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汗水和大地

  “格薇爾小姐中午好。”

  公館的庭院裡，這位大小姐正坐在亭子裡，翻看著帝國南境的相關歷史書籍，不時做著簡單筆記，聽到這聲招呼後，她略為好奇的抬起頭來。

  “路賓先生？”今天這位領地的財務官依然一身整潔幹練，手邊拿著冊子和紙板，隨時記錄著一些東西，胸前的口袋中還插著銅針筆。

  “打擾大小姐了。”

  他彎身行禮，格薇爾身後的依耶娜也好奇的看著這位兄長，他如今可是大忙人，怎麽會在這會來見大小姐呢。平時就算匯報，不也是下午的小聚時嗎，那時無名大人，還有古華斯先生都會到。

  “今天來是有一件特別的事，我想推薦一位顧問，她能為領地的建設帶來許多幫助。”

  “這樣啊，可以說說是哪位嗎？”

  “這位顧問來自東方的金雀花王朝，是位東方的學者，相信她淵博的知識，能幫助到領地裡的大家。如今就在門外，如果您允許，我會讓她過來見您。“

  聽完後，格薇爾稍微猶豫了下，然後看了看身側的依耶娜，這位女仆一直是無名先生的代表，不知道那位先生是否允許和在意。

  “先見見吧，大小姐。”這時依耶娜似乎突然想起什麽，手指相互交疊，捏了捏。

  “好的。”

  間格薇爾點頭，路賓拍了下手，隨後一位衛兵就來到公館外，讓一位等候多時的少女走了進來。

  她穿著東方風格的衣袍，懷中抱著厚厚的書冊，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有著淺青色的長發，眼瞳也有如碧玉，很是溫和。

  這位少女外貌大概17歲左右，很是年輕，雖然很有書卷氣質，但讓人相信有著豐富的學識，實在有些難。

  “您好，格薇爾小姐。”她一手抱書，一手輕提裙擺，低首行禮，然後抬起頭來。

  “你好。”格薇爾看著這位特殊的少女，她身上似乎有著一股別樣的氣息，宛如林間的新風，讓人清新舒適。

  “我叫葭蘭，來自金雀花王朝的回祿洲，師從灼日緗羽派。或許您可以理解為某個法師派系，專門培養超凡者。”她的話音有如幽蘭，清澈而柔和。

  “原來如此。”格薇爾點點頭，隨即好奇的詢問起來。

  “葭蘭小姐是來西大陸遊學嗎，我很少見到東方人。”

  “是的，因為修行遇到瓶頸，所以出來遊歷鍛煉。最近偶然路過此地，感覺當地的一些東西很有趣，所以就想留下來呆一段時間。”

  “如果格薇爾小姐不嫌棄，我也能為領地的建設出幾分力。”

  “這個自然是歡迎，不過如今領地內的事宜，我並不能單獨做主，具體的安排，或許要等到傍晚和大家商議下。”

  “這個沒有關系。”說完後這位少女再次點點頭。

  之後幾人在亭子閑談了一會，路賓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留下格薇爾和葭蘭繼續在亭子裡。

  “這是領地產的紅茶，也不知道合不合葭蘭的口味。”格薇爾讓依耶娜準備新的茶水，兩人繼續交談。

  捧著明黃花紋的瓷杯，葭蘭輕抿了一口，然後點頭讚許，這也讓格薇爾感到開心不少。

  “葭蘭對比家鄉和這裡，應該能感受到很大區別吧。我聽說，東方的王朝很是強盛。”

  “確實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例如食物，習俗，制度，觀念等等。”洛蘭希爾稍稍總結。

  “比如，在東方是有專門的機構和官員處理各種事情，而這裡則是當地領主自行決斷，有時會感覺比較混亂，各地的法律甚至存在很大的差別。”

  “雖然這能讓貴族方便的根據情況來調節，但難度全壓在領主身上，難免有些顧此失彼，或者不夠細致。”她不想說太過虛幻的理想，而是簡單的從事實角度分析。

  “這一點確實是。”格薇爾若有所思。

  “那如果葭蘭的話，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和方法嗎？”

  “當然有喔，其實這也是我遊歷中想嘗試的地方，那就是如何建立大一統的和諧國度。”說完葭蘭眨眨眼，然後掩住口鼻露出幾分笑意。

  “是不是感覺有點異想天開，不過在東方確實有專門的學問，就是講述這個的。”

  “那些先賢們似乎總是孜孜不倦想達到那個理想，那個稱為‘太平盛世’的理想。”

  “我偶爾也會受其影響，會去想一些問題，但也知道空想不能解決問題，還是得一步步去探索和嘗試。”

  “那樣宏大的理想嗎.”格薇爾的視線看向杯中那清澈淺黃的茶水，杓子在杯中輕輕攪拌。

  “如何才能稱為‘太平盛世’呢？我聽父親說，只要是人，就會有醜陋和邪惡的部分。”

  “是的，人也是動物，總會趨利避害。你不能讓他損傷自我，成全他人，這是不對的。”那位少女輕聲回答。

  “如果環境是鼓勵做壞事的，遵守規則和行善只會帶來損傷和壞處，那樣即便再如何鼓勵，也效果寥寥。”

  “如果以世道下滑來指責人心不古，這是不對，肯定是環境先發生了變化，才逐漸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但是責怪環境是沒有用的，它就是現實，反覆無常，變化多端。”

  “所以，為了應對這種變化，我們需要有一種抑製力來調節，補償那些受損的對象，讓其恢復平衡，而國家就扮演了這個角色。”

  “但這樣很難吧，因為即便是皇帝，也無法知曉所有事情，清晰公平的調整一切。”

  “是的，但並非無法超越。”

  “就像人類沒有翅膀，就並不意味著他無法飛翔。”

  “在過去無法實現的事，未來或許就能實現。”

  “這代人未做成的事，下一代人未必就沒有希望。”

  “為了抵達天空，我們可以用智慧造出自己的翅膀。”

  “為了抵達夢想的彼岸，我們也可以打造理想和心目中完美的國度。”

  “如果一個人無法知曉所有事情，那就讓更多的人來輔助，如果生靈無法探知所有迷茫，那就依靠工具和技藝來達到更好的效果，如果世界沒有那樣的東西，那就創造出我們想要的東西。”

  “我想我說的很晦澀，但格薇爾小姐應該能理解幾分吧。”

  格薇爾看著這位東方少女，心中升起無數好奇，她其實隱隱明白這段的意義。

  一個理想的國度，皇帝或許不是必須的，更有可能的多余的，如果貴族無法治理好領地，那就用合適的人、工具，方法來統治。

  抱歉呢，剩下的不能再說了，看著靜靜思索的格薇爾，洛蘭希爾心中暗想。

  關於未來，人們其實有很多設想，在AI和電子技術越來越發達的時候，很多過去的惡行就慢慢消失了，因為失去了行惡的土壤。

  新的技術能很方便的查到蹤跡，得益於此，多少福爾摩斯已然失業。

  即便無法完全杜絕，但至少相比過去，也在逐漸進步不是嗎。唯一遺憾的是，人類個體的壽命並不漫長，相比文明那跨度數千數萬年的長河，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水花的瞬間一瞥。

  思緒回轉，桌前的格薇爾似乎不再糾結這些深刻的問題。

  “今晚能一起用餐嗎？我想，我有很多問題想請教葭蘭小姐。”

  太陽漸漸偏斜，時間來到下午。

  古華斯，路賓，無名騎士，幾人依次來到公館的大廳裡，這裡已經坐著格薇爾和葭蘭了。

  看著那緩緩走來的‘騎士’，洛蘭希爾搖搖感應，分心操控。

  如今盔甲裡自然沒有人，只是一個空殼，她依靠聖物的力量分心操縱，並模仿超凡核心的魔力波動，這才沒讓其他人察覺出來。

  另外還有幾位知曉真相的人幫忙掩護，所以倒也不用擔心被揭穿。

  坐下後，路賓和格薇爾向其他人介紹了下葭蘭，這位來自東方的學者。古華斯和‘無名騎士’點頭，表示認可，隨後幾人又匯報和商量起近幾日的事情來。

  “我這邊收到消息，赤心省的戰事暫且結束了。”古華斯說著好不容易獲得的消息。

  “據說軍方調集了6萬大軍和數個精銳兵團，才把巴斯卡家族的反抗鎮壓下去。”

  “不過根據消息說，那位紅龍的小公主這次依然從戰場活了下來，逃到了未知的地域。”

  “如今帝軍方開始增加搜查隊伍，對南境諸多行省巡查，不少貴族也被傳喚，扣在行省首府作為人質，以防地方跟著紅龍的後裔叛亂。”

  “這估計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不少阻礙。”一旁的路賓推了下眼鏡，簡單解釋。

  “因為搜查也會查到那些同僚，他們的身份暴露後同樣也會被追緝。”

  “所以時間有點緊張了，我們得早做準備。”

  “關於這點，我想或許能提供一些幫助。”葭蘭（也就是洛蘭希爾）舉起白皓的手腕。

  這位少女從手中的厚書中抽出一張紙頁，在桌面鋪開。

  “這是東方王朝，‘碧麟軍’的訓練方法和配套武器的打造方法。”

  【碧麟軍】（評價：白銀級）：上古之時，有魑之國的禦林軍，那時的國民崇尚神木和翡翠玉龍，而護衛神木的士卒使用一種宛如玉瓷的鱗片盔甲裝備自身，因此得名。

  正式的碧麟軍成員皆為自然序列4或龍之序列4以上，習得【神木長生Lv.3】【玉鱗護體Lv.3】兩種技能，前者可以持續治療傷勢，後者能增加防禦，是戰鬥力非常強韌的軍團，如果搭配對應的武器和盔甲，結陣之後，能和普通的序列5相媲美。

  【玉鋼之刃】（卓越白銀級）：樣式有刀、劍、戟、戈，斧，五種形式，顏色宛如玉石，其實一種特殊工藝的超凡鋼鐵，附有【堅固Lv.2】【破甲Lv.2】兩種特效。

  【碧麟甲】（稀有白銀級）：同樣以玉鋼打造的盔甲，外層由玉色鱗片嵌合相接，抵禦尖銳兵刃，內襯則為神木的樹皮鞣製而成，緩衝各種衝擊和鈍器，附有【堅固Lv.2】【緩衝Lv.2】【隔溫Lv.2】三種特效。

  因為過去建木的枯萎，這樣的禦林軍自然漸漸消失，但少女目前有著建木的果實，還有豐饒魔女的權能，再次培養出神木，並非難事。

  另外打造所需的特殊鋼鐵，也可以用聖物【斬鐵·斯托維特】來生成，代價就是這件聖物的活性會大大消耗，不過如今也顧不得節省了。

  為了避嫌，洛蘭希爾這次特地不用克蘭西亞的種種工藝和軍製，而是采用了東方王朝的兵種，雖然其中某些技藝有些落伍，好在經過她這段時間的推演和改良，適應當下的戰鬥應該是足夠了。

  “這些是精銳兵團的培養方案，至於普通的軍團，我個人建議采用新式的火槍，統一列裝·。”少女解釋的說。

  “看著確實很厲害，但如今我們並沒有這麽多的預算。”格薇爾想起自家那所剩無幾的財富，無奈的搖搖頭。

  “這一點的話，我想我可以解決。”一旁沉默的無名騎士終於開口。

  兩周之後，一行商隊來到溫拉尼子爵領。

  “你好，請問這裡就是山櫻城嗎？”一位商人小姐走下馬車，和一旁的農民打著招呼。

  “山櫻？這裡是喬治城。”他放下鋤頭，擦著汗。

  “你這呆瓜，最近看了大人們貼在城門處的公告嗎？”旁邊一位同伴走來過來，將毛巾搭在肩頭，叉腰看著這支商隊。

  “沒錯，這裡就是山櫻之城，因為大小姐喜歡我們種的櫻桃，哈哈。”他似乎有些自豪。

  “這樣的話，那就沒錯了，我們是倫琴商會的。”這位商人小姐有著淺棕的皮膚，穿著暗紅的衣裳，肩部還有編織的披肩，看著有幾分優雅，但也不過於突出，很是平易近人。

  “因為最近收到朋友的信，所以運了不少東西來這裡。可以問下，當地的領主在哪裡嗎？”

  “這個呀，就在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領主府了，最近天天有人去那裡報備，領取各種東西，很容易找到的。”

  “是發放糧食嗎？”沙琳有些好奇，最近不少封地叛亂，糧食大大緊缺。

  “是也不是，其實主要是各種工具，用來開墾田地的，不過只要你好好乾活，領主府就會發放糧食作為報酬。”這位農民解釋，然後露出幾分笑容。

  “現在可比過去好多了，都是當天發，即便今天沒去，只要後續匯報下，依然會給你補上，不用擔心缺了。”

  “托大小姐的福，我們家算是挨過最艱難的時候，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不過大小姐說這不是她的功勞，讓我們感覺挺摸不著頭腦的。”

  “嘛，反正大小姐是個好人就是了，如今領主府的都是好人，那個厲害的騎士，古華斯大爺，路賓先生，哦對了，還有可愛的葭蘭小姐，都是很好的人。”

  說完，這位農民遙遙指向後方的原野。

  青翠的山坡下，一個白石搭建的小城靜靜佇立，城外則是一片片方形的田野，能看出來不少都是最近開墾的，當地的居民行走在田野間，辛勤的播種和澆灌。雖然看著忙碌，但一種別樣的活力躍然眼中。

  [耕作的汗水會結出果實]
  [那手中的一束束麥穗，正是人與大地結交的證明]
  [即便無人認同但我依然看在眼裡]
  [對我來說，大家都會開花結果]
  [珍貴的孩子們啊，我所能做的不多]
  [但我會呆在你們身邊。因為，我想表揚你們的努力]
  ——豐饒果實的魔女·阿塔蒂斯
  何謂幸福呢，大概就是辛勤的付出汗水後，收獲了相等的果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