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0章 失控的蒲生氏鄉

  伊達政宗也知道自己的信譽不佳，但她的情況事實上比最上義光更糟糕，只能緊趕著與最上義光恢復友好關系。

  山中幸盛下屬部眾進入奧羽，最上家只是被覬覦了一個莊內地區，因為莊內地區的價值很高。

  而伊達家這邊的高價值領地實在太多了，多到伊達政宗再怎麽配合服軟，都很難保住自己的利益。

  首先是會津四郡遲早是要吐出來，其次是福島的奧羽門戶，最後是米澤的獨特戰略位置。

  這個重要，那個也重要，伊達政宗如果不反抗被日拱一卒，這些年斷六親惹眾怒才好不容易拿下的地盤，都得拱手送人。

  最終一退再退，伊達政宗也許只能退回南仙台平原窩囊趴著，一輩子無所事事的研發美食去算了。

  最上義光的弟弟是伊達政宗的父親，他是兩人之間最親密的紐帶。伊達政宗此刻把父親抬出來說話，最上義光心中還是有些觸動。

  男尊說娘舅，這是異姓中最緊密的親戚關系，轉到女尊世界就是姑姑侄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最上義光與伊達政宗的關系其實是外親中最緊密的一種。

  最上義光思索半半晌，最終歎了口氣，說道。

  “你父親那人性子激烈，和你還真是有些相似，不愧是親父女。

  你去見見他就好，不過遷居的事暫且不議，你們兩個的性格住在一城，只怕又要起矛盾。”

  見最上義光松口，伊達政宗大喜，鞠躬道。

  “姑姑說的是，我先與父親好好談談，至於其他以後再慢慢來。

  彼此之間血濃於水，有什麽事不能開誠布公，我們畢竟不是外人嘛。”

  伊達政宗一語雙關，打蛇隨棍上，讓最上義光忍不住扯扯嘴角。

  “我有兩點要和你說清楚。”

  “姑姑請說。”

  “其一，聖人的想法不是你我可以左右，我不會幫你說什麽，你也不要心浮氣躁，急於求什麽。

  其二，山中幸盛身為關東侍所執事，所部人馬奉命進入奧羽維護和平，你不能有任何對抗的情緒。

  奧羽之地廣闊，我看聖人對於奧羽武家的態度還是很謹慎，若無大事發生，聖人還是會體恤我等，關東侍所暫時不會有激進的舉動。

  既然你我已經選擇加入關東侍所，參與大評議，那就得學著在新的規則裡施展才華。

  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不軌舉動，可能連累到我最上家存亡，我一定會大義滅親，絕不會徇私包庇。”

  對伊達政宗這樣容易衝動的小年輕，最上義光可不想被她帶到溝裡，句句不離警告。

  但伊達政宗卻是心中歡喜。

  她最擔心的是最上義光不願意接過橄欖枝，只要肯談肯開條件，那就是默許兩家的關系再度走近。

  只要有一個好的開始，之後的事都可以慢慢來。

  伊達政宗鞠躬肅然道。

  “我一定不會讓姑姑失望。”

  最上義光歎道。

  “希望如此。”

  兩人邊走邊說，忽然停下，原來前方門廊上站著一臉肅然的蒲生氏鄉，她身後還跟著幾名緊張的同心眾姬武士。

  雙方同時露出公式化的笑容，相互見禮，隨後蒲生氏鄉問向伊達政宗。

  “後院幽深，伊達殿下怎麽會在這裡出現？”

  伊達政宗純真的笑道。

  “春夏之交，萬物複蘇，花開富貴。

  我在奧羽少有見到如此美麗的庭院藝樹花草，正欣賞間竟然不知不覺走深了，好在遇見最上殿下，這才僥幸沒有迷路。”
    最上義光暗罵一聲，小混蛋。

  伊達政宗幾句話就把自己擅自闖入聖人駐蹕地後院的事說得輕巧，還拉著最上義光當擋箭牌，分擔責任。

  果然，比起伊達政宗，蒲生氏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最上義光身上，目光不善。

  蒲生氏鄉雖然還沒抓到確鑿證據，但她又不傻，聖人竟然會允許最上義光在後院走動，自然有些不一般的關系。

  一想到這個俏寡婦在自己眼皮底下勾搭聖人，還很有可能已經得手了，蒲生氏鄉就怒火中燒，哪裡還會在意伊達政宗的胡扯。

  蒲生氏鄉冷冷說道。

  “既然美景也賞過了，伊達殿下還是請回吧。

  聖人口諭，今日事多，無瑕召見，請您回去好好休息。”

  伊達政宗逃過一劫，忙不迭點頭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攪擾聖人清靜了。”

  蒲生氏鄉又看向最上義光，冷聲道。

  “最上殿下也請回吧。”

  最上義光微微一笑，欠身點頭告辭。

  蒲生氏鄉是聖人座前親信，且不談她的權位，單單是這份隨侍左右的親近，就少有人願意得罪她。

  最上義光這雞也偷到了，何必再去撩撥她的怒火，惹來不必要的的麻煩。

  在聖人面前做作，那是最上義光發現聖人喜歡這種刺激感，但離開了聖人的視線，最上義光對蒲生氏鄉的態度可謂溫厚友善。

  但她的這份善意，蒲生氏鄉卻是不買帳。

  看著伊達政宗與最上義光走出幾步，蒲生氏鄉忽然抬手抽了身邊的同心眾一個耳光，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左右開弓。

  “八格牙路！聖人駐蹕所在，你等還敢懈怠！如果不小心把什麽阿貓阿狗放進去驚擾了聖人，你們都要切腹謝罪！”

  那名同心眾被打得兩頰通紅，卻是抬頭挺胸，正視前方，微微前傾，主動湊上去讓蒲生氏鄉打。

  “非常對不起！嗨！嗨！”

  還沒走遠的最上義光與伊達政宗對視一眼，面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心思各異。

  不管怎麽說，她們兩個也是奧羽有數的武家大名，名門後裔，今天被蒲生氏鄉指桑罵槐，的確是有些過了。

  但形勢比人強，兩人自知蒲生氏鄉在聖人心中的地位，也只能忍下這口氣，裝作聽不到得離開。

  蒲生氏鄉平日裡為人處事相當高明，對外臣有禮，待下屬體恤。今日她卻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行事唐突。

  聖人這些天接見各地前來參會的統戰眾，進進出出的人多了，難免有所疏漏。

  再者，聖人寬容，允許不帶武器的統戰眾在院中走動，伊達政宗鑽了空子，守衛的同心眾是有點過失，但也不至於當著外人打臉。

  最上義光的情況就更無辜了，那是聖人允許進出內院的姬武士，守護的同心眾就算看到也會放行。

  雖然當值的姬武士心中有點委屈，但她們都是蒲生氏鄉挑選培養的同心眾，大姐頭教訓，她們只能承認錯誤，難道還敢反駁不成？
  等伊達政宗與最上義光走遠不見，蒲生氏鄉冷靜下來，看著眼前同心眾姬武士被打得兩頰紅腫，她心中忽然後悔。

  殺雞儆猴，那也得讓猴子感到怕才有用。自己這一舉動在最上伊達看來非但起不到警告的作用，反而會讓她們心存芥蒂，有害無利。

  蒲生氏鄉歎道。

  “你下值吧，回去上藥，好好休息，其他人回到自己的崗位。”

  “嗨！”

  等姬武士們都走了，蒲生氏鄉迷茫得看向內院方向，聖人正在那裡接待山中幸盛，談論公務，也許。。還會談點別的，做點別的。

  蒲生氏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自從和聖人的關系進一步親密之後，便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就是所謂的佔有欲嗎？

  她苦笑，自己又有什麽資格產生這種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