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代天行罰，雷霆仙師

  清晨時候青尋道人就親自送來訊息。

  昨晚城外皇莊有景元觀求援訊號發出，景元觀弟子迅速前往探查。

  這處皇莊，景元觀早有關注，知道其極大可能與東海煉氣士有牽連。

  所以往皇莊探查的弟子由慶玉道姑還有元慶道人帶隊，直接衝去其中。

  果然在皇莊之中遇到還未來得及逃離的煉氣士，還有些隱藏的江湖武者。

  一番交手，煉氣士小挫而退。

  元慶道人他們沒想到，在洛京之外，景元觀的根本之地，竟然有至少兩位宗師境煉氣士，七八位武道凝氣境聚集出手。

  那些煉氣士敗退時候，一把火將皇莊燒的面目全非，其中線索也基本上斷絕。

  景元觀搜尋之下，發現了元武堂不少強者的屍身，還有讓人驚駭的魚池白骨。

  景元觀諸位宗師境連夜商討，卻沒有什麽頭緒。

  便是觀主王慶陽，一時間也不敢斷定，那滿池白骨是因何而來。

  不敢想。

  “師叔，那是皇莊，背後是大趙皇族，是鎮壓大趙天下的供奉堂。”

  “此事牽扯之大，我景元觀進退兩難。”

  青尋道人來見章立時候，這般開口。

  身為鎮守宗門，景元觀肩負維護凡塵秩序的職責。

  身為趙國道門魁首，景元觀與趙國，與趙國皇族榮辱牽扯已經入骨。

  景元觀要查皇莊白骨，就可能與擁有大宗師，實力遠在景元觀之上的皇族供奉堂對上。

  不查，違背景元觀鎮守天下，維持凡塵秩序的職責。

  按照青尋道人說的，目前景元觀已經封鎖了皇莊，但未向外透露任何消息。

  青尋道人沒有直接說王慶陽的難處。

  本來全力應對東方國相修妖之事，已經讓景元觀捉襟見肘。

  後來煉氣士挑釁，景元觀只能應戰。

  此時再發現，竟然連趙國皇族，供奉堂都牽扯其中。

  這豈不是景元觀外，步步皆敵？
  如此局面，便是大宗師雨輯道人在，恐怕也難以應對。

  章立目光落在石階前的張楚身上。

  張楚的氣血顯得極為虛弱，身上氣息斷續不穩。

  “你想我怎麽做主？”章立淡淡開口。

  怎麽做主。

  這句話讓張楚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血色。

  “我，我——”

  他攥緊拳頭，緊盯著面前的章先生，卻說不出話。

  怎麽做主？

  對方是東海煉氣士，便是大宗師都要退避，不敢硬碰的存在。

  對方是趙國皇族供奉堂，是趙國天下的主人。

  面對這樣的強敵，怎麽做主？

  張楚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想請章先生以雷霆手段將所有的妖邪誅滅，還洛京，還大趙天下朗朗乾坤！

  他想請章先生橫掃東海煉氣士，讓這些殘殺元武堂兄弟以命償命。

  他想——

  可這些終究是他想！

  以章先生修仙者身份，淡泊名利，遠離俗事的心性，為何要出手？
  東海煉氣士也好，皇族供奉堂也罷，都是強大到難以想象，章先生雖然掌中雷霆無敵，卻也雙拳難敵四手。

  張楚有許多話，卻說不出口！

  他想為元武堂楚堂主報仇，想為元武堂的兄弟報仇。

  可是此時他才發現，他做不到！
  恐怕面前的章先生也做不到！
  將頭重重磕在石階上，張楚閉口不語。

  一旁的卓雲面上閃過一絲複雜，輕輕低頭。

  他知道張楚在顧慮什麽。

  便是以師叔祖之力，也不能一人敵這天下啊……

  看著面前將頭低下，一言不發的張楚，章立輕輕搖頭。

  張楚也算是有些心機，若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憑一罐鹽，一顆金豆子就攀上他的關系。

  只是到底是見識不夠，看不出真正強者所求是什麽。

  楚原定不算好人。

  元武堂也不算什麽正道宗門。

  但是，楚原定和元武堂在幫章立收集洛京內外的訊息。

  上次東宮太子府對楚原定和元武堂的剿殺不了了之，就因為楚原定投靠了景元觀，有章先生的庇護，太子府投鼠忌器。

  這一次，楚原定和元武堂的一眾高手卻在城外近乎全滅。

  這是對景元觀雷霆仙師威嚴的挑釁和試探。

  這一次他章立不為楚原定，不為元武堂出頭，他日還有誰敢投靠他章立，為他做事？

  平日的恩惠賞賜再多，終比不過這身死之仇。

  “你是覺得，這凡塵世間，有我章立不能決之事？”

  頭頂的聲音緩緩響起，張楚渾身一顫，抬頭，看到章立雙目之中深邃的神光。

  “轟——”腦海之中，章立的話好似雷霆震鳴！

  “這凡塵世間，有我章立不能決之事？”

  “這凡塵世間，有我章立不能決之事？”

  ……

  威嚴霸絕的聲音回蕩，張楚雙目陡然失去了焦距。

  這就是築基境神魂力量！

  章立面色淡然。

  不過是養神訣裡的小技巧罷了。

  “我和堂主他們一起到皇莊，看到的是一片魚池。”

  “堂主被發現，然後高呼皇莊之中不止有煉氣士，還有妖。”

  “堂主為了救我，選擇與煉氣士強者同歸於盡。”

  “掉進魚池之中，我看到了許多許多的，妖。”

  ……

  雙目呆滯的張楚將昨晚所有事情都一件件講出來。

  在皇莊之中楚原定和元武堂幾位強者的慷慨赴死。

  遇到妖時候，關鍵時候張楚自己的化妖。

  與那些妖一起被衝入岔河，張楚的血竟然能讓修妖者的意識清醒，重化人形。

  巡城衛小校常明，當年被選拔出來的修妖者。

  魚池之底，那森森白骨都是修妖失敗者所留。

  這一切，背後都是供奉堂所為。

  張楚用自己的血讓那一百八十六位修妖者清醒過來。

  如今元武堂被封，那一百八十六位修妖者還在荒灘躲藏。

  站在張楚身後的卓雲已經瞪大眼睛，肩膀戰栗。

  張楚所說的事情，實在是可怕到了極點。

  趙國皇族供奉堂，豢養修妖者。

  這事情若是公之於眾，趙國都要有覆滅之危。

  魏，楚，秦，北狄，四國定然攻伐。

  武荒城，懸空寺，鎮魔司等鎮守勢力也必然出手，履行鎮守職責，降妖滅魔。

  那時候，洛京兩百萬百姓置身水火，生死不能自持。

  景元觀，怎麽選擇？

  卓雲隻覺得一口鬱氣堵在胸口，頭皮發脹，雙目眼底透出紅色。

  “醒來！”

  就在此時，如黃鍾大呂的聲音陡然響起。

  伏在地上的張楚，雙目發昏的卓雲，都是渾身一震，雙目之中恢復清明。

  “我，我剛才……”張楚疑惑低語。

  一旁的卓雲則是渾身冷汗。

  剛才，自己竟是不知不覺中亂了心神！

  他感激的看向石階上背手而立的師叔祖。

  不是師叔祖喚醒，他恐怕已經被心魔所趁，走火入魔。

  果然，修行之道，千難萬險，容不得半點輕忽。

  “能夠控制化妖，控制妖力。”章立靜靜看著面前的張楚。

  他也沒想到，借助丹藥之力，張楚竟是有了這樣的異能。

  難道，這就是天道的眷顧？
  想到天道眷顧，他雙目之中閃過一絲精光。

  祝雲山籌劃千年的封仙之路，最大好處的獲得者，是有大宏願的蘇銘。

  張楚與自己相識以來，展現出來一個凡人的韌勁，擔當，相應的，張楚也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好處。

  修為在三個月內提升到了易筋之境，還能有此等化妖異能。

  要說這其中沒有天道的眷顧，章立自己都不信。

  章立自己，不也是借助天道功德反哺，修為提升，甚至直接開辟識海？
  凡俗修行，就該有凡俗修行的道。

  天道，人道，己道。

  以己道護人道，以己道合天道！
  想通凡俗修行大道，章立心頭瞬間明悟。

  借天之力！

  他的身上，壓抑不住的神魂翻湧，真元奔騰，真氣化為罡煞在身周激蕩！
  他識海之中的封仙符所化五根金色光柱此刻亮到極點。

  識海之上的渾沌好似一下被照徹，映照出方圓百裡的天地。

  神魂之力映照天地！

  這是天地交感，與大道相合之兆！

  洛京，長公主府一座清淨小樓之中，閨閣軟枕之下的玉尺震響，化為身穿青袍的祝雲山。

  祝雲山身形一動，站在窗台前，抬頭看著遠處景元觀方向。

  “夫君，怎麽了？”穿著襦衣，頭髮披散的柳月走過來，輕聲問道。

  祝雲山搖搖頭，低聲自語：“神魂感應大道，借天道全己道，這等機緣，當真是天地眷顧啊……”

  “這家夥，說不定真的能從這凡塵牢籠走出去。”

  聽著祝雲山不知所雲的自語，柳月面上露出一抹羞紅，伸出手，將祝雲山的手臂握住，柔軟身軀靠上去。

  “夫君，你別急，伱的身體總會有辦法的。”

  “我過幾日再尋太醫給你開些大補之藥，或許能有用呢……”

  洛京書院，小院之中端坐書案之後的東方鏡抬起頭。

  他雙目微微凝視前方，手中的墨筆頓住。

  “景元觀？章先生？”

  “這等讓人心悸之力，實力該何等高深？”

  “那我，如何能與紅姑相聚呢……”

  洛水河畔，臨河坊，一座早點鋪子前，一位身形高大的華發老者端坐。

  他面前擺著幾份小菜，還有一碗東南特色的豬雜面。

  此時，他停住筷子，雙目眯起。

  “好厲害。”

  他輕聲低語一句。

  對面笨拙握著筷子的五旬大漢抬頭，疑惑道：“天王說誰厲害？”

  高大老者搖搖頭，將目光落在面前的豬雜面上：“我說老板的手藝厲害。”

  趙國皇城，供奉堂。

  一身黑袍的趙玉柄面色陰沉。

  “景元觀方向，能有這等強絕實力的，恐怕只有那位雷霆仙師了。”

  “此人，怕是我成就妖身的最大阻礙。”

  他的手臂之上，一片片鱗甲不受控制的浮現，然後又在他全力壓製下，緩緩退去。

  修妖法，就要承受修妖法的後果。

  哪怕他修為精深，也不能完全消除修妖法帶來的負面影響。

  這種身軀局部不受控制的妖化狀態，已經越來越明顯。

  現在他需要吞噬更強的妖族血脈，才能平複這種狀況。

  鎮妖塔中，有更強的妖。

  洛京內外，百裡天地，大宗師境中的真正強者，這一刻都有微妙感應，景元觀方向，有絕強力量展現。

  “章先生？”洛水下遊方向，青木小舟上盤膝而坐，長劍擱在膝頭的黃仙玉微微皺眉：“他的實力竟是這般強橫？”

  黃仙玉對面，一身青色長袍，面色透著火燎赤紅的老者搖搖頭，低聲道：“總聽說這位章先生高深莫測，也不知他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
  此時章立身上氣息之凝重，讓身前的卓雲和張楚瑟瑟發抖，不能抬頭。

  他身上真元和真氣流轉速度快到極致，從丹田到經脈，都好似潮湧。

  如果不知同樣翻騰的神魂力量化為韁繩，把真氣和真元之力鎖住，肉身氣血之力又牢牢凝聚，穩固身軀，章立恐怕要因為修為暴漲而經脈破裂。

  不過百息，他原本穩固在練氣七層的仙道修為就直接衝上八層。

  真氣力量在急速提升到無法再升時候，凝聚，實化，聚為一滴滴青色液體一般，在經脈之中穿梭。

  武道真氣以虛化實，大宗師境的第二重境界。

  大宗師境，果然是不同的。

  仙道和武道修為的提升雖然急速，還在章立能感應范圍。

  他的神魂力量變化，連他自己都驚駭到了。

  原本虛幻的識海急速擴展，直接化為百裡雲海。

  百裡識海，恐怕要築基境巔峰才能有了吧？

  識海之中的灰白雲氣跌宕，還想繼續擴展，可似乎是被一層屏障鎖住，只能不斷抵擋化為旋渦。

  旋渦中心位置，一滴金色的豆大水珠凝聚。

  百裡識海上空映照的虛幻天地在緩緩消失，章立雙目之中透出絲絲的靈動。

  那種與天地交融相應的感覺在淡化。

  哪怕不知道剛才怎麽回事，他也明白，定然是自己的感悟引動，又得來難以想象的造化。

  輕吸一口氣，他的神魂力量匯聚，在識海之頂的百裡虛空搜尋。

  在這百裡虛空消散的瞬間，他指尖一顆顆金色的清微雷珠飛出。

  “轟——”

  十三道雷光橫貫百裡，好似撕碎天地，扯開天地大幕。

  從景元觀起，雷霆如龍，直落百裡之外。

  洛京城外雲集山上，道道天雷滾落如雨。

  “東海煉氣士，屠戮百姓，當受天罰。”

  與雷霆相合的聲音，透著渾沌與威嚴，回蕩百裡天地。

  代天行罰。

  雷霆仙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