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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謠》第2248章 林深
  第2248章 林深
  天亮了。

  嬴抱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小李稷掌心的那根發帶。

  “哧”的一聲,明亮的火焰從發帶上一燃而過,發帶上的血汙瞬間被蕩滌乾淨。

  感覺到掌心的熱意,小李稷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看見眼前那張臉,耳根倏然紅了,“姐姐?”

  他本還想說些什麽,下一刻整個人忽然被劇痛席卷,蜷縮在被子裡不斷抽搐起來。

  “吃吧,”嬴抱月摸了摸他的頭,“我出去刷一下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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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無比煎熬的兩個小時終於過去,被子裡的動靜也終於停止了。

  雪亮的劍身清晰地印出她的臉龐。

  他知道自己發作起來的模樣十分駭人,縮在被子裡不敢出來。

  “來吧,”嬴抱月向他伸出一隻手,“我都準備好了。”

  “很快……就好了……”

  嬴抱月將小李稷帶到灶房裡,給他端了一碗熱粥。

  嬴抱月在心中歎息了一聲,不再拉被子。

  “沒什麽,”嬴抱月牽著他走到院子裡,走到陣法的中央,讓他站定,隨後她退後了一步。

  看見她在看他,小男孩費力地偏過頭,超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小李稷捧著一隻空碗,大大的眼睛望著她。

  小男孩看上去有些忐忑,偷偷打量著四處。

  她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停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小李稷端起碗喝了起來,只不過有一雙純黑色的瞳仁從碗沿上露出,悄悄盯著她的背影。

  她之所以沒有將粥端到臥房而是將他帶到這個小屋子裡,就是為了讓自己離開他的視線。

  ……

  “嗚嗚……”

  嬴抱月在心裡笑了笑,反手關上了灶房的門。

  一把劍正掛在她的床邊,不斷散發出熱度。
    嬴抱月解下這把劍,拔劍出鞘。

  說完這句話,嬴抱月目光有些恍惚。

  小李稷死死咬著被角,喉嚨深處發出低低低嗚咽,但他咬緊牙關,努力著沒有喊叫出聲。

  如果她今日真的遭遇不測,那麽她總得對自己的身後事有所布置才行。

  嬴抱月定了定神,提著劍走出了臥房,來到院子裡。

  嬴抱月望著被子裡不斷顫抖的一小團,目光複雜。

  “姐姐?”

  嬴抱月有些頭暈目眩,身體搖晃了一下,以劍拄地。

  嬴抱月很慶幸她還記得那天看到的一切。

  被子裡傳出模糊的聲響,“別看,很嚇人……”

  嬴抱月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在經歷過那般劇痛後,還能露出這樣的笑容。

  她收劍入鞘,將劍重新掛到床頭,隨後打開灶房的門。

  這幾句話就是她的遺言。

  “別怕,”嬴抱月朝他笑了笑,“怕的話,就閉上眼。”

  小李稷睜大眼睛,看上去十分不解。

  “還疼嗎?”嬴抱月問道。

  因為我會保護你。

  嬴抱月沒再問,只是起身拿來一套乾衣服,“把衣服換上,吃飯吧。”

  嬴抱月的臉色有一些蒼白,靜靜望著地上的那些血流,屏息凝神。

  嬴抱月輕輕拍了拍劍面,“如果我沒有回來,記得將這幾句話帶給師父,好嗎?”

  微涼的小手牽住她,“準備好了……什麽?”

  要進行那個儀式,首小李稷需要保持心緒平靜,不能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她心中十分不安,甚至恐懼,但她不能讓眼前的孩子看出來。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

  血流在她的操縱下緩緩在地面上遊走著,繪出複雜的血色圖案。

  “唔……”

  小李稷嘴上說很快,但這樣的發作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

  大約在她的血流了一刻鍾後,地上陣法繪成了。

  哪怕讓他待在臥房裡也不行,因為臥房離院子太近了。

  小李稷死死拉住被角,不肯就范。

  他不解是正常的,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連嬴抱月都不知道能否成功。

  小男孩的聲音有些害怕,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她一輩子關在這裡。

  回憶到此為止。

  另一隻手,赤手握住了劍刃。

  小李稷蜷縮在床上,整個人看上去筋疲力盡,汗濕的碎發粘在他的額頭上。

  地上泛起瑩瑩的紅光,小李稷明顯是察覺到了不對,害怕了起來。

  流到地面上的鮮血沒有匯聚成一灘,反而一股股流散了開來,猶如涓涓細流。

  嬴抱月走進臥房,抬起頭。

  滴滴答答的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滲出,再順著劍刃留下,匯聚在劍尖,滴落在地面。

  平整的空地,猶如一張白紙。

  “我保證,你會沒事的。”

  “姐姐……我吃完了。”

  她咬破指尖,用血珠迅速在劍身上書寫了幾行字。血字很快滲入劍面消失不見。

  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如果被小李稷不小心看見,她把不準他會不會受到驚嚇。

  看上去是被熱出來的汗,但嬴抱月伸手摸了摸,水漬刺骨一般的涼。

  下一刻,嬴抱月睜開雙眼,單手執劍,劍尖朝下。

  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

  看來之後要調查一下。

  嬴抱月低頭望著這張白紙,簡單調息了片刻,閉上雙眼。

  “吃完飯和我去一個地方,去完後,就不疼了。”

  嬴抱月輕輕揭開被汗濕的棉被。

  原來九年前她就曾經留下過遺言。

  那麽八年前她死之前,有沒有留下過遺言呢?
  也對,如果她知道她必死,那她肯定事先會做安排,除非她是猝死的。

  嬴抱月注視著劍身上的那張臉,閉上眼睛,將手指含入口中。

  嬴抱月的手臂定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她輕聲道,“我不怕,你這樣會把人悶壞的。”

  她伸出手,輕輕在被子上拍了拍,“出來。”

  辰時過去,被子上已經印出了一個人形的痕跡,全是被少年的汗水所浸透的。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當初在雲首峰上相對而立的她和慕容音。

  這時不遠處響起了小心翼翼的扣門聲,是從灶房的方向傳來的。

  走到院子的中心,她足尖一點,飛沙走石,院中的地面瞬間平整,連一粒石子都不見。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向少年伸出手,“跟我來。”

  嬴抱月笑了笑,“好,我這就來。”

  “不疼。”小李稷搖搖頭,笑容嬌憨,“我早就習慣了,姐姐,我不疼的。”

  無論發生什麽,都會保護伱。

  說完這些,她伸手輕輕叩破了自己的太陽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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