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艾露恩之光

  基希克斯死了，而由它所構建起來的亞基帝國也伴隨著它的死亡而土崩瓦解。蟲群們亂了，失去了高層指揮，高層意志的它們徹底淪為了野獸。瘋狂的攻擊著它們感知內的一切活物，包括那些無面者們。

  “停止前進！就地構築防線！不要跟那些蟲子們糾纏了！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

  祖爾看著眼前的戰局，第一時間下達了新的命令。

  巨魔們此刻也確實無力再去追擊那些蟲子們了，一方面蟲群已經陷入了內亂，貿然追擊很可能會陷入蟲群的內耗之中；另一方面就是巨魔們此刻是真的沒有繼續攻擊的能力了，或者說他們自身能不能維持住現有的防線都是問題。

  來自上古之神的詛咒即便是黑霧消散的現在也始終存在著，這個詛咒在持續的侵蝕著他們的身體，他們的精神乃至靈魂。

  強健的身體因為詛咒而變得乾枯佝僂了起來，飽滿的精神也因為古神的陣陣低語而越發瘋狂，如果不是陣中的祭司們始終維系著眾巨魔的信仰，他們恐怕早已淪為真正的瘋子了吧。

  即便如此，這種糟糕的情況能維系多久也尚不可知。

  祖爾在下達完了命令後，頹喪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雙手緊緊的握著那根青金石法杖，現在他必須要忍耐，忍耐那些來自四面八方乃至自己心底深處的低語之聲，他必須時刻警惕，警惕這低語之聲是否會將他逼瘋。

  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軍團之中的其他巨魔們能堅持多久。

  耐薩裡奧盤旋著從天空中落在了地上，基希克斯的屍體已經化作飛灰消散在了這天地之間。

  達薩正站在飄在半空中的薩拉塔斯之爪前，神情嚴肅的看著這把已然恢復成一把彎刀形狀的薩拉塔斯。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你以為那些黑霧是什麽？那是我們用來招募信徒用的，那些可是好東西，那種純粹的暗影能量可是這世間不可多得的，被那種東西所侵染，你的軍團遲早將會成為那三個家夥的一部分。”

  聽了薩拉塔斯的話，達薩深呼吸了一口氣，沉默了。

  他此前曾想過，這一支軍團將會徹底全軍覆沒，會死亡在跟蟲群的戰鬥之中，但這世間還有遠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東西。

  永世的奴役！
  被上古之神們永世奴役，從肉體到精神，被那些怪物們徹底的奴役。

  這是一種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結局。

  達薩不希望這一支跟隨自己從祖爾達薩城一路反擊打回到這片草原的軍團得到這麽個結局。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接受我的恩賜，成為我的信徒，聽從我的命令。”

  薩拉塔斯非常喜歡此刻的感覺，眼前的這個凡人無論在怎樣的意氣風發，到頭來他還是只能求到自己的面前。

  他們曾經信仰的那些荒野半神們無法給他們任何救贖。

  認清現實吧，凡人們。

  這世間，唯有祂才能給予真正的救贖。

  “休想，我寧可親手結束掉他們的痛苦，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去染指他們的精神世界。”

  達薩聽薩拉塔斯這麽說，雙眼通紅猛地抬起頭盯著飄在自己面前的這把彎刀惡狠狠的咆哮著。

  “哈！我到想要看看，你這個家夥還能囂張多久。現在已經是黃昏時分了，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他們的皮膚可都已經變成黑色的了哦。他們指定是堅持不過今天晚上了。”

  薩拉塔斯對於達薩這種惱羞成怒的心態感到了好笑，祂決定在補上一刀。

  “總會有辦法的，達薩。那些勇士們的靈魂，不該遭受如此的折磨。”

  耐薩裡奧落地後緩緩的走到了達薩的身旁，他已經聽完了兩人對話的全過程，他也是這個時候才明白，那柄一隻被達薩小心存放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一個太古時代的上古之神的殘軀和殘魂！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無法想象，達薩這樣的凡人是如何能駕馭的住這種武器的。

  “你說的對，耐薩裡奧。帶我回去吧，是時候將這把武器交還給純淨聖母了。”

  達薩說著一把抓住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薩拉塔斯。

  “你瘋了！在感受過我的力量後，你居然還想著將我送回那該死的監獄？！”

  薩拉塔斯聽聞達薩這麽說驚怒道。

  在吞噬了那麽多的克拉西斯將軍的精華後，祂終於是恢復了一點點的力量，至少祂的殘軀從曾經的匕首大小重新長成了現如今的彎刀大小了。

  活性還在進一步的增強著，祂也在暢想著更加美好的未來。

  可從來沒有想過，達薩這麽個凡人會在結果掉那些克拉西斯將軍們後會立刻將自己送還給那個該死的次級泰坦守護者！
  他怎麽可以這樣？！
  “我沒瘋，薩拉塔斯。相反，我清醒得很。你們這些上古之神有多麽危險，我心知肚明。正因如此，我才會在將你送回奧迪爾之中。”

  達薩被耐薩裡奧抓在手裡，向著純淨聖母所在的方向而去，他能感受到此刻手中的彎刀變得有些扎手了，精神也一只在受到來自薩拉塔斯的攻擊。

  但即便如此，他也會死死的抓著這柄彎刀，將其從新送還給純淨聖母。

  因為，這是當年他跟對方的約定。

  身為讚達拉帝國的皇帝，他必須要遵守自己所制定的約定才行。

  薩拉塔斯眼看著越來越接近讚達拉帝國的防線，掙扎的也越來越厲害了。祂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盡早脫離眼前這個凡人的掌控了。

  當初就該在恢復了漂浮能力後立刻離開的，結果自己的謹慎將自己給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可再怎麽後悔都沒有用了，因為耐薩裡奧已經帶著達薩回來了。

  考慮到當前荒野半神們和一眾巨魔們都因為黑霧的緣故戰力衰退嚴重，所以守護巨龍們在這個時候承擔起了主要的防禦職責。

  此刻已經是黃昏了，要不了多久天色就會暗下來了，失去了日光的照耀，在晚上暗影能量的活躍性會更強，同樣那些詛咒也會變得更加活躍。

  這對於所有的巨魔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回來了，純淨聖母。準備好你們的專用收納箱吧，我來歸還薩拉塔斯之爪了。”

  達薩雙手緊緊的握著薩拉塔斯快步來到了純淨聖母的身前。

  “我已經準備好了，將那個東西放進去吧。看的出來，這隻古神殘軀在這一場戰爭中恢復了不少。”

  純淨聖母將腰後的一個特製密封盒子摘了下來，讓達薩將薩拉塔斯之爪給塞進去。

  達薩也不顧薩拉塔斯的反抗，毅然決然的將這柄神器給送了進去。

  伴隨著密封盒的封口，薩拉塔斯的聲音徹底從達薩的腦海裡消失了，這一刻達薩感覺世界都安靜了。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達薩。”

  純淨聖母看著達薩，話語中竟然充滿了欣慰。

  “我這個人，一向是說到做到。”

  達薩抬著頭看著純淨聖母。

  “你的那些同伴們，我無能為力，我此前一只在研究相關的課題，但一直沒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

  純淨聖母也知道達薩現在想問的問題，但祂面對這上古之神的詛咒實在是沒有辦法。
    “怎麽？奧迪爾內的設施也沒有辦法解決這種淨化嗎？”

  達薩不可思議的看著純淨聖母，他本來還指望著純淨聖母可以看在巨魔們這一戰的巨大功績的份上，用奧迪爾內的淨化裝置給這些巨魔們來一次淨化來清除那些上古之神的詛咒呢。

  “做不到，除非，你準備將他們全部殺死。”

  純淨聖母神情淡然的搖了搖頭，祂只是一位次級泰坦守護者，這種事情連泰坦們都做不到，祂又怎麽能做到呢。

  “是嗎？我知道了。”

  達薩聽了純淨聖母的話猶如接到了自己的病危通知書一樣，神情有些頹喪的離開了這裡，他向著軍團的中心地區而去。

  他希望在這最後的時刻去跟自己的老友祖爾在一起。

  “是陛下。”

  “陛下，凱旋了啊！”

  “陛下！”

  當達薩走過巨魔軍團們的軍陣的時候，這些飽經詛咒折磨的戰士們眼中的瘋狂都消退了許多，變得有些清明了起來。

  相較於那些洛阿神靈，在這些戰士們的心目中達薩，讚達拉帝國的皇帝才是他們真正的信仰。

  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也在這位皇帝陛下的親率下，獲得了勝利。

  而這一次，就連那些邪神們也不是陛下的對手，它們一個接一個的伏誅在了達薩的腳下。

  這些都清楚自己時日無多的巨魔戰士們在這最後時刻能看一眼他們所追隨的皇帝，怎能不激動。

  “戰士們，都好好的堅守自己的崗位吧。我們一定可以撐過去的，我們一定可以頂住這一次古神們的詛咒的。”

  達薩看著這些戰士們，心中一股悲涼蔓延開來。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允許這種情緒出現在自己的臉上，因為自己是他們的皇帝；自己必須帶給他們以希望。

  即便是在眼前這個近乎必死的情況，也必須如此。

  在這些疲憊的戰士們的傭簇下，達薩回到了祖爾的車輦旁，掀開門簾他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自己好友那依然佝僂的身形。

  “陛下，我們勝利了嗎？”

  祖爾聽見了門簾的動靜，雙手握著青金石權杖更緊了，當看見達薩的那金色的雙眸後，他突然感覺內心平靜了下來。

  “勝利了，老夥計。我們，贏了。”

  達薩的聲音此刻都顫抖了起來，他一把抱住了祖爾的那佝僂蜷縮的身體。

  “贏了啊，贏了就好，贏了就好了。”

  祖爾感受著達薩的懷抱裡傳來的溫暖，同時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水珠，他知道那是自己老朋友的眼淚。

  “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達薩緊緊的抱著祖爾，心痛的說著。

  “陛下，這一切都是我們自願的。”

  祖爾輕聲笑了笑。

  “聽著，祖爾。我是你們的皇帝。我絕對不允許你們一個人因為這個該死的詛咒離開我，聽明白了嗎？！我要你們堅持住！”

  達薩的聲音急促了起來，他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在發著脾氣。

  “達薩，你怎麽還在耍小孩子的脾氣。死亡，是我們每個生靈都要經歷的。”

  祖爾聽著達薩這話，原本快要被上古之神的瘋狂之語，被他給逗樂了。

  也許，自己笑著面對死亡，也是一件好事。

  “閉嘴，這是皇帝的命令！你們必須要做到！”

  達薩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就這樣緊緊的抱著好友的身體一個人默不作聲的流著眼淚。

  當太陽最後一抹余暉消散在天空，黑夜降臨了。

  遠處戰場上的戰鬥早已結束了，無面者們被瘋狂的蟲群們盡數消滅，蟲群也早已分散各奔東西。

  只有一些蟲人們選擇了向南方撤回到亞基帝國的地下首都去。

  巨魔們身上的詛咒在這一刻徹底發作了，祭司們也無能為力了，因為他們自身也已經瘋狂了。

  車輦外，滲人的嚎叫聲此起彼伏，那種瘋狂，那種驚悚的聲音折磨著每一個在場的還神志清醒的生靈。

  “泰坦啊，這些勇士不該遭受這種折辱！”

  阿萊克斯塔薩在這一戰中認同巨魔們，她收起了自己內心的高傲，現在看著這些英勇奮戰的勇士們遭遇如此詛咒，她的內心也無法平靜下來。

  “這就是上古之神們的力量，我們真的無法幫助他們了嗎？”

  伊瑟拉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瑪裡苟斯，她希望這位在神秘側有著著重研究的兄長能有好的辦法。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位次級泰坦守護者都沒有辦法，我能怎麽辦？！”

  瑪裡苟斯眉頭緊皺的看著遠處越發瘋狂的巨魔們。

  耐薩裡奧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他最終決定去尋找達薩的身影，他認為那位凡人之王不會就這麽乾看著。

  深入到了巨魔之間，耐薩裡奧才察覺到這詛咒有多麽的惡毒，也讓他對這些上古之神的警惕度拉到了最高。這些高貴的靈魂，這些英勇的戰士們竟然會被上古之神的詛咒逼迫到如此地步！
  但很快，他見證了一場神跡。

  天空中，烏雲在風的吹拂下散開了，兩輪明亮的月亮高懸在了天空，皎潔的白女士了蔚藍的藍孩子一同出現了。

  “艾露恩，來救我們了。”

  瑪洛恩疲憊的躺在地上，挺著脖子抬頭看向了天空中的明月，喜悅的說道。

  就像祂說的那樣，伴隨著皎潔的月光透出烏雲，照耀在了這片大地上，巨魔們那被上古之神的詛咒所折磨的內心和精神突然間變得平靜了下來，肉體上的疼痛和苦難也在沐浴了月光後消退了。

  達薩抱著祖爾走出了車輦，一同沐浴在這兩輪明月下，抬著頭緊盯著天空的白女士。

  艾露恩之光，驅散了上古之神們的詛咒，月光，扶平了內心的瘋狂。

  被封鎖在特別容器裡的薩拉塔斯，不可思議的注視著天空的月亮。

  南征軍團，得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