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海之歌姬的傳說

  太陽從海平面上飄起，鵝黃的光芒穿過億萬公裡的空間，抵達這片島嶼和大地。

  這座海上的小島再次迎來新的一天，昨夜發生的一切恍若一場夢，那隻巨龜和蒼藍歌姬都不見蹤影，只有角落殘留的水跡述說著那剛剛融化的冰霜，以及昨夜發生的一切。

  天穹是遊動的發光水母，為透明的琉璃所隔開，幽藍和嫩黃的光暈在水光中搖曳，照亮這處海底的宮殿。

  蘭莉兒和鈴心依然有些緊張的坐在淺藍的貝殼座椅上，看著眼前這位金發白裙的魔女。

  此刻，這位青春魔女正和薇彌雅交談，詢問著這些年的經歷，還有上一代海之魔女菲碧的事情。

  ……

  “原來是這樣。”靜靜聽完薇彌雅的講述，希柏雅端起的淺紅茶水，小口的喝著，沉浸在回憶中。

  她是水銀王朝逐漸壯大時誕生的魔女，如今歸屬於提黛絲這一派。

  “我對菲碧的事情了解不多，因為在我誕生時，她就是成名已久的前輩了，而後來只在茶會中遠遠見過幾面。”

  雖然都是魔女，但關系也分近遠，大部分魔女都會和撫養教導自己的前輩親密，比如提黛絲和翠娜莎就是這樣關系。

  而後，同一個時代的魔女也會更有親切感，因為所經歷的時光大致相同，有著更多相同相似的愛好和和觀念。

  兩人聊完以後，希柏雅這才將目光轉過來，看向鈴心二人，在她懷中還坐著一個精致的銀發人偶。

  這個時候伊雪已經恢復過來，眼睛偶爾眨動，不過她貌似對身側的兩位魔女不怎麽感冒，一動不動沒有開口。

  即便第二紀元已經是極為遙遠的事情，但這位曾經的冰精靈公主在世的時候，正是水銀王朝和精靈王國交戰最為激烈的時刻，中間也面對數次人類的魔女。

  將這位漂亮的人偶托起，希柏雅在她耳側開口。

  “真是漂亮的小可愛，如今還能在遠離北大陸的地方看到冰精靈。而且看你施展的精靈秘術，弄不好生前還是精靈一族的王室呢，呵呵~”她的笑聲帶著一絲好奇和打趣，反倒是伊雪覺得很不服氣，別過小小的臉頰。

  從來就沒有過魔女不可戰勝的說法，當年精靈們也聯手擊敗過諸多魔女，只不過這次不小心，讓這位魔女鑽了空子。

  “好了。”希柏雅用手指碰了碰伊雪的臉頰，然後才開口。

  “其實也是我事先沒考慮周全，讓那個傻大個去接薇彌雅時，應該也把你們一起邀請的。”

  “只是在海底睡久了，就沒關注其他人。”之後希柏雅講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數百年前，這位魔女用沸騰的岩漿和冰冷的海水相激，凝結成堅硬岩石，澆築了自己的海底宮殿，然後一番裝點後，便定居在這裡。

  “為了方便自己買些日常的小物品，我讓那隻藍潮巨龜帶來一船難民，讓他們定居在這上方的島嶼上。”這位魔女述說著傳說的真相。

  “那，那個傳說，就是青春和健康相關的選擇，也是真的嗎?”蘭莉兒經過一陣熟悉後，這會略為大膽的詢問，那雙眼睛似乎閃現出希翼的小星星。

  “你是說，讓人永葆青春和健康的能力嗎，那個我確實可以做到，因為這就是我的權能。”這位魔女將肩側的金色發絲掀起，輕松的解釋。

  “哦對了，你們不是魔女，難怪會對這個感興趣。”她這時才想起，眼前的兩人只是凡人。

  雖然在魔女間，她的權能幾乎沒有用處，但對於短壽的凡人，這樣權能可以說是吸引力巨大了。

  “這個送給你們吧，算是作為賠禮。”她那纖長的手指輕輕一揮，隨即兩顆淡金色的珍珠出現在食指和中指間。

  隨後，兩顆珍珠緩緩飄過去，落入兩人身前的茶水中，很快融化，將茶水泛起淡淡的金光。

  鈴心和蘭莉兒相互看了一眼，有點好奇和猶豫，但還是緩緩將茶水捧起。

  “喝下以後，雖說不能和魔女一樣永生，大概也能讓你們保持在青春的模樣數百年，不會衰老。”這位魔女簡單解釋。

  兩人看了看著泛著光華的茶水，又看了看對面的伊雪，見她不屑的微微點頭，這才小口的慢慢飲下。

  喝下去後，一股溫暖的熱流在身體間流動，但轉瞬又消失不見。

  蘭莉兒睜開眼睛，看向這位魔女。“不能夠永遠嗎？”

  “不能喲，兩位小朋友，呵呵。人類喝下去大概多活300-400年，精靈的話大概多活一千年。”她繼續講述。

  “保持青春的概念對不同物種的效果是不一樣的，比如一種蟲子只能活一個月，你讓它活整整一年，在它的族群和觀念中，這就是極為長壽的表現了，可以視為超凡和傳說。”

  “但是你如果讓它活的更久，那樣在其他同類眼中這就接近於永恆了，而永恆是一種更高層級的概念，不是我能觸碰到的。”

  “我的權能是類似於‘保持’，也就是在偏離時，將其緩緩拉回，如果你突然受了極重的傷，也是會死去的。”

  “當然，這只是我的簡陋比喻，事實上魔女權能很複雜，大多也是複合屬性，有著各種特別的事物代表，例如我的權能就是和珍珠關聯在一起。你們可以理解為虛無的概念需要現實的事物為載體。”

  “關於權能的事情就暫且說到這裡，你們是受小洛蘭的托付，來尋找薇彌雅是吧。”

  “嗯嗯，花了我們好多時間，在大海上快飄了一年了。”蘭莉兒這時說起旅途的各種艱辛起來，什麽海盜啦，魔獸啦，還有迷路和缺少食物之類的，看來這一路上並不算輕松。

  “抱歉，讓你們找了這麽久。”薇彌雅略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見到這位藍發的歌姬這樣，蘭莉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只是想得到誇獎和讚揚而已的。

  這位海之魔女真是溫柔呢。

  “道歉就不用了，想必她們找你也是去幹活的。”希柏雅握住薇彌雅的手，打趣的安穩。

  “小洛蘭這次在帝國，要面臨的對手可不少呢，其中幾位，即便是我也有些害怕。”希柏雅眨了眼，回想記憶中那幾位棘手的對手。

  她可不是擅長戰鬥的魔女，當年‘斷弓之戰’時，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倒是作為頒獎的嘉賓，給予過數位英雄以獎勵，讓他們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態。

  但這樣的英雄並沒有幾位能活到戰爭結束，當年的大戰中，兩方的魔女雖然明面上沒有插手，但但暗地裡各種手段都使用過，這也導致戰爭的烈度直線上升，酷烈無比。

  在之後，兩方都認為這個旋渦越來越大，如果不停止恐怕又會重演曾經的悲劇，這才逐漸緩和停手。

  如今讓洛蘭希爾這位新人魔女去帝國，或許是引發衝突最小的改變方式了，因為她身上沒有過去的仇恨，也和自己這些人的走的不算近，這才能被司夜那一派的魔女勉強接受。

  但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小了，即便是魔女也是如此。

  “那我也不過多挽留薇彌雅了，就讓這兩位小朋友帶你回大陸吧，小洛蘭那邊需要你。”

  “最後，我也送你一份禮物吧，作為後輩懷念菲碧前輩的禮物。”

  這位金發白裙的青春魔女兩目微閉，兩手輕輕在胸前相對，隨後一陣魔力之風不斷匯聚，在兩手之間形成旋渦。

  淺藍的海洋序列魔力，仿佛無窮無盡，從海水中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不斷注入旋渦的中心，一顆湛藍的水珠漸漸成型。

  這顆水珠在旋渦中不斷扭動，那輕柔的魔力連綿不息，在這海底宮殿中形成氣流之風，帶起簾子，發絲，衣袖，裙擺，乃至讓杯子和茶壺搖晃。

  雖然是極為恐怖量級的魔力，但在這位魔女特殊的權能安撫下，變得平易輕和，然後層層凝結，一次次壓縮。

  如此往複，一次又一次，時間也在緩緩流逝。

  直到最終，一顆藍色的瑰麗珍珠緩緩漂浮在她兩手之間，這席卷的魔力之風才漸漸停止。

  “呼，算是完成了。”因為還沒恢復到序列9，這樣的舉動對希柏雅也很花費力氣。

  “這顆珍珠應該能讓你完全釋放權能兩次，就如巔峰的序列9魔女一般。”她將這顆珍珠點綴在輕紗上，隨後，將這輕紗輕輕放在薇彌雅的發頂。

  珍珠紗網的輕紗中，一顆湛藍的珍珠有如點睛一般，盡顯其美麗，而籠罩在輕紗下的面容，朦朧而夢幻，引發無數人的遐想。

  “好了，這樣就算完美了。”看著薇彌雅的模樣，希柏雅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只要規則沒有禁止，就不算作弊喲。”她豎起手指，俏皮的對這位乖乖歌姬述說。

  “你不算我們這方的魔女，也沒有加入任何派別，自然不受約束，即便出入帝國，她們也不能說什麽，再者因為菲碧前輩的原因，她們也不會過多指責你。”

  “放心大膽的去做吧，作為歌姬就應盡情展露自己的歌喉和才華，作為花朵，就該在約定的時節盡情綻放，不留遺憾。”

  看著這位魔女前輩，薇彌雅微微點頭，然後低頭看向身前。

  雖然同樣是魔女，但她其實並沒有太多欲望，很久以前除了菲碧外，再沒有其他親密的人。

  近幾年之所以在群島之間巡回歌唱，也只是因為大家的拜托和喜愛。

  反正自己沒有特別執著的事情，為什麽不答應大家的祈求，回應這樣的祈願呢。

  如今收到洛蘭希爾的來信，她才知曉過往幾位朋友如今的遭遇，一些滿是懷念的情緒也漸漸蘇醒。

  盡管不特別追求什麽，但能幫到朋友，自己也會感到淡淡的幸福和快樂。

  『以後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呢。記得多交幾個朋友，這樣才不會寂寞。』

  銘記於心的記憶，那是混沌破開封印時的場景，如姐姐一般的前代海之魔女，菲碧站在翻湧的黑色海潮前，對自己述說的最後話語。

  最後，這顆神之眼淚，落入漆黑的深淵，將藍色和黑色交織，化為不息的旋渦，淨化那侵染世界的汙穢。

  我是隨波逐流的水花，當風席卷而來時，便也有了自己的形狀和方向。

  如果沒有夢想是件難以接受的事，那就幫朋友們去實現她們的夢吧，這樣的我，也能收獲一份真摯的友情，亦或者幸福。

  ————

  兩天后，蘭莉兒和鈴心站在沙灘前，看著薇彌雅和海島上的人們告別。

  “薇彌雅大人要遠行了嗎？不，我不能接受。”一位人魚歌姬的狂熱粉絲情緒上湧，而之後被幾位同伴合力抱住，才沒讓他作出些什麽醜事。

  在場的黑壓壓站立的眾人，雖然沒有和這位粉絲一樣失態，但大家也滿是難受和舍不得。

  這幾年來，這位人魚的歌姬，在遙遠的這片海域，積累了極高的人氣，許多與世隔絕的小島，或許不知道雛莓王國的名字，但絕對聽過這位少女的歌喉，並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放開我，我也要去追隨薇彌雅大人，哪怕只是做苦力也好，嗚嗚。”這位壯實的大漢，哭泣的宛如孩子一般，看來在他心中，這位人魚歌姬真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吧。

  人生的際遇誰也說不清，指不定哪天就遭到難以承受的打擊，然後又被常人意想不到的某件小事所拯救。

  在外人眼中也許薇彌雅只是一位歌姬而已，但在某些人心中，恐怕這就是今生的希望和救贖。

  蠻荒的海島，貧瘠的文化，匱乏的關懷，但心靈依然向往那充滿夢幻和溫柔的世界，而那海風中歌聲，便是引導前往的道路。

  “我們也是，薇彌雅大人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有了一個人開頭，其他不少人也紛紛跟進，一個個從人群中走出來。

  “大家……”

  薇彌雅看著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時有些不解，自己只是歌唱而已，不曾給予過他們其他任何幫助，為什麽大家如此追隨自己呢。

  雖然一時不懂，但心中浮現的那淡淡感動卻如此真實。

  或許這就是音樂的魅力，讓兩顆陌生的心在此刻相通，這是比語言更為高級的交流方式，不僅傳達著信息，還有那份情感和感動。

  “我們也一樣……”看著這位呆呆站立的歌姬，更多的人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於是，就在薇彌雅啟程前往西大陸時，一個自發的組織也在這片遙遠的海域形成。

  他們以湛藍的人魚剪影為徽章，配以珍珠墜飾，打造海船，開始跟隨蒼藍歌姬留下的海圖，不斷向北開括航線。

  如此不懈的舉動，也終於讓這位於南半球的偏僻群島逐漸進入世界的舞台，開始了他們的海上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