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二更

  屋裡氣氛莫名的溫馨。

  溫馨到，江男甚至恍惚覺得，如果不是在這個出租屋裡，她會懷疑自己好像又重生了。

  媽媽把菜盛出鍋後，借著牆面的哈氣，在拿著抹布蘸著小蘇打擦油點子。

  爸爸說她：“一到吃飯你就這樣，回回不趕緊上桌，吃完再收拾。”

  “等吃完就漬住了，不好擦，你們吃你們的吧。”

  弟弟江浩像個小大人一樣，在來回幫忙端菜，一手端菜，一手還撓撓屁股拽拽褲子。

  媽媽扭頭正好看到，就問弟弟：“浩浩啊，這身衣服幾天沒洗啦？”

  弟弟笑著回頭，衝媽媽比了個“四”的手勢。

  媽媽立刻憋不住笑說道：“那你可成埋汰孩兒了，等會兒吃完飯的，趕緊把這身衣服脫了，大娘給你洗。”

  就在江男不停快速地眨動眼睛，想將眼裡熱熱的東西眨沒時，江爺爺探頭正好看見，他擺手問道：“男男吶，怎還不趕緊給爺爺打酒去？”

  那時候，她真是個白胖白胖的小胖姑娘。

  “男男吶，給媽打醬油去。”

  她端著飯碗心想：

  就會一邊抹腦門上的汗，居然能一邊跑的像風一樣的女子，拿著個空瓶子連跑兩條街去小賣店，然後站在長櫃台前，乖乖地將手中捏皺的零錢遞給二麻子叔叔。

  這回是蘇玉芹和江源達一起端著筷子沒吱聲。

  家裡有冰鎮啤酒，但爺爺非要喝散裝白酒，說是習慣那口，而她，有多少年沒買過散裝白酒了，還拿空瓶子論兩裝。

  而她江男，是此時正拿著空啤酒瓶子站在門口，看著這屋裡的一切，耳邊是電視裡放的“大風車吱呀吱呦呦地轉，這裡的風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還有一起快樂的小夥伴。”

  他將一個臉盆放在堂主，不，是二哈面前，用他那破鑼嗓子呵斥道：“你給我消停點兒，趴下，裡屋外屋的，不夠你躥達的，怎那麽饞呢。”

  爺爺是坐在餐桌前，在等著開飯。

  江男溜溜達達的在小區裡尋找，還覺得今天這體驗真是新鮮。

  小賣店，在哪呢？

  這話，讓江源達夾菜的動作一頓，他又趕緊勸自己，老蘇這表現就挺好的了，夠意思。

  吃飯時，江老爺子礙於浩浩在，咂摸口酒對蘇玉芹說道：“唉，家裡事兒，你都知道了吧？”

  聽到外面有敲塑料桶提示收廢品的聲音，她就會像小巡視員一樣，滿屋子搜索報紙、紙盒子，什麽都拿出去往外賣。

  “我想去找你。”

  那李文慧脾氣越來越不好，做人那個差勁，良心都壞了，無非就是以前也乾過試探的事，發現江源景沒怎地，沒啥態度，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不就越來越過分。

  貪心了，貪心了不是？

  “穿你大爺的半截袖，對付一宿，明早就幹了。”

  人呐，逮鼻子上臉，這就是慣的。

  等待時，他老人家還用中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飯桌，扭頭四處觀察這個屋，眼神落在花盆上，提醒道：“那花都蔫吧了，老大啊，得給澆點兒水。”

  可蘇玉芹知道自己不能這麽說啊，給浩浩夾了塊排骨，然後才勸道：“您老啊，就別跟著他們操心了，還是有感情在，有感情怎麽都打不散，沒有的話，也就說散就散了，連打都不用打。”

  嗚嗚，聽聽，那時候她還是個寶兒，昵稱是寶兒，她爸逮住她就要親臉貼臉，現在要是親她，她也不能讓啊。

  江爺爺又告知道：“鬧個一六十三招，打的媳婦哭孩子叫，差點沒給我氣死過去，結果臨了臨了，又給領醫院去，那意思，好啦。”

  爸爸應了一聲後，瞟一眼小聲吐槽道：“又是花又是狗，一天竟給我找事兒，”說完就開始訓狗。

  蘇玉芹能說啥？

  江男立刻拽的不像十七歲：“我沒有零錢，全是一百的。”

  江男站在小賣店裡，有些生疏道：“老板，有散裝白酒嗎？打三兩酒。”

  “男男吶，給你爺爺打二兩酒，記得去那邊二麻子家買，他家是純高粱的。”

  “啊，剛到家，吃飯呢。”

  江男手機突然響了，她接起來就聽到王爽哽咽地問她：“男男，你回來嗎？”

  賣個塊八毛的就高興的笑成一隻小松鼠，再膩在爸爸懷裡商量問：“我能留下嗎？”

  江男憋了好幾秒才說道：“那我爸也沒給我錢啊。”

  “你剛出院，其實不該喝酒，人家大夫都說了，高血壓，不讓喝。”

  老爺子正好開口道：“說的就是這個，俗話說，原配夫妻好，這都是有數的，要不然不能有這句話，最起碼為孩子好。”

  以前，她怎不敢那麽對待老人，那麽對待江源芳和江源景家的孩子。

  感覺距離現在有好幾十年了吧？

  “快去吧，聽話啊大孫女。”

  二麻子叔叔一邊和她說話：“又幫你媽跑腿呢，”一邊將漏鬥插在瓶子裡，用水瓢在幾個大缸裡能舀出醬油、山西老陳醋、高粱酒。

  聽到“磨剪子嘞戧菜刀”，就會問：“媽，咱家菜刀要不要磨磨？”

  “知道，他給我打電話了，男男也說了點兒。”

  江源達疑惑了，仰頭看閨女：“你管我要什麽錢，你兜裡錢比我都多。”

  總是在她玩的最投入的時候，她媽媽就會忽然出現，探頭在大門口喊她：

  “男男吶，給媽打點兒醋去。”

  聽到外面有南方口音喊“修理雨傘，修理雨傘”，她就會拽媽媽衣角問：“媽，咱家雨傘壞了沒？”

  要是能重生回童年該多好。

  別人自然不知道，只有他自個兒心裡清楚，剛在大門口打照面時，老蘇那一聲爹喊出來，他眼淚差點沒下來。

  以前，那時候她還梳著兩個馬尾辮，在大門口和一條街上的小夥伴們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玩跳皮筋、玩跳格子，經常瘋鬧的一腦門汗兒。

  回憶到這，此刻的江男也忽然跑了起來，嘴邊還泛起了幾絲笑，心想：從小她就是媽媽的好幫手。

  爸爸說：“嗯，我寶兒留著買雪糕。”

  “那我穿啥啊大娘，我沒拿衣服來。”

  是蘇玉芹扔下手中的抹布，現翻菜筐裡的零錢包找出幾個鋼鏰遞給江男，還偷摸看了一眼屋裡，小小聲對女兒囑咐絮叨說：“就打三兩，打多了該都喝了，那血壓嗖嗖就得上來，今天就破這一次例，你爺心情不好，算特殊情況，明天不讓他喝，快去吧閨女，知道小賣店在哪不？”

  “這？可我在我爸這呢，你怎麽了？”

  老爺子立即覺得這話聽的怎那麽別扭，他被小兒子鬧離婚鬧的，敏感的不行。

  王爽只能哭著說道：“我爸不同意我買房子，還把我掙得錢給沒收了，好傷心，那可是我掙得，腿都跑細了，他憑啥沒收？還說廠子最近效益不好，我媽也快生了，用錢的地方多，我才多大要買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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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