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銅臭味

  午夜。

  剛剛睡下三個小時的楚恆悄然睜開眼。

  他窸窸窣窣的穿上棉衣，又鬼鬼祟祟的出了辦公室，在經過小廚房時，借著煤爐的火光望了眼睡得香甜的倪映紅，便躡手躡腳的去了前屋。

  悄悄打開鎖，出去後又從外面反鎖上，他這才放下心蹬著自行車往鴿子市趕。

  楚恆站在黑暗中，遠遠地就看到市場裡明滅不定的點點火光，隱約中能見到月色下有兩道人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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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這個時候的華夏並不允許民間交易黃金，不然他還是能從中撈一些養老錢的。

  “哥，就等你了。”二狗臉上堆著笑，還給遞上根煙。

  “早點攤的油條很香脆，豆漿也很濃。”他賤絲絲的走到姑娘身側，嘴裡的大前門飄著搖曳的青煙，很是熱心的分享著自己的體驗。

  前天城南一戶趙姓人家，收拾舊家具時從夾層裡找到一條四兩重的大黃魚，當天就拿到人民銀行換了九百多塊錢，轉天就買齊了三轉一響。

  “一個個的，都想什麽呢？真當是個老家具就能拆除金條啊。”

  楚恆此刻也很興奮。

  這個老苟逼還是遵循著老套路，先是在附近轉了一圈，確認沒什麽危險了，才跑到那個條隱秘巷子裡，取出二狗要的貨物，然後用手電朝市場裡晃了晃，引他們過來。

  等他滿嘴油光的回到鋪子，映紅姑娘還慘兮兮的站在門前等著家人來投食。

  “你跟誰合夥是你的事，趕緊報數，要多少。”楚恆不耐煩的問。

  不過這倒讓他想起了七十年代的黃金大牛市，印象中最高價應該是八百多美刀一盎司來著，十年間的漲幅達到恐怖的二十多倍。

  等他走遠，全程都沒說一句話的大奎終於開口，甕聲甕氣對二狗詢問道：“狗子，這人到底什麽來路，還真弄來糧食了！”

  清晨。
    楚恆起床洗漱完後，本想請倪映紅一起去吃早點，可人姑娘不願意，他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去了早點攤。

  甚至連主任這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都沒能免俗，在辦公室裡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大黃魚、老家具什麽的，煩得要死。

  “成，下回記得把袋子給我拿回來，這玩意不好弄。”楚恆囑咐了一句，扭頭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等餓瘋了的姑娘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飯，大姨們也陸陸續續抵達。

  “沒工夫廢話，東西都在裡面，趕緊拿錢走人。”楚恆將手攏在袖子裡，哆哆嗦嗦的縮在背風的地方。

  而這一百四十塊錢，也僅僅是個開端而已。

  也因為這一口瓜，使得今天的糧店裡充滿了金錢的銅臭味。

  “你管他哪來的，有咱賺的就行唄，這些東西賣出去，咱就能賺二十多呢，咱們兄弟要發了你知道嗎！”二狗滿臉興奮的搓搓手，連忙招呼他裝車，以防夜長夢多。

  ……

  姑娘氣鼓鼓的剝開糖紙，先是伸出粉嫩舌頭將殘留在紙上的透明糖衣小心舔下來，後才把糖塊放進嘴裡，甜甜的味道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續命了十分鍾。

  雖然這次交易他僅僅從二狗手上得了一百四十塊，都還不及他自己擺攤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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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恆經常會從店裡職工或者客人的嘴裡聽到金條、黃魚、九百塊、收音機、大手表等等一些詞匯，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

  姑娘賞了他一個白眼，偷偷摸了摸乾癟癟的肚皮，她真的好餓！
  “吃塊糖，挺一挺吧。”楚恆掏出塊奶糖塞進她手裡，背著手溜達進屋。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的楚恆正披星戴月的一路疾馳，猶如一道黑色利箭似的在寂靜無人的四九城中迅速穿行著。

  這廝走後沒一會，早被他驚醒的倪映紅悄悄睜開了眼睛，她長長吐了口氣，放開了緊緊攥在手掌上的鋒利改錐，打著哈欠嘟囔著：“偷偷摸摸的，肯定沒乾好事。”

  “德行。”

  甚至幾個家裡有老家具的大姨，已經開始計劃著晚上回家拆開看看。

  單位門口，即將離去的楚恆掃了眼都快要魔怔了的一眾同事，不由得一陣莞爾，旋即就蹬著車迅速滾遠。

  倪映紅又等了一陣，起晚了的倪晨終於姍姍來遲，這老哥丟下兩個飯盒，便在妹子幽怨的眼神中扛著大行李包就倉惶離去，連站在一邊的楚恆都沒時間看一眼。

  一碗甜豆漿，幾根金黃的油條，花了他一毛七，吃得甚是舒心。

  不到二十分鍾，他就到了地方，沒成想二狗來的比他還要早。

  “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白面，棒子面五百斤，油五十斤，可能明天就得要，哥您留意著點副食店，等我消息。”二狗趕緊道。

  她們像往常一樣，一邊打掃著衛生，一邊開著茶話會。

  可是這一百多塊錢的意義卻是不同的，這代表著他已經徹底的脫離了危險的擺攤生活，正式成為了一名上遊供貨商。

  楚恆聽到這個消息時，倒是沒有多羨慕，他倉庫裡的那些糧食，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可以算得上金條的。

  楚恆也沒數，拿過來隨手揣進兜裡，有對他問道：“下次要多少？”

  這姑娘性子恬靜，不喜歡多管閑事，也就沒去多想，用頭拱了拱裝滿了稻殼的枕頭，便甜甜的睡了過去。

  人的欲望是無窮的，相信二狗在嘗到甜頭後，他的步伐也會越來越大！

  一直熬到下班，楚恆才終於逃脫這場大黃魚引來的銅臭海洋。

  “哥您受累再等會，我先看看貨。”二狗低聲說了一句，便帶著身邊男子走進巷子，很快又走了出來，將早就準備好的一遝有零有整的錢鈔遞上：“您點點，一百四。”

  期間一位姓張的大姨神神秘秘的向眾人分享了一個驚天大瓜。

  看到燈光，幾乎要凍僵了的二狗連忙跟同伴推上板車跑了過來。

  這則消息，無異於後世的買彩票中頭獎，著實讓一眾大姨們羨慕了一把。

  到家後，還沒等他點上煤爐，三大爺閻埠貴就樂顛顛的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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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