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墜落的鋼鐵之翼

  在帝國東境面臨叛亂和鎮壓的時候，仙女木的軍隊也終於抵達了北境。

  鱷牙之嶺下，大片的帳篷連成一片，點綴在原本荒蕪的草原上，讓這裡顯得富有生機和活力。

  這些帳篷分布在不同的方形軍營中，而軍營周邊則飄揚著一面面仙女木的旗幟，天空中還不時有飛艇到來和起降，顯得的很是繁忙。

  中央的營地內。

  一艘宛如灰色巨鯨的飛艇停在這裡，而飛艇放下甲板階梯上往來著身穿白袍的人員，他們傳遞著命令，指揮著各個支隊，宛如這大片營地的心臟。

  透明的窗戶將外面的寒風和溫暖的室內隔開，幾位高階委員的將軍正坐在小型會議室裡商討之後的行動。

  “前段時間的派往渡鴉公爵的使者返回了。”一位將軍坐在上首，告訴大家近況。

  “哦，結果呢。”其他人看向這位將軍。

  “不理想，我們本以為渡鴉公爵會稍微考慮下，哪怕和我們討價還價也好，但可惜對方直接拒絕了。”

  面臨這些襲來的‘死神’，陣線中的士兵即便想反擊，但也被一陣冰寒所困，變得遲緩而停滯而被對方輕易斬殺。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盡力一搏了。“

  仙女木的士兵們大多來自南方，禦寒經驗不足，一路上非戰鬥減員開始增加，這導致指揮官不得不讓隨軍的四季女巫們浪費大量的魔力來布置隔風保暖結界，這樣才能保持在寒夜裡不被凍傷，同時睡個好覺。

  “調集大軍，展開作戰。”

  天氣越來越冷了，雖然寒災已經過去，但北境這樣惡劣的天氣，依然對進軍造成了巨大的阻礙。

  等到戰場上槍聲漸漸停歇，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我們的職責就是解放帝國全境，如今就是最後的考驗了。”

  這處身處巨大山丘的鴉月城中散出一個個背負使命的騎兵和信使，他們會將渡鴉公爵，特雷依家族的意志傳向北方的全境。

  此刻大廳中央站著一位年約20多歲的女子，她是北境的一位女巫，懇求渡鴉公爵結束如今的戰爭，避免造成更多的傷亡。

  也是如此，成為北境貴族之首的是作為死靈騎士的渡鴉公爵，而不是死靈巫師的其他家族。

  後方觀察員獲得視野後，指揮官們連續下令，一門門火炮壓低角度，不斷射擊，在北境的聯軍中炸開，這時也終於緩住對方的攻勢，獲得寶貴的喘息。

  “該死！”

  軍營中的士兵們看著火化的這一幕，很是沉默，士氣也低落了很多。

  局勢開始顛覆，眼看仙女木的陣線就要被鑿穿，面臨巨大的失敗和潰散，一陣火焰之風升騰而起，吹向迎面而來的敵軍，一時間迷霧散去，寒冷消失，空氣變得濕熱而沉悶。

  “不能在這樣繼續下去了，我們要做出改變。”

  只是這位渡鴉公爵，冷酷而直接的拒絕了這樣的懇求。

  ‘死靈秘術雖然強大，但其殘酷的本質，如今不再被世人輕易接受，如果大人要使用，即便勝了，今後也將面臨各方的打擊，天使教會，精靈們，乃至南方群島的法師之國，都會與我們開戰。’

  “清點人數，報數！”

  在他們接受到命令，準備返回支援的時候，前面也傳來一陣激烈的喊殺聲，在經過兩輪齊射後，一群陌生的戰士高舉著斧頭從山坡上衝下，直接撞入陣中。

  一路上，仙女木的大軍依靠先進的大炮和充足的物資，攻克了沿途的要塞和城堡，很是順利，稍微遺憾的就是，在這前一個月的戰鬥中，沒有碰上北境聯軍的主力，大部分都是和零星的守軍戰鬥。

  熱血濺在冰冷的石磚和積雪上，士兵呐喊著衝向彼此，一個個生命在此刻閃耀和消逝。

  冰冷的大廳內架著幾個火盆，暗紅的火焰將那上首的身影映照，鍍上一層淡淡的紅光。

  發泄心中的憤怒後，這位公爵語氣稍微緩和了點，畢竟眼前這位女巫也是為北境做出了不少貢獻，不然哪有機會站在這裡。

  12月的時候，北境最寒冷的時間慢慢降臨，走在滿是積雪的道路上，士兵們扛著槍走在風雪中，視野中的一切大多都是白色，白色的地面，白色的森林，白色的遠山，等等，單調而枯燥，只能聽到自己踩過積雪的聲音。

  “是，長官。”隨後雪谷中傳來清晰的報數聲。

  這些戰士身著破爛的皮毛衣服，和手持火槍的士兵戰在一起，那嫻熟的揮斧技巧輕松破開架起的防禦，將士兵們砍翻，然後不斷推進，造成更大的混亂。

  陣線開始重構，後方遙遠的天空傳來龍翼機那螺旋槳的轟鳴聲，鐵灰身軀的從高高的天穹飛過，大地上升起一朵朵火焰之花，這些龍翼機有如火龍一般，改變著戰場的局勢。

  同時，在與當地居民逐漸處好關系的時候，仙女木也對北境的日常規律慢慢熟悉起來。

  營地中，軍官看著那一個個蓋著白布的擔架，先是咒罵，然後又安靜下來，在這些犧牲的士兵前行禮，目送著他們的遺體被抬走火化。

  在遭受各種伏擊和打擊後，仙女木的軍隊乾脆停在了原地，不再盲目進攻，而是開始整頓後勤路線，沿途設置守衛的地點，並穩固之前解放的地域。

  “巫師的首席是這樣回答的。”

  如此類似的雪地伏擊，開始發生在進軍的各處，輸送物資的後勤也開始頻繁被襲擊，不少東西都損失在半途，這讓缺乏補給和物資的軍隊速度越來越慢。

  “開始擬定作戰計劃吧。”

  軍官們大聲疾呼，隨後士兵們在這積雪的山谷中列成一個個方塊樣的陣型，凝實起來。

  這片凍土荒原，是特雷依家族精心挑選的場地，適合北境騎兵的發揮，而且地面結凍，也有利於女巫們施展法術輔助。

  “北境高塔的那些巫師們，如今是什麽回復？”他詢問起身側的記錄官。

  漆黑而冰冷的鋼鐵盔甲排列在雪原上，一排排訓練有素的騎士列成整齊無比的軍陣，緩緩前進，
  他們手中高舉著灰色渡鴉的旗幟，天空上一隻隻骸骨鳥不斷盤旋，俯瞰著下方那數百個黑色的方陣。

  密集的火槍射擊僅僅將前排的幾位騎士擊倒，而剩下的那些騎士則繼續前進，即便有子彈擦過盔甲，也隻留下幾點火花。

  很快，一群銀色鎧甲、黑色披風和罩衣的騎士出現視野的中，而這時距離陣前已經不過五十來米了。

  戰火又一次燃起，寒楓領，布蘭子爵的城堡下，一隊隊士兵冒著城牆上的炮火奔跑前進，天空中的龍翼機盤旋一圈後俯衝而下，帶著呼嘯的轟鳴聲投下炸彈，將城牆炸出一個巨大豁口，然後士兵衝了進入，開始裡面的貴族衛兵們鏖戰。

  叮叮當當的密集聲響在那些渡鴉騎士身上響起，曾經擊敗奧茲國法師的漆黑騎士們在一陣子彈敲擊的顫動後，終於盔甲破碎，如破娃娃般飛起，滾落地面。

  “散開！”看著眼前一幕，士官長們大聲呼喊，然後舉起槍托不斷揮動，盡量遮擋和抵禦部分箭矢。

  “是時候展開反擊了。”

  戰鬥依然在繼續，這些陌生的戰士繼續衝向那排好的陣列，卻被外面的有如刺蝟的長槍穿透，止步，隨後一個個裝填好的火槍手在陣線後瞄準開火，這些衣衫襤褸的戰士就成排的倒下。

  “使者回來後，告訴我們，談判已經不太現實了，因為渡鴉公爵，或者說北境貴族們認為，放棄家族的名號，放棄對帝國的誓言。放棄祖上艱難開拓的土地，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仙女木前排的士兵們不斷退卻，而後方高大鋼鐵魔像也緩步上前，在前方佇立站定，他們手臂兩側的鎧甲向前翻轉，然後沉重的放下，連成一片，宛如鋼鐵城牆，堅固異常。

  在這位女巫走出大廳後，渡鴉公爵閉目沉默了會，然後睜開眼睛。

  “這就是戰爭，死亡不可避免，也是一種榮耀。”

  會議室裡，幾位將軍和參謀不斷分析著北境聯軍的分布，在仿真的地圖上移動棋子，講述路線，火熱而全神貫注，就連一旁暖爐裡的火慢慢熄滅了都沒人覺察。

  呼喊的聲音從冰霧中傳來，衝至前線的北境聯軍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快速清理著戰場上殘余的士兵，推倒一座座沉寂的魔像，然後向著陣線的後方層層突進。

  這樣，一路凱歌的場景持續到了11月，這時仙女木的軍隊已經深入北境的土地了，戰鬥的場景也從視野極佳的曠野和山丘，變成了落雪的厚密針葉林，還有險峻的山峰和谷地。

  古老蒼涼的號角慢慢吹響，這些遵循古老傳統和意志的北境騎士們緩步前進，然後逐漸加速，那衝鋒夾雜著碎屑和寒風在漫天的冰霧遮掩下前進。

  一個月後。

  雖然那位巫師首席的話並非哄騙，但渡鴉公爵還是感到一種氣悶，明明自己手中有著如此的殺器，卻只能放置不用，靜靜等待失敗結束。

  讓他向南方那些乳臭未乾的小輩跪地求饒，全面投降，接受改革的條件，簡直是笑話。

  自己祖輩乃是水銀王朝的子民，歷經多少磨難，擊敗多少種族，成就多少輝煌，數百年前，好不容易從永暗島再次走出，獲得了再次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權力。而如今居然有人，想僅憑幾句話，就要他讓出主權，全盤接受對方想法，將生死大權轉交他手，這怎麽可能？

  “退下吧，不早再說此事了。”

  一陣密集的弓弩之聲從冰霧中響起，隨後漆黑的箭雨落在仙女木的軍陣中，帶走大量的生命。

  天空上，一位位死靈巫師騎著骸骨鳥，飛過軍陣的前線，俯衝而下，伴隨著那翅膜扇動聲音的是幽靈的無聲呼嘯，這些半透明的幽靈被巫師們指揮著，穿透魔像的層層盔甲，殺死其中的法師和駕駛員，將其成為石頭般的冰冷死物，隨後繼續前進，不斷破壞，擾亂仙女木的前排陣線。

  隨後，魔像頭部的蓋倉打開，露出後面那冰冷而轉動的槍管，一顆顆附魔後的緋金子彈在寒風中射出，於空中留下密集而熾烈的火線殘影。

  窗外的寒風越來越大，天空中飄下陣陣細碎的雪花，如今已是秋季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入冬了。

  “是。”

  “我不知道這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說代表了你身後那些女巫派系的意見，但這樣的提議我是不會同意的。”

  經過這次戰鬥，這隻前進的隊伍損失了大概600多人，約是整支隊伍的十分之一，而對方也付出了800多人的代價。

  誰能預料對方會不會反悔，會不會遵守諾言，這一切都太過不可信，不足以影響他心中的天平。

  戰鬥在半個月後正式開啟，身著雪地服的斥候們首先深入北境，偵查著各種情報，而大軍們則沿著鱷牙之嶺兩側的大道進入北境那寒冷的土地中。

  “是，大人。“

  “開火，開火！”

  作為特雷依家族的直屬精銳軍團，渡鴉騎士團，在沉寂數百年後的今天再次顯露出其冷酷的意志和戰鬥力，那漆黑的盔甲不僅讓諸多法術失效，即便是物理攻擊，也難以留下痕跡。

  許久之後，這位渡鴉公爵睜開疲憊的眼眸，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各個領主，然後站立起身。

  為什麽作為水銀王朝遺民的北境貴族們，如今開戰後，卻不見那漫山遍野的死靈大軍，就是因為各方對往昔死靈秘術的限制。

  “是，公爵大人。”這位女巫歎息一聲，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位王者的想法，只能默默離開。

  鐵灰的龍翼機轟鳴著飛過天空，偵查著下方的地形和敵軍，不斷將北境聯軍們的動向向後方匯攏，直到安排出合適的進攻計劃。

  身著灰藍皮毛披風的渡鴉公爵坐在那黑色的寶座上，下方兩側站立著一位位雄壯的北境貴族，他們大多身著厚實的皮毛外衣，裡面才是堅固而紋理精美的盔甲。

  “但不打，後面只會更痛。”

  他們向北境本地人宣傳新的理念，並開始實際的進行建設，鋪設寬敞直通的道路，生產日常生活用品的小型工廠，搭建樣式但堅固保暖的房屋等等，雖然見效慢，但勝在樸實和實用。

  “列陣，列陣！方形陣！”

  “殺啊！”

  橘紅的火焰在雪地中燃起，帶著少許青煙，融化地面的積雪，露出青黃的草地，涓涓細流的雪水慢慢流淌。

  “呵，這樣的話，我多少年前就聽過了。”

  “嘭——”

  “退！讓魔像軍團上前抵禦！”

  地面上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震動，仙女木的士兵們死死盯著那片朦朧模糊的迷霧，握緊手中的盾牌，緊張的咽動著口水。

  陡然一聲巨響在後方響起，隨後士兵就接連聽到幾聲爆炸，然後就是火槍射擊的聲音。

  冰冷而死寂的魔力於武器上纏繞，當這些渡鴉騎士們衝入仙女木的陣線後，每一次揮動，都會帶走數個生命。

  誠然，仙女木是個不錯的組織，但成立的時間甚至還沒有十年，還沒有自己兒子大，現在居然就妄圖勸降自己，這聽起來是如此可笑，如同於侮辱。

  “他們理所當然的擁有這些，並認為是神聖且合法的，這種觀念深入人心。”

  第二年三月，天氣慢慢回暖，積雪開始融化，而之前固收據點和營地的軍隊也終於開始了出擊。

  在大規模列裝火槍後，盾牌逐漸成為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如今已經不是每個士兵的標配了，而從天空墜落的箭矢也變得格外危險。

  “唉，看來還是得打仗了，又有多少士兵因此家破人亡呢。”

  水銀王朝雖然輝煌，但其歷史的底色，也格外殘酷，其中不少死靈秘術的使用都是挑戰如今的倫理，刺激大眾的神經，難以被接受和認可。

  即便死靈序列依然可以在北境研究和緩緩發展，但其使用和發揮已經受到各方的製約，不能輕易動用，除非，除非是混沌災厄的末期，萬無希望之時。

  在見這位北境之首發出號令後，在場的一位位領主分別領命，然後走出大廳。

  子彈飛濺，到處都是射擊和爆炸的聲響，衝進城後，一些士兵還和衛兵們開始了巷中近戰，火槍上的刺刀有如長槍，被合握在一起，向前衝鋒，而對方也揮舞著沉重的巨斧，和這些仙女木的士兵們戰鬥在一起。

  面臨著凶悍而轟鳴的戰爭機械，渡鴉公爵冷著臉揮下手中的劍，一位位身著黑袍的特殊‘使者’就此化為透明，然後向天空飛去。

  不久之後，天空中的龍翼機開始一架架墜落，機身斷裂，烈焰和濃煙滾滾，帶著不斷變大的呼嘯劃破天穹，撞向地面。

  爆炸和轟鳴中，這些龍翼機在撞擊中解體，然後又微微彈起，帶著烈焰和黑煙向前滑行，發出牙酸的鋼鐵扭曲聲，那螺旋槳依然還在轉動，帶起無數泥土和碎屑，直到最後，才堪堪停下。

  寒冷的凍土大地上，滿是濃煙和火焰，到處都是嘶喊和戰鬥的聲音，而一個個生命也永遠的留在了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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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