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天地大勢，誰能抵擋？
  如果不是敖化騰講述，章立真不知道，鎮妖塔和鎮魔司之底，並非鎮壓的妖魔，而是上古時代的大能，甘心坐鎮。

  犧牲自我，鎮壓兩界通道。

  當年正是因為這些大能強者在，才最終隔絕地仙界，抽取靈界殘余靈氣，延續修行世界。

  “鎮妖塔本是一家仙界大宗的鎮宗異寶。”看向章立，敖化騰開口道：“所謂異寶，乃是超過法寶，卻又無靈寶之力的寶物。”

  法寶，靈寶。

  修行世界煉製的各種法器，從最低層次的法器到靈器，再到元嬰大能手中才有的法寶。

  章立所知，整個盧陽洲好像只有一件法寶，還早已失落，不知在何處。

  至於靈寶，他沒聽說過。

  按照敖化騰所說的，法寶就是擁有自己的靈智，可借助天地之力修行的寶物。

  靈寶不但能有靈智，更是懂得借助天地之力，不斷完善自身，提升自身狀態。

  靈寶在上古的仙界也是最頂尖的寶物，鎮壓一方大宗的存在。

  章立也沒想到，鎮妖塔竟然比他所想的還要強大。

  “如此異寶，修行世界不來收取嗎？”章立好奇問道。

  修行世界如今無比沒落，為何不將這些強大寶物帶回去？

  至於說地仙界少了通道鎮壓，那根本不是需要考慮的。

  地仙界如今比修行世界強大，靈氣濃鬱，絕大多數人都不願離開。

  “你當那些修行世界沒有想過來收取這些寶物？”

  敖化騰面上帶著笑意，伸手指向祭壇四周。

  “光我這化仙祭壇，就有至少十幾波人來過。”

  “不只是修行世界，就是其他地仙界也有人來。”

  然後這些人全都化為了枯骨。

  上古時代留下的手段，如今的修行世界根本無法破解。

  這還是化仙祭壇。

  只不過是鎮壓一處八百裡山河的小祭壇。

  鎮魔司和鎮妖塔這種鎮壓一方萬裡天地的寶物，有多強，根本不敢想象。

  “可惜，如今這凡俗世界靈氣幾乎斷絕，很多當年的布置都因力量枯竭而崩毀。”

  “終究，萬般仙力比不上歲月啊……”

  再強的布置，都在歲月消磨之中崩塌。

  此方凡俗世界，還在運轉的鎮壓之地已經不知道還有幾座了。

  更多的是鎮守手段崩塌，地仙界通道也跟著崩塌。

  甚至，連其下方的地仙界都早已經消亡。

  “鎮壓之地都有自毀手段，最後崩塌時候會將鎮守之地的通道徹底封堵。”

  “當年留下通道，地仙界和修行世界都是存了他日重回的心思。”

  “誰能想到，如今是這等局面呢……”

  敖化騰的話語之中透著唏噓。

  這些寶物帶不走，只能眼睜睜看著最終崩毀。

  敖化騰乃是當年參與伐靈之戰的存在，對於當年的布置很熟悉。

  章立便將如今地仙界中大勢，還有凡俗之中各方糾纏講述。

  敖化騰一邊聽，一邊解釋。

  “元魔山下方鎮壓的是佛門的另外一支，不如明王宗霸道，比較溫和。”

  “牧雲島那邊的屬於比較小的地仙界。”

  “稷下學宮鎮守的是散修宗門。”

  “鎮妖塔下的牧妖州可不得了，乃是妖族大宗，當初為鎮壓這大妖宗，修行世界數位元嬰之上的強者隕落。”

  “坐鎮鎮妖塔的是朱元真君。”

  “真君，乃是對元嬰之上強者的尊稱。”

  ……

  此方凡俗世界之中，朱元真君是最強的存在，鎮壓鎮妖塔下牧妖州，無數萬年不出。

  鎮魔司下的魔歡尊者，乃是一位元嬰境的大修，自身與魔寶相合，實力極強。

  “東海之外，該是另外一座凡塵世界。”

  “那邊的地仙界，其中有仙道大宗，當年據說數個洲陸聯手，最終都沒能壓下。”

  敖化騰估計也是很久未講述這些事情，一時間有些絮叨。

  “要是東海那邊真的有大亂子，此方凡俗世界守不住的。”

  “凡俗世界的動亂只是表象，可能那邊的地仙界已經戰成一團。”

  “也不知朱元真君還有多少實力。”

  “對了，鎮魔司那邊一直以氣血灌注的話，說不定會喚醒魔歡尊者。”

  敖化騰看向章立，皺眉道：“雖然當年有協議，我們這些鎮守者不能幫助地仙界，可魔歡尊者出身魔宗，會不會與萬魔州的魔道勾結，我也不敢確定。”

  說到這，敖化騰面上神色化為凝重。

  “如今的修行世界和凡俗世界，恐怕都沒有能抵擋住魔歡尊者的強者了。”

  這是章立之前沒有想到的。

  隨著與敖化騰的交流，章立對修行世界和凡俗世界，以及地仙界的大勢了解梗透徹幾分。

  具體來說就是，當年看上去修行世界鎮壓了地仙界，其實卻留下了絕大的後患。

  如今，修行世界衰落，地仙界各方與修行世界沒有什麽太多交集，其實還是有不少交易的。

  這般來，如果地仙界中的動亂真的爆發，說不定就席卷整個凡俗世界。

  走出化仙祭壇時候，章立立在那些石刻之前。

  這些石刻上的紋痕已經斑駁。

  上古時代留下來的手段，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當年仙界崩塌代表一個時代的結束。

  伐靈之戰，鎮壓地仙界，算是另外一個時代。

  如今，不知道下一個時代什麽時候到來。

  下一個時代，恐怕就是地仙界逆轉大勢，攻伐修行世界了。

  不管是誰，不管是那一方，都沒有在意這凡俗世界。

  修行世界也好，地仙界也罷，包括如今的天道。

  凡俗世界的天道，對於凡俗世界的生靈也並不在乎。

  確實，對於這些大勢力來說，壽元不過百的凡人，算得了什麽麽？

  就是獲取功德願力，一位修仙者身上的願力功德也是尋常百姓的無數倍。

  凡人，本就是該是被放棄的。

  章立立在石刻前，伸手輕輕觸摸其上的紋痕，隻覺得心頭無比壓抑。

  當年，地仙界將所有天道之力瓜分。

  修行世界毫不客氣的將此方世界的靈氣全都帶走。

  留下這殘破的靈界化為凡塵世界。

  如今，凡俗世界恐怕又要被肆虐。

  沒人會在意凡人的生死。

  其實，他章立現在修為已經到了築基之前，神魂與煉體更是極強。

  他與這方凡俗世界的牽扯，已經不算太大，完全可以離開。

  他有金手指，有足夠的財富，去地仙界，去修行世界，都能活的滋潤。

  可緩步前行，他總覺得心頭不暢。

  “章先生。”

  抬頭，前方站著一身青袍的身影。

  蘇銘。

  現在的趙國國相，曾經的楚國稷下學宮大祭酒。

  順著錦江而下，青木小舟蕩漾在水面上。

  章立與蘇銘對面而坐。

  “知道先生好茶，可惜最近洛京之中無好茶。”

  “這青草雲是楚國蘇寧郡中所產，味道淡了些，先生嘗嘗看。”

  蘇銘將茶盞斟好，看向章立。

  端起茶杯，章立輕抿一口，點點頭。

  東南水汽重，茶水少了輕靈。

  “一株青草雲要成長為可采摘的茶樹，需要茶農培植二十年。”

  “之後，此茶樹可出產茶葉二十年。”

  “二十年又二十年，種茶的人老了，采茶的人也老了。”

  “一片茶山，便鎖住了一個凡人的半生。”

  將手中的茶盞放在長案上，蘇銘輕輕低語。

  江水流淌，嘩嘩作響。

  抬頭看向章立，蘇銘雙目之中透著晶亮。

  “先生是仙道強者，見識過修行世界的繁盛，也去過地仙界，當真是讓蘇銘羨慕。”

  “世界之大，蘇銘卻只能困守這一方天地。”

  “真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

  看凡塵之外的世界。

  看另外一方天地，看修行世界，看地仙界。

  這是一個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一個凡人，真是癡心妄想！

  章立手中端著茶盞，看著其上淡淡的雲氣。

  這清茶來自楚國腹地。

  若不是他章立好茶，此茶不可能從數萬裡之外送到他面前。

  這青草雲，知道自己能行萬裡之路，而與錦江之水相合嗎？
  世間凡人，就該平凡嗎？

  “你是想以儒道代武道？”章立放下茶盞，看向蘇銘。

  蘇銘來見他，可不僅是為了請他喝茶。

  “此方世界，武道乃是根基，儒道不可能動搖根基。”

  章立搖搖頭。

  “那若是，別處天道呢？”

  蘇銘盯著章立。

  別處天道？

  章立雙目之中透出一絲精光。

  這凡俗世界，還有何處天道？

  除非——

  “東海之外。”章立眯起雙眼，壓低聲音。

  蘇銘哈哈一笑，大袖輕展，坐直身軀。

  “先生當真是慧眼如炬，一點就透。”

  “稷下學宮本是雜家，如今能儒道獨擋，就是因為看到東海之外的世界。”

  “我當初在東海坐化，神魂遊離，在另外一方世界周遊一甲子。”

  蘇銘前世是稷下學宮大祭酒，壽元耗盡時候，借稷下學宮鎮守的寶物相助，神魂離開此方世界。

  東海之外的世界，他轉世修行一甲子，在數位儒道大修座下修行。

  那等浩瀚儒法，可代天道而立。

  人道代天道，而不是被天道所用。

  人勝天。

  那等一切盡在自身掌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由，讓他著迷。

  他重回此方世界，就是想以儒道代武道，改換天地大道。

  “先生，若是有半分辦法，我蘇銘也想看此方天地武道長隆。”

  “可惜，天道不昌，大道不存，武道前路渺茫。”

  “那東洲凡俗世界之下的地仙界，幾乎一統。”

  “他們攻伐東海牧雲島，只是開始。”

  蘇銘看著章立，輕歎開口。

  此方凡俗之下的地仙界還在相互攻伐。

  東洲之下的地仙界已經大勢傾軋而來。

  若不是看章立能引凡俗大勢，已經成為此方凡塵世界實質上的第一強者，蘇銘不會來見他。

  蘇銘只要等待，等東洲凡俗世界破天地壁障，踏入此方世界，儒道大勢到來就可以。

  天道之爭，才是真正的大勢。

  一人之爭，一道之爭，與天地之爭相比，完全是塵煙而已。

  不值一提。

  “章先生，我也是為天下蒼生著想。”

  “凡俗生靈是無辜的。”

  “大道之爭，沒必要讓生靈塗炭。”

  蘇銘低頭看向錦江之上的浪濤，輕聲低語。

  如果此方世界能欣然接納東洲凡塵世界，甚至幫助其攻伐地仙界，那對於蘇銘來說，就是一樁天大的功勞。

  當東洲天道吞噬此方天地時候，說不定能讓他蘇銘一步成仙。

  至於章立，雖然不能得到那麽大的功勞，但也能有無盡好處。

  身為執掌大勢之人，就該順應浪潮，選擇最有利的位置。

  順逆之間，將自己手上的力量作為籌碼，換取最大的好處。

  “那，武道呢？”

  章立目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精光，似乎是要將面前的山巒，大河，全都看透。

  “武道？”

  蘇銘輕笑，搖搖頭道：“脫胎於煉體，既不是仙道，又不是凡俗之法，根本不能有前途。”

  “放棄武道，成就儒道仙法，這才是真正的大道。”

  “我知先生來凡塵，對武道有所研習，但我覺得你還是放棄武道的好。”

  “武道，沒有前途的。”

  青木舟在河岸邊停靠。

  蘇銘向著章立拱手，然後轉身離去。

  不管章立會不會與他合作，他做他的國相，自然要將趙國朝堂治理好。

  至於天地大勢，那也不是個人之力就能推動或者阻擋。

  “對了，章先生，荀匡要放下稷下學宮祭酒之位，新祭酒接任，希望先生能有空去觀禮。”

  臨走時候，蘇銘將一份青色的素雅請柬送上。

  三個月後，稷下學宮新任祭酒接任。

  收起請柬，章立回歸景元觀。

  明王州，東洲。

  天下之大，竟是紛亂無盡。

  端坐在靜室，他竟是第一次無法靜心修行。

  他手中有無盡的資源。

  他只要好好修行，就能成為世間最頂尖的強者。

  他甚至掌握著離開此方凡俗世界的通道，無論去何處，都在一念之間。

  一走了之？
  抬頭，看向天穹。

  這天道，就如同稚子孩童，循著人道本能，根本不知大難臨頭。

  這一方天地之中的無盡生靈，根本不知地仙界中動亂，也不知東洲可能到來的吞並傾軋。

  所立的位置越高，掌控的資源越多，煩惱越多。

  如果自己還是那個為修行奔命的小修士，或許，自己就不用煩惱這些了吧？

  如果自己是那種超越元嬰，實力可橫掃四方的大能，也不用考慮這些吧？
  螻蟻無能為力，強者不為外物所得。

  站起身，章立徑直往鎮妖塔，踏入地下三層。

  “伱還敢來！”青蛇女妖雙目之中透出森寒怒意。

  “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章立掌中長劍之上，好似炸裂的雷光繚繞，帶著撕碎天地的流光，一劍斬下。

  雲雷之法。

  天道雷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