關系迅速升溫，但迪安有點想不通，每次自己剛有更進一步的想法，就被凱瑟琳提前察覺，溫柔地化解。

  第五天，凱瑟琳出院的日子，霍普把迪安叫到了病房門口，探頭看了眼病床邊疊被子的漂亮女人，

  “小子，這幾天泡妞泡得挺舒服？”

  迪安一本正經地說，“局長，相比於你的水平，我還差得遠了。”

  “咳咳，不瞎扯了，這幾天你光顧著記者女士，沒回祖屋一趟，簡非常生氣，好幾次坐在床上偷偷帶眼罩，我懷疑她是在利用超能力偷看你。”

  啥？
  迪安臉色瞬間一僵，都忘了這茬，以後萬一辦點什麽要緊事的時候，被這個小千裡眼偷看到了那還得了。

  “你就不能教她點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明明是你小子的問題，怎麽怪起我來了？”霍普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不想被監視就多回去陪陪簡。好了，說回正題，你上次拜托我查的神秘符號我查到了。”

  迪安臉色一正，“VV和PM？”

  “嗯，還是尼克給我提了醒，這些符號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沒準和宗教有關系，所以我去教堂請教了一趟神父，神父辨認出它們是17、18世紀帶有神秘力量的‘巫術符號’，主要用途是驅除來自陰間的惡靈。”

  迪安瞳孔收縮了一下，
  驅邪、陰間，惡靈？

  “它們其中一個意思是祈求聖母瑪利亞賜予平安。而凱瑟琳手腕上畫了兩個VV符號，那棟燒焦的木屋裡的巫術符號更是數不勝數。”

  霍普壓低聲音說，
  “而且醫院的化驗單顯示，那晚凱瑟琳曾經飲下過大量含有鼠尾草和食鹽的液體。根據神父的說法，鹽在民間有淨化魔法、防禦不良的能量和惡靈的作用，鼠尾草也有類似的效果。”

  “這些靈性的物質都集中在了凱瑟琳身邊，你覺得意味著什麽？”

  “所以，瑞恩·雷諾茲綁架凱瑟琳，是想驅除她身上寄生的某種惡靈，為此不惜獻出了生命？”迪安彷佛被一股電流擊穿身體，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他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女人，後者衝他甜甜一笑。

  而系統進度猛然從百分之四十五跳到了百分之五十。

  “雷諾茲驅魔成功了嗎？”

  “怎麽可能成功。他采取強製性的非法手段幫人驅邪，而且沒有提前通知當事人，真是腦子出了問題。就算最愚蠢的神棍和騙子也做不出這種蠢事來。”霍普搖頭，“雷諾茲百分百只是重度幻象症患者，最終自焚而死。”

  “話就說到這兒，我得繼續去催催歐文那邊的翻譯進度。”

  ……

  “迪安，我收拾好了，出發？”霍普離開之後，一身淡藍色連衣裙的凱瑟琳提著衣物袋，走到門口主動握住迪安的手，

  “你想去哪兒？”迪安很自然地輕撫她的金發，
  “在醫院坐了幾天，骨頭都生鏽了，帶我兜兜風怎麽樣？”

  “樂意效勞。”

  ……

  兩人上了車，順著馬路往郊外開去，迪安通過後視鏡觀察副駕的凱瑟琳，她右手托腮，手肘撐著車窗，雙眸凝視著馬路邊疾馳的景物，輕抿的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

  波浪狀的金發隨著微風慵懶地飛舞，陽光為她白皙的臉頰鍍上一層玉質的光輝。

  整個人美得就像一幅油畫。

  迪安有些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氣氛，但最終還是咬牙直入主題，“凱瑟琳，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從小到大你是否和普通人不一樣，有些讓自己感到困擾的地方。”

  凱瑟琳臉上的笑凝固，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

  迪安也不催促，專心地開車駛出了小鎮，來到采石場附近波光粼粼的小河邊。

  凱瑟琳忍不住開口，“奧德麗告訴你的嗎？”

  “沒，只是猜測。”

  “好吧，我不想騙你。我的確和普通女人不同，我沒辦法跟任何人過度親密。”

  迪安回憶起這幾天的經歷，目露恍然之色，輕輕牽住女人的手，“這種情況什麽時候出現的？”

  “十幾年前，霍金斯讀九年級的春假，”凱瑟琳望著車窗外清澈的河水，“我在這條采石場河溝游泳不小心溺水了。”

  迪安說，“我記得上次晚餐的時候大家提過這事，你心臟驟停了十二分鍾，差點沒能救回來…”

  “沒錯，但我沒說完，當我處於心臟驟停的狀態、失去知覺，意識泯滅，快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時候，我在黑暗中聽到了一個無法形容的聲音…”凱瑟琳大眼睛裡閃爍著恐懼和奇異的光彩，“它說——‘你的靈魂屬於我了。’”

  你的靈魂屬於我了？

  系統進度跳到了百分之五十五。

  “這句話好似上帝的旨意，把我從瀕死狀態硬生生拉了回來。”凱瑟琳眼中閃過一絲苦惱，“但從那以後，我就像被種下魔咒，沒辦法和任何人進行接吻及以上的親熱，否則就會渾身疼。”

  迪安愣了一下，如果這種怪病是惡靈附體的後遺症，那危害性一點也不強，瑞恩·雷諾茲犯得著以酷烈方式獻出生命將邪靈驅除？

  “除此之外了，沒有別的症狀，比如產生幻覺，做噩夢，看到某種奇特的怪物？”

  女人非常篤定地搖頭，迎著迪安的目光語氣說，

  “如果你懷疑，如果你想，我們可以試一試。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試過，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或許我的怪病已經痊愈？”

  迪安期待又猶豫地說，“這麽做會不會傷到你？”

  “不要緊的，最多像被馬蜂蟄了一下。”凱瑟琳纖細的手指捧著他的臉，抬腿跨到主駕上，迪安不再遲疑，低頭湊向那一抹紅潤。

  狹小的汽車回蕩起細細的喘氣聲。

  良久，迪安嘴角嘗到了一抹微涼的苦澀，就見凱瑟琳酡紅的臉上掛滿淚水和驚喜的笑容，
  “居然不疼…我變回正常人了，我病好了！嗚嗚…”

  “迪安，我病好了！”

  “這不值得慶祝嗎，為什麽哭？”迪安擦了擦她的眼角的淚珠，心頭長長松了口氣。

  凱瑟琳的怪病痊愈，那意味著瑞恩·雷諾茲古怪又殘酷的驅魔徹底成功。

  “我太高興了，太激動…我——”凱瑟琳的歡呼戛然而止，紅潤的臉蛋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如紙，眉眼緊蹙流露出一抹令人心碎的痛苦，同時右手五指指甲死死掐住了迪安的手背，卻被牛皮一樣堅韌的皮膚擋開。

  “凱瑟琳？凱瑟琳？”

  迪安懷裡的顫抖的身體忽然僵直，他抬起她的臉檢查，卻發現她雙眸緊閉，直接疼暈了過去，

  迪安頓時心下一片冰涼，
  “瑞恩·雷諾茲的驅魔失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