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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第203章 他必須活著(君陌兮打賞加更)
  第203章 他必須活著(君陌兮打賞加更)

  縱然此非將軍所願,但到時的局面,便不是能夠輕易控制得了的了。

  局面所迫,軍心所向,必反不可。

  “那便是了。”衡玉眼底愈發堅定:“冒險救他出京,是為造反。而他若是冤死,盧龍軍亦難逃一個反字。既橫豎都是要反, 當然還是活著更為合算。”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江山安穩,她也一直堅定不移地與他站在一處,有著同樣的願景,並願為此竭盡所能——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要好好活著。

  人總歸難逃一死,但縱橫沙場救萬民於水火的英雄, 絕不該、也絕不能就這麽平白丟掉性命。

  她相信, 若今日他與她的處境調換,他也會是同樣的決定。

  “吉畫師所言甚是在理。”印海問了一句:“但, 吉畫師可曾想過,這或正是他人設下的陷阱,意在逼反將軍?”

  “縱是陷阱,也要跳進去救他。”衡玉答得沒有猶疑。

  她道:“若果真是陷阱,死一個定北侯,或是反一個定北侯,都足以掀起軒然大波,對設陷阱之人並無太大區分。但於我,於印副將,嚴軍醫,蕭伯母,及北地眾軍士而言,卻如天地之別。故而此中沒有取舍之分,他必須得活著。”

  印海和嚴明靜靜聽著。

  “我知道,此等大事, 如何也輪不到我來安排做主。”

  “但他了解我的性子,他必然猜得到我不會袖手旁觀, 定也能料到我會怎麽選——”衡玉話至此處, 勉強一笑:“所以,我的決定,就姑且當作是他的決定吧?”

  此話落,印海笑了笑,面上恢復了往日的松快。

  而後道:“既是將軍的決定,屬下必當領命。”

  嚴明更為直接,定聲道:“……反便反了!”

  他早就想這麽說了!

  他從來也不覺得這朝廷有什麽好值得將軍去效忠的,更何況如今眼看著還要搭進性命!

  如今既有吉畫師替他們兜底撐腰,那反就是了!

  “這條路是最壞的打算。”衡玉說道。

  嚴明面色微凝,看向她:“難道還有其它的路可走?”

  “兩日後,便是三司會審。”衡玉未直接回答嚴明的話,先是道:“大盛律所定,三司會審之處設於刑部大堂之內。若當日他們定下了侯爺的罪名,之後必然會將人移送至大理寺天牢關押,此處乃羈押重犯之地,層層把守看管,若是硬闖,再是精銳中的精銳, 至少也要折損大半, 縱然將人劫了出來, 出城的余力與勝算恐怕也被耗得所剩無幾了。”

  “所以……”印海定神道:“想要救人,最好的時機,是在自刑部移送大理寺的途中——”

  “兩日的時間,可足夠將此事安排妥當嗎?”衡玉問。

  “足夠了!”嚴明道:“我們對此也並非就全無準備……加上有藍青在,他熟知京師布防習慣,入京後也在暗中留意各處,兩日的時間足夠了。”

  衡玉點頭。

  印海看向她:“除此之外,吉畫師是否另有打算?”

  這正是衡玉方才未來得及回答嚴明的話:“還有兩日的時間,我想再試一試,於此案之上能否尋得最後一線轉機——”

  “吉畫師所指的轉機是……”

  “河東王妃。”

  所謂三堂會審,最終的決策權雖難逃聖心二字,但此案起初之所以會將矛頭直指蕭牧,便是因為河東王妃的那句“指認”。

  如今既尋不到其它有用的線索來證明蕭牧的清白,那便只能從此案的源頭一試……

  若是僥幸成了,此案或還有轉機。

  若是未成……

  那便只能見血了。

  ……

  “好,那便聽阿衡的。”

  定北侯內,蕭夫人聽嚴明說罷了詳細之後,心中便莫名安定了幾分。

  “依吉畫師之意,需做好最壞的打算。”嚴明壓低了聲音道:“……若兩日後行動,夫人亦需做好提早暗中離府出京的準備。”

  “我明白。”蕭夫人點著頭,握緊了衣袖:“時間不多了,你們速去安排……謹慎些,勿要被人察覺出了異樣!”

  “是。”

  蕭夫人又交待了他一些自己所能想到的細節,最後說道:“……若到時朝廷的人盯得緊,便不要急著先將我送出去。只要他們見到我還在這侯府之中,便暫時不會起疑,能多拖一刻是一刻,順利救出景時才是最緊要的。”

  嚴明猶豫地看著她:“可是夫人……”

  “正事當前,大局為上,勿要因小失大。”蕭夫人催促道:“快去吧,各處都盡早安排上,才能更周全些。”

  “是……”嚴明到底是應了下來,行禮後離去。

  “還愣著做什麽,將該準備的都準備上。”蕭夫人對身側的心腹嬤嬤說道:“明日我會讓他們先將你送出去。”

  “夫人這是何意?”嬤嬤面色一變:“您明日不走,老奴獨自一人要去哪裡?”

  “我自己留在這裡讓他們盯著便夠了,你一個老媽子在或不在,左右也無人會留意到。”蕭夫人走到梳妝台前,示意道:“將值錢的東西都帶上吧,喜歡什麽拿什麽,日後且還說不準是什麽光景,若是……出了什麽差池,伱便尋一處清淨地養老吧。”

  “夫人說這些作何!”嬤嬤急得眼眶都紅了:“您不走,老奴也斷不會走的!”

  “你傻不傻啊。”蕭夫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抬手拿起了一隻白玉鐲:“這個可不能給你,這是在營洲時阿衡給我的年禮。”

  她寶貝地套到手腕上,輕歎了口氣:“若說這唯一的遺憾是,也就是尚未能瞧見阿衡……”

  “呸呸呸!”嬤嬤打斷了她的話:“大事當前,可不興說這些的!”

  經她這麽一提醒,蕭夫人立即掩口:“也對!瞧我這張嘴!”

  她忙地雙手合十往上方虔誠地拜了拜:“滿天神佛在上,信女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瘋言無忌,瘋言無忌……”

  拜罷仍覺不夠,又趕忙去了小佛堂燒香補救。

  ……

  此一夜,嚴明與印海及王敬勇商議諸事,徹夜未歇。

  月落參橫,嚴明方才回到了住處,卻是立在窗前望著院中出神。

  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妥當,接下來便只能等了。

  若吉畫師在河東王妃那裡的路走不通,明日等著他們的便是殊死相搏了。

  他不懼死,這些年來也已闖了數次鬼門關,但眼下……他還有一件極重要之事沒做。

  嚴明無聲掙扎間,忽有一抹雪白闖入了視線。

  一隻鴿子落在了他面前的窗台上。

  這是他之前給她的信鴿!

  嚴明立即取下信鴿腿上綁著的字條,匆匆打開來看,神色倏地大變。

  他將字條握緊,大步離開了房間。

  雖是一時無暇顧及太多,但也還是讓人傳了句話給印海。

  嚴明獨自一人暗中離開了定北侯府,匆匆趕往了薑家。

  他沒有任何猶豫地叩響了薑家的後門。

  很快便有人將門打開,果然正是薑雪昔身邊的那名女使。

  “她如何了?”嚴明急聲問。

  字條上說,她出事了!
  “姑娘她……”女使神色複雜地道:“姑娘三日前在莊子上咳了血,什麽東西都吃不下……郎主聽聞此事,趕忙將姑娘接回了府中!婢子本想早些給您傳信的,可……可姑娘說,如今定北侯府出了事,不能再給您添亂……”

  “我問她眼下如何了!”嚴明焦急不已。

  “昨日請了宮裡的醫官來看,都說……您且隨婢子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見她語焉不詳,嚴明唯有快步隨她往府中走去。

  此時天色不過初亮而已,女使帶著他一路避開晨間灑掃的下人,來到了一座院子前。

  嚴明看了一眼這座院子。

  “姑娘正等著您……婢子已提前將下人支開了。”女使垂著眼睛說道。

  嚴明未多言,抬腳走進了院中,來到了堂內。

  堂中的確有人在等著他。

  那人著黎色常袍,背對著堂門負手而立。

  看著那道背影,嚴明無聲握緊了袖中十指。

  那女使咬了咬下唇,神色愧疚地退了出去,將堂門從外面合上。

  朝陽未起,房門一合,堂中略顯昏暗。

  在這昏暗不明的靜謐之中,薑正輔轉過身,看向了那站在堂內的年輕人。

  “嶽言——”那道冷肅的聲音道:“我還記得你,你果然還活著。”

  “承蒙薑大人厚愛,竟還記得嶽言此人。”嚴明眼神疏冷。

  “讓我女兒惦念之人,我自然記得清楚。”薑正輔的聲音喜怒難辨:“只是我不曾想到,你竟搖身一變,成了定北侯麾下的軍醫——”

  嚴明語氣譏諷:“喪家之犬,卻總還要謀生。”

  “你這些年一直在北地。”薑正輔定定地看著他,緩聲問:“據我所知,你當年逃離京師,是為替他引開追兵,你尚安在,那他如今……可還在人世嗎?”

  嚴明聞言冷笑出聲:“眾所皆知,當年負責‘追剿時家余孽’的,正是薑大人,而他正是死於薑大人派去的追兵刀下——薑大人今時此問,不覺得多余嗎?”

  薑正輔握緊了負在身後的雙手,眼中有著審視:“當年那具屍首被尋到時,已經難辨形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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