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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行》第1239章 亂
  第1239章 亂

  百裡安垂眸看著寧非煙,語氣和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對付桃花仙譚元思,你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方才還恨不得將自己那多情得似欲滴出水來的眼眸黏在百裡安身上,可眼下卻有些不太能夠同他對上視線了。

  她摟在百裡安脖子上的手臂收了回來,改撐在他的胸口上,試圖將他推開起身。

  百裡安卻反客為主地撈住了她的腰肢,將她往上一提,纖細的腰肢在她的手掌之下瞬間被撈起一個驚人優美的弧度,柔軟得好似沒有骨頭一般。

  鋪散在書案上的柔軟長發順勢而起,墨染青絲自她肩頭傾瀉如瀑,在這夜晚暖燈下看來,卻更添襯得她眉眼之間盡是勾魂攝魄的嫵媚。

  “你不說我也知曉。”百裡安的聲音重了重,眸底暗沉:“是骨耶魔蝶對嗎?”

  寧非煙表情一下子心虛遊離了起來。

  鬼知道她為什麽要心虛。

  分明是做了幫他解決麻煩的大好事。

  為何她還要反過來被這蠢貓給教訓一頓。

  寧非煙想要反唇相譏的話語在喉嚨裡梗了梗,話說出口便就顯得有些心虛底氣不足:“這骨耶魔蝶是自魔界誕生之物,我隨手去來用用用用,有何不可?”

  百裡安見她還這般固執,牙齒緊了緊,聲音低沉道:“有何不可?你也知曉那骨耶魔蝶是出自於魔界之物,無人比伱更能知曉這種鬼東西的可怕性,莫說尋常人了。

  便是佛門聖子沾染了此物都極有可能萬劫不複,此物成癮性極強,但凡沾染了一絲一毫,都極難擺脫此毒的控制,更莫說沾了此毒造成的傷口極其難以修複愈合。

  若是長時間不將此毒拔除出去,傷口甚至會潰爛蔓延,毒素在體內生根,你是想讓自己的身體變成蝶蛹嗎?”

  說著說著,眼底竟然泛起了一片恨恨地霧靄之色。

  寧非煙聽得一愣一愣的,雖說骨耶魔蝶的確魔性極強,極易上癮,可這種東西卻也是根據分量多少來決定上癮性的。

  寧非煙本身意志力就遠勝於尋常魔族,定力超群,幾百年來發亂期都扛過來了,這一絲絲骨耶魔蝶對她而言,雖說會加重發亂期,可對於寧非煙而言,遠不至於到致死的程度。

  百裡安說得未免也太有些誇張了。

  可當她看到百裡安面上那神色的時候,便知曉,不是他說得太誇張,而是這家夥自己將那骨耶魔蝶腦補太過,什麽都往最壞地做了打算。

  通俗一點的話就是,關心則亂,自己嚇自己。

  被他獠牙咬過的指尖又開始酥酥麻麻地泛起了一片癢意。

  寧非煙無意識地輕輕揉撚了一下指尖,故作無意地嗔道:“變作蟬蛹倒是不至於,只是你也知曉這骨耶魔蝶上癮性極強,可此物再如何強,又怎麽強得過發亂期的折磨與難耐,小冤家,妾身可是三年沒有用你止渴撫亂了,你若當真關心我,此刻妾身身子不利索,你應該抱我去床上才是,難不成……”

  寧非煙目光溜溜一轉,道:“比起那軟榻,你更喜歡此等風雅書案?”

  她纖細的手臂在地上一撈,撈起來一隻毛筆,未沾磨痕的柔軟狼毫在百裡安的下巴上輕輕撩了一下,道:“還是說,小冤家你想用妾身的身體練字?”

  百裡安二話不說,抱起她的身子就往床榻方向走去。

  倒也並非是真的想要發生些什麽,只是覺著寧非煙身上有傷,安置在榻上,才更好為她看傷。

  六識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忍不住無聲的啐了一口:“真不要臉,竟然還真想著當著外人顛鸞倒鳳!這小子,我看錯他了!”

  “外人?”九十九似是覺得這兩個很刺耳,她冷哼一聲,道:“我們是主人留下的遺產,他是主人留在這世間唯一開啟我們的鑰匙,我們便是他最珍貴的收藏品,又算得上是哪門子外人?”

  六識覺得九十九變得好像怪怪的,這是一種什麽理論啊。

  她忍不住玩笑道:“既然如此,反正他是要脫衣服在那個女人身上折騰的,不若為了更加全面地開啟主人留下的遺產,我們索性也出去一起參與其中,也省了他脫兩次衣服的功夫。”

  六識具備人類最全面的鮮廉寡恥的仁禮精神,大雜燴這檔子事,她是斷然乾不出來的,也就過過嘴癮。

  誰知九十九竟然真的一副陷入認真思考的樣子。

  六識面上表情登時凝結起來,氣急敗壞:“你不要做出一副認真考慮的樣子啊,我開玩笑的!怎麽可能真的這麽沒節操!”

  可六識也知曉自己是在對牛彈琴,九十九並未開啟人類情感回路,節操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百裡安將寧非煙放在了床榻之上,又忍不住地開始為她擔憂:“你本來就為魔君追殺,如今你又對桃花仙譚元思下了這般重的手,可謂是與仙界的梁子結大了,縱然你有界門在手,可仙魔兩道皆是難行,日後處境必然艱難。”

  寧非煙呵笑了一聲,道:“縱然沒有桃花仙這檔子事,我於仙道一樣路途難行,你還信不過妾身我嗎?我行事重來不會不給自己留有余地,你且放心,六界之中,就屬人間的最為魚龍混雜,水最深,近日來,妾身可謂是找了一個好盟友。與她合作,妾身行事可就方便了許多,無需考慮仙魔兩道的威脅。”

  “好盟友?”

  寧非煙嗯了一聲,道:“不過是一個立場處境與妾身相近的可憐人罷了,雖說是人族女兒家出身,但是妾身不得不承認,她比起世間大多數男兒都要有能力,有眼界,有野心,妾身喜歡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百裡安皺眉問道:“你說的人究竟是誰。”

  寧非煙嘴角含笑,眼瞳深邃:“說起來,這人與你還頗有淵源呢,若論輩分,你才是真得喚她一聲姑母呢?”

  百裡安隱隱猜到了她口中所指之人是誰,不由皺起的眉頭,道:“你說的是秦國長公主趙文君。”

  寧非煙面上並無任何意外吃驚之色,只是拿那雙風情萬種的情人眼看著他:“看來你早已經知曉,這趙文君便就是地下暗城的主子了。”

  百裡安陷入了沉吟之色。

  雖說這趙文君是個不好招惹的狠角色,但百裡安卻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手段與本事。

  正如寧非煙所言,她們二人是一個路數上的人物。

  地下暗城大隱隱於市,在不可見的黑暗都城之中發展到如同大樹根脈蔓延山川四海的程度,足以影響到整個人間列國,誰能想到這背後的操局者竟然會是一名女子,還是一名多年不展示任何修為實力的女子。

  雖說地下暗城為人人唾棄忌憚,但不得不承認其底蘊之深厚。

  若是在三年前,百裡安定然不支持寧非煙去蹚渾水地下暗城的渾水,畢竟在趙文君的背後,是三河望夷在全盤操控。

  今時不同往日,趙文君早已得到了炎髓,以她的能力,足以在這三年的時間裡脫離三河望夷對她的掌控。

  如此,寧非煙選擇地下暗城,未嘗不可。

  寧非煙將百裡安眼底沉吟之色盡收眼底,她忍不住笑道:“我原以為你會抵觸生氣的。”

  百裡安彎腰去幫她脫腳上另一雙繡鞋,道:“我為何要抵觸生氣?”

  寧非煙坐在軟榻之上,抬起那條腿來,任由他幫忙褪去腳上的鞋襪,笑眯眯道:“妾身可是記得這位秦國的長公主殿下對你的父親一直都抱有非分之想,甚至你父親與中幽女帝情意日漸疏離冷遠,也多有她在其中推波助瀾從中作梗的緣故,妾身原以為你對她會萬般抵觸呢。”

  百裡安搖了搖首道:“我雖不喜長公主的行事做派,但阿娘與父親會越走越遠卻是與她無關的,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世人對中幽皇朝的偏見以及父親的傲慢導致而成的,無需誰來推波助瀾,都會演變成為今天這場局勢。

  而且聽我阿娘的語氣,對這位長公主卻是並未有過任何怨懟的心緒,反而對這個女人多有敬佩與同情理解,更何況據我對趙文君的了解,她極具心氣,有大志氣,大理想,大抱負,這種那女人心氣大,乾不出這種小女人陰壞的行徑。”

  說到這裡,百裡安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失笑道:“倒不如說她分明從未做過任何挑撥之事來,反倒無故背了這名頭背了許多年。

  在世人的眼中,她傾慕我父親,愛慕一個有妻之夫,她執念入骨,便都成為了一種能夠引人詬病的錯誤,因為她屬意父親,而父親與阿娘常年爭吵不斷,她養病於白駝山,世人便自我認定為阿娘與父親感情出現問題,多少都因這位秦國長公主而起。”

  “可她從未為自己辯解過一句,世人對她是如何看法,她也永遠不會有任何的波瀾在意。”

  “光是這一點,她的胸襟與氣魄就非是我父親所能夠比及的。”

  寧非煙道:“妾身倒是看不出來,你對這位差點成為你後母的女人,竟會有如此高的評價。”

  百裡安斜飛了她一眼:“她或許可以嫁給我父親,但她永遠也不可能做我的後母。”

  寧非煙眨巴眨巴眼睛,話鋒忽然一轉,道:“小冤家,你馬上就要前往昆侖淨墟了,咱們也不知道到猴年馬月才能再續緣分了,你是知曉的,妾身的發亂期每年都有,你我三年不見,妾身可是整整忍了三年呢。”

  說到這裡,寧非煙面上故作羞澀道:“從前也就罷了,未嘗肉味,清心寡欲之下,尚可自定,可自從這副身子給了你這冤家以後,每年發亂期臨近之時,可真真是惱人得緊。”

  百裡安怔住,這才反應過來,雖說十方城還在落雪,可這是與城外連綿雪山的地理環境有關系。

  而在如今,早已是人間三月初暖的時節了,正正是魅魔的高爆發的發亂期。

  更莫說此刻寧非煙身上還沾染了骨耶魔蝶之毒,此毒可無限放大情欲癮念,今年發作的,怕是比往年的都要厲害。

  百裡安關切問道:“此次發亂很難受嗎?”

  寧非煙故作幽怨含嗔地說道:“可不是難受極了嗎?若非實在寂寞難耐,妾身也不會帶著你小姑姑來見你了。”

  “小姑姑?”百裡安見這寧女魔正經不過一息,便又開始故態複作起來了。

  還有這小姑姑……又是什麽鬼啊!
  百裡安隱約之間,升起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果然,下一刻,他便看見寧非煙慢悠悠地抬起一隻手臂,在那雪白的皓腕間,忽然漸漸浮現出一圈圈細線紅繩的輪廓。

  只看到她講手臂輕輕收攏一扯,自虛空之中,界門的氣息隱隱浮動,一道緋紅色的身影從那浮動的門的氣息中跌摔在了床榻前的柔軟地毯上。

  看清那摔下來人的眉眼模樣的瞬間,百裡安瞬間落實了心中那種不安感。

  “紅妝?!”

  自從上次在逃離魔界的巨樹上,給她差點咬傷過一回後,他一看見紅妝,難免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她那兩排森森然的小鋸齒尖牙。

  百裡安皮兒一緊。

  而紅妝之所以如此狼狽地跌摔出來,並非是寧非煙那手中紅繩系扯力度過大而導致的。

  而是她此刻本身的狀況就很不好。

  瞧她那潔白的臉蛋都自我掙扎出了一排排的紅印子,顯然這種發亂的情況已經持續好幾日了,依靠她自己的能力無法排解。

  寧非煙似是擔憂她自我墮落放縱控制不住自己去尋其他男人,便將她鎖死在了界門之中。

  如今這副可憐吧唧的小模樣,何止是用‘不堪’二字能夠形容的。

  難怪今日從寧非煙推門進來的時候,就一副投懷送抱軟得沒骨頭的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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