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王朝舊事（感謝守恆_lulu的盟主）
  墨琳洲，戴王行宮。

  墨琳，玄色黑玉，在王朝內曾代指有德行的賢才，這裡處白耳洲之南，玄淵洲之東，乃是西南諸洲的中心地帶，富裕繁華，文人輩出。

  多年前，還是少年的戴王就獲封於此，他是天子的第三子，那時剛及冠成年，就獲封王位，為眾多大臣和皇族宗親看好。

  青年時代的戴王性格爽朗，喜好周遊，皇子時就和不少名人墨客於洛京不夜河上飲酒吟詩，大談天下之事，雖尚顯青澀，但其志向高遠，為不少人傾向之。

  待其封王，更是引來不少大才來投，拜在門下，為其出謀劃策，雖無太子之名，但隱隱已有太子之實。

  有人曾勸告天子，應對戴王稍作訓誡，使其謙虛穩重行事，但天子無應。

  又四年，戴王府逐漸勢大，不少人假托其名，縱橫官場，開始形成擁立戴王的派系。

  梅雪之年春，青鬱洲州牧亡於河中，數日後才為人發現，天下震驚。

  一方州牧乃是王朝重臣，可面見天子，呈遞奏折以告天下事，然卻在太平之世為人刺殺，投於江中，天子令秋官司查之。

  時任秋官長乃是嚴厲明行之人，在其奉旨督促下，案情乃出，但結果牽扯甚廣，尤其戴王府之人，隱隱有謀害異己之實，而後秋官長追之不息，連帶上下，將數年來與之有關的案件一一拔出，名單極廣，其皆與戴王府有關。

  “帶上清河還有他的孩子，離開西南諸洲吧，出海也好，去南部鴻鵠諸洲也好，總之不要繼續呆在這邊了。”這位婦人背著賀連山慢慢的說著，清河乃是她的胞弟，和她都是賀連山的孩子。

  “時至今日，父親還不肯放棄嗎？”相比這位臣子，身為戴王正妻的她很早就意識到身邊人的本性了，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前日，那緗羽派弟子已向西南諸派、諸上門一一傳信，言之不可再參與王朝內鬥，並定下勒令截止時間，如若違反後果自負。”

  “父親……”這位婦人讓身旁的侍女暫且退下，然後拉著這位老臣來到一邊。

  曾幾何時，也就是數月之前，大殿兩側站立的文臣武將，比這大殿長懸掛的黑色長帛都要多，但如今條條黑帛下，卻只有零星的人站立著，在空曠寬敞的大殿內，顯得格外蕭瑟寂冷。

  第四天，賀連山去往戴王府拜訪。

  “就連天子都如此縱容，豈是父親那簡單的耳提面命能改變的。”這位婦人如今早過了青澀小心的年紀，如今評價起自己的丈夫，很是無拘。

  “但是那日，我見這幾家上門的代表在府中聽聞此事後，沉默許久，並沒有和之前那般隨意應答，反而面色沉重猶豫。”

  對此，賀連山也只能突然歎息，感慨這位殿下的變化。

  其實在許多年前，戴王也並非如今這般模樣，仍記得那年他在宮中近侍引領下，第一次見到這位戴王的場景。

  這位老臣不是別人，乃是他少年時的老師，也是他妻子的父親，自己的嶽父，可以說一眾臣子中最為特殊的。

  他口齒清晰，思維敏銳，回答完皇后的考較問題後，才轉過身來，向自己行禮，一副謙和明禮的模樣。

  “龍樹血竭宗久居褐麟洲，傳世數百年，門下真傳弟子無數，朱湛火煉原也是赤鳳嫡傳之一，派中弟子甚廣，難道就如此垂首聽話，那緗羽派還說一不二不成？”賀連山皺眉不已。

  見這位戴王一日日沉淪下去，賀連山也想過勸阻或者重新鼓勵，但似乎都沒有效果，兩人相處的時間很長，可以說戴王對這位老師的話術已經了然於心，早就免疫了。

  “待天子登基後，畢家失勢，連帶洛京六世家也被牽連打壓，直到十多年前，才逐漸緩過來。”

  間父親逐漸明了之後，這位婦人緩緩起身，目光又看了看這繁花似錦的戴王府邸，然後開口。

  不過……這些都是如煙的往事了。

  明明是開府議事的時間，但宮殿內卻格外安靜，時間就這樣一份一秒的度過，直到外面的太陽慢慢升了起來，部分陽光都灑進殿裡，將玄青的石地板染上淡淡的金色。

  “昔年赤鳳與眾仙於黃海之山定盟，天下上門此後雖臣服於王朝天子，但終歸是基於赤鳳定下的誓言和約定，如今赤鳳身死不說，而天子背約在先，那定盟之誓也不攻自破。”

  初，眾臣以為戴王已失帝心，無可再為太子，但時隔三年，天子依然沒有新封皇子為王。

  那時的戴王不過十二歲，穿著金綢的錦衣站在點點盛開的梨花樹下，回答皇后的考較，其貌英俊如玉，小小年紀就有一番風采，如朝陽一般讓人為之期待。

  “即便我不曾了解那緗羽派，此後也隱約知曉，以其如此浩大聲勢，這西南二十七洲，眾多大派上門，恐怕是沒人敢明面頂撞違逆了。”

  後天子令秋官長封卷停查，不再擴大此事，而後戴王府清掃，府內豢養之士皆被宮衛驅趕而出，戴王本人跪在皇后宮前，三日不起。

  穿過長長的走廊，走過侍衛們把守的庭院，賀連山來到後院深處，一位穿著黑底金繡華服的婦人上前。

  “父親，如今你再勸阻也是無用。”撒完手中的魚餌，這位婦人轉過身來，雖然眉目依然烏黑，但眼角也隱隱有了少許皺紋。

  “本來，眾人皆以為是皇后之子繼承皇位，但不想在登玉章山祭拜的途中，幼時的先帝偶遇於雲海賞景的赤鳳陛下，為赤鳳所喜愛，於是時常教導撫養。”

  至此，朝中噤默，無人敢與天子說之。

  “連山卿為何不走。”戴王靠在玉座的椅背上閉目養神。

  見周圍沒有什麽人能夠偷聽，這位婦人才開口。

  “為陛下計。”這位老臣拱手垂頭。

  此事後，天子對戴王漸冷，但也並未削掉其王號。

  “見赤鳳陛下如此喜愛這個孩子，當時的聖上也漸漸改變主意，後來更是扶其為太子，再之後繼承大統。”

  聽到這句話，賀連山訝然抬頭，看向自己的女兒。

  “陛下的事，還有性子，豈是父親能教導扭正的。”

  後，戴王府又為之熱鬧，往來拜見者漸眾。

  “不想，原來是如此原因，使得先帝溺愛戴王陛下，唉……”

  墨色的長帛從宮殿內大梁上一一垂下，如站立兩側的臣子，面向大殿中間那寬敞的玄青主道。

  “父親今日來是？”這位是他的女兒，也是如今戴王的正妻。

  第二天，戴王依然醉酒，不曾開府議事。

  這位婦人坐在亭子邊，用手中魚餌撒入水中，看著下方的遊魚過來爭食，口中說著一些往事。

  “唉……”望著這位已然失去鬥志，渾渾噩噩的戴王，這位老臣歎息一聲，依然站在原地。

  “呵，不用了。”戴王沒有睜眼，就這麽隨意的說著。

  咕隆咕隆的飲酒聲在大殿內回響，隨後戴王喝完呼了口氣。

  賀連山站在大殿中不走，但戴王也不理會這位老人，依然讓身邊的侍女不斷倒酒，然後一口口灌下，偶爾還會舌頭髮卷的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語，原本就發福的身軀如今如軟下的爛泥，而身上滿是酒味，姿態不堪，讓人難以相信這位就是威臨天下的戴王。

  “那時先帝尚幼，跟在藍妃身側，被教導了許多規矩，變得低調懂事，以此避開皇后及其子嗣的打壓。”

  那時的他心中不禁為王朝有這樣繼承人而滿懷期許，躊躇滿志，此後也慢慢靠近那個位置，被提拔為專門教導戴王的老師。

  “戴王少年時，性格開朗衝動，行事無拘，雖在外人看來似有不妥，但在天子眼中，卻很是欣慰歡喜，因為他不再和當年的自己一般，謹小慎微，處處小心，再加上戴王又是皇后長子，更是飽受天子寵溺，所以……”

  眾人低頭垂拱，然後緩緩退去，背影和腳步逐漸消失在大殿門口。

  “那應厲行乃是‘玄衣宮’掌座，一生公正嚴明，逝去後，玄衣宮弟子逐漸在朝中失勢，而刈雷閔澤七洲也漸漸與王朝離心。”

  “父親早做準備吧，以後也不用再來看望女兒了。”

  大殿的正中上首，大腹便便的戴王正坐在那溫潤黑玉打造的王座上，此刻正用手撐著頭，斜看著這冷寂的宮殿一動不動，似乎思緒早已不在此地。

  “我也不知為何……”說著這位婦人歎氣轉過身來。

  “緗羽派，可是那回祿洲的灼日緗羽派？我曾聞其是焚香之仙所傳，上代清羽上仙三傑也是天下聞名，但即便是那時，灼日緗羽派也是謙和行事，如今怎如此強勢，甚至……自負？”他斟酌著如此形容。

  “我……有負先帝所托。”他歎然一聲，心中也明白女兒的心意。

  “都散了吧。”這一聲令下，大殿內才重新響起各種聲音。

  賀連山聽完女兒的講述，以前一些不解的地方豁然開朗，如今才隱隱明白當年，為何以秋官之長如此鐵證和強勢，也沒能讓戴王受到懲處。

  “哦，這是為何？”賀連山有所不解，看向一旁的女兒，這還是他首次知道這些深宮往事。

  “榮華？恐怕是很難了，父親你不太懂王朝官場外的事情，那些上門，可不是王朝的邊軍或者官員，完全不一樣……“她搖搖頭。

  “父親就不用再說這樣的話了。”這位婦人引著賀連山來到一處小巧的亭子內坐下。

  如此，直到天子漸老，才有懷南王獲封，與戴王分庭抗禮。

  雖然大殿內很快就空蕩下來，但還有一人沒有走，這位在戴王右手下方的臣子，略顯蒼老，胡子也有些發白。

  在進攻的洛京的大戰中，戴王所領的部隊為擁護新君的據龍軍擊敗，潰逃無數，後雖勉強重新整合，但軍心盡失，不少大將也死在進攻洛京的大戰上，如今後方更是叛亂四起，之前不少追隨戴王的州牧、邊將等，也都離去，呼之不應，西南二十七洲，如今只有六洲還勉強歸在戴王麾下，和前月席卷天下之勢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以前，我也曾入宮，與后宮的皇后，妃子們交遊，從她們那打聽過一些消息。”

  “我來拜見陛下。”

  第三天，勉強開府，但坐在玉座上昏昏欲睡，下方有人匯報，也是敷衍應答，眾人見之，隻得告退。

  “當年天子曾囑咐我教導陛下，但不想以致今日。”

  “他們雖站在戴王陛下身側，但誰也不能保證日後不會反悔叛變，更何況戴王陛下已無席卷天下之勢。”

  “父親知道為何天子如此鍾愛年輕時的陛下嗎？”

  宮殿內的眾人，此刻也都安靜的站著，沒有說話，能在這個時候還留下來的，大多都跟了戴王不短的時間，自然知道這位的性格，不會在這種時候開口打擾。

  “這是？”

  也不知是何時，戴王忽然醒了過來，他活動著身子，伸出手，然後一旁站立許久的侍女就為他的酒杯倒滿。

  秋官長曾數次奏告天子，應對戴王嚴加責罰，然最後卻失官身死，連帶門生後裔也逐漸退出朝野。

  “昔年先帝年幼時，乃為藍妃撫養長大，藍妃性弱，在宮中時常受欺負，而當時的皇后是畢家之女，畢家乃是洛京六世家之一，朝中內外人多勢眾，交遊聯姻甚廣，也使得畢家之女驕縱無比，宮中其他妃子無不畏懼避讓。”

  “當年的秋官之長應厲行，多次上奏彈劾戴王結黨為私、跋扈越矩，也不見天子怪罪，最後還使得陛下反撲，讓應厲行丟官身死。”

  呼嚕的聲音在大殿響起，賀連山見戴王又一次喝醉，隻得低下頭行禮，然後緩緩退下。

  “天子年幼時，雖早早懂事，但也受了很多委屈，心中有著不少遺憾，而戴王陛下，從小就生的英俊，和他相似，因此飽受寵愛。”

  “如今雖然戴王頹廢，但畢竟還有數家上門支持，就算不能謀得天下，但盤踞一方，保全榮華未必不可。”賀連山問詢，臉上滿是不解。

  年輕時的戴王是充滿活力的，那時在完成自己交代給他的課業後，還會拉著不少同齡的夥伴出宮遊玩，有時騎馬狩獵，有時乘舟於江，吟詩賦詞，交好王朝勳貴中的年輕一輩，簡直是理想中的皇子。

  受到如此打擊，之前意興風發的戴王也變得渾渾噩噩，不再有之前的鬥志，飲酒昏醉，不理事務。

  “敕封金雀巫女，天生神女，新生鳳凰，鵷鶵四脈逐漸合一後，這西南諸派怕不是隱隱有了歸順一統之勢。”

  　感謝 守恆_lulu 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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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隻統計了近些日子的數據，下周會把詳細的打賞名單統計出來感謝。）
  　　非常感謝大家能一直支持著看到現在
  　　目前也快到了收尾的時候，劇情會由酣暢爽快，向邏輯合縫、填坑補設定做出少許讓步，還請大家諒解 0 0/
  　　之後會逐步揭露隱藏的劇情和背景，讓這個故事盡量以美好微瑕的形式結束，預計在今年年底完結。（大概能做到？ 0 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