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凶惡面具
  走在夜色籠罩的林中小徑，少女看著遠處神社中昏暗的燈火，仍能聽到一些依稀的哭泣聲。

  倘諾是前世的自己，恐怕已經害怕的逃走了吧，她在心中想著，然後繼續向前。

  感謝自己那特別的天賦，讓她可以感知某些真相，而不會被異樣外像所蒙蔽。

  走到神社的側門處，她暫且停了下來，看了下裡面的情況。原來是位婦人跪在殿中哭泣，身旁還有一個蓋著黑布的軀體。

  見到如此情景，少女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或許是這位婦人的親人去世了，才會這麽傷心吧。

  此刻在神社中的那位巫女婆婆也走了過來，看著神社台階下的這位少女。

  “醒了嗎，是有什麽事情嗎？”她的聲音有著幾分慈祥。

  “嗯，肚子餓了。”少女略帶不好意思的回答。

  “呵呵，真是個單純孩子呢。”葛羅婆婆讓少女稍等一會，然後去了後面的另一處院子，取來一個布袋，裡面裝了些米，其中還有兩個青皮果子和一個芋頭。

  “今晚先湊合下吧，明天可以去谷中的坊市看看。”葛羅婆婆將袋子遞給少女，之後又轉身回去了。

  這時洛蘭希爾也慢慢明白，為什麽外界的曠野上都是一片荒蕪，即便道路也很少。這也是因為，建設的任何東西，都會在月中時被各種遊走的幽魅破壞，還不如不建。

  “打鬥中有時顧不了那麽多，總會有弄髒和弄壞的時候，還不如穿些耐用便宜的衣服，這樣也不會心疼。”葛羅婆婆解釋的說。

  這位巫女簡單介紹了當地人的作息安排，還有這樣做的意義。

  不久後神社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那仿佛是數塊銅片相互碰撞後發出的聲音，在黑夜裡，帶來一絲靈動和靜謐，安撫著那悲傷的哭泣聲。

  雖然葛羅婆婆不至於那麽體弱，但讓一位老人在自己身前這樣，少女還是有些不適應，於是自己搶先抱起那卷布。

  葛羅婆婆似有感歎，今天她穿著和這裡居民一樣的黑布麻衣，而不是昨天少女所見那身巫女華衣。

  “謝謝葛羅婆婆。謝謝巫女大人。”這位婦女感謝的彎身行禮，然後又送了一小卷線。

  兩人用筷子夾著菜，和著飯，慢慢的吃著，然後說著神社裡的情況。

  夜裡的山谷很是幽靜，其中少有作物，唯有神社附近，因為地勢較高，可以接觸到些許陽光，所有保留著一片樹林和草叢。

  這畫面中場景快速出現，而等少女細想時，卻又如迷霧般消散，不見蹤影。

  兩人做完這點小事後，便一同走向神社後方，在敞亮的樹林環繞中，這裡有著簡單的樹墩桌椅。

  之後又是簡單的收拾，然後下午時分，葛羅婆婆就幫少女粗略裁好了一件黑布外衣。

  昨天夜晚的那個婦人早已離去，大殿內再次變得清靜，而那位葛羅婆婆則拿著掃帚，打掃著神社前的空地，讓那些夜晚飄落的葉子歸到一旁的草叢中。

  “好的。”葛羅婆婆也不還價，直接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環放入店主的盤子中。

  “想必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當地的情景。人煙稀少，大地貧瘠。”

  “這個，您給多了5個銀環。“店主粗略一看，就感覺給多了。

  “那是因為每到月中旬的時候，龍脈會格外活躍，而到時，大地和曠野上也會彌漫出九幽之力，各種妖魔鬼怪之類的，就會出來活動。而空曠的地方很難抵禦，天空越開拓，越容易被那些飛空的幽魂襲擊。”

  解釋一番後，老人最後說出少女要完成的事情。

  之後兩人繼續走向坊市的另一邊，買了提兔肉，作為今晚的加餐。

  洛蘭希爾聽著老人的敘述，腦海突然也浮起一幕有些熟悉和陌生的畫面。那是五位少女在一棵高大梧桐樹下嬉戲的場景。青衣的少女靈動而輕盈，白衣的少女安靜而柔和，黑衣的少女端正而放不開，紅衣的少女開朗而好強，以及擅長各種奇思妙想的黃衣少女。

  “把這個披在身外吧，這樣就不會把內裡的衣服弄髒了。之後我再幫你做幾件中間穿的。”婆婆幫少女打理著衣服，順帶系好腰身和衣領。

  “沒什麽，你收下吧，紡布很不容易的，另外，孩子們也需要吃點好的。”葛羅婆婆看向攤主身後那兩個瘦小的孩子，眼神中露出幾分慈愛。

  少女看了看頭頂那被山壁從兩側夾擊的天空，其中微弱的星光一閃一滅。

  人們也多是用這樣的黑麻衣將身體包裹，穿戴的比較嚴實。

  見這位少女點頭，老人的神情似乎也松緩了些，看來平日裡受了很大的壓力。

  頭頂那一線天空中，太陽正懸於空，些許陽光照入幽谷中的大地，讓人感到一陣溫暖。

  然後她就走出來，來到院子裡坐一會，畢竟蒸飯也需要點時間。

  “許久沒這樣吃飯了。”

  “之所以請求你過來，也是希望能幫助這裡的人們，抵禦各種鬼魅的襲擊。”

  眼見這位巫女想抱起這卷黑布，旁邊的少女見了連忙上前，將其提前拿起。

  第二天上午，簡單吃了點東西，洛蘭希爾就來到了神社這邊。

  其全長也不過兩三百米，大多都是當地的人們擺著攤，買賣些東西。

  “那先就這樣吧，等會我帶你去山谷下方的坊市，買點平日裡用的東西。這裡雖然貧瘠，但一些日用品還是能供應的。”

  最後，等都弄好後，兩人則圍坐在房屋裡的小爐子旁，看著中間那個小陶鍋中沸騰的湯水，其中淺紅的兔肉，青翠的菜葉，淡黃的土豆片不斷翻湧，散發出好聞的香味和熱氣。

  五德之鳳都是魔女嗎，不然為什麽我會突然看到那些記憶中的場景呢。少女心中浮過這樣的念頭。

  “也不知道今後這座神社還能否傳承下去，這是我唯一還有些牽掛的事情了。”

  “如果遇上不能解決的問題，也不要蠻乾，畢竟自己活著才是重要的事情。”

  “起來了，葭蘭。”老人打著招呼，話語輕而緩。

  “首先為什麽邀請貴派的支援，也是因為最近我感到許多事情有些力不從心了。”老人開始述說起來。

  “平時一個吃，會簡單許多，有時也不敢做多，怕吃不完放壞了。”

  不過其中一個重要情報也讓她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來歷。那就是黃昏時代，‘原初之心’派系內的神之王座計劃的基石之一，純澈變幻之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面部終究是露出來了，沒有完全遮掩，讓著坊市內增添了些許人氣，而不是宛如冥府的所在。

  洛蘭希爾點點頭，這一路以來的景象確實如老人所說。

  看來還是得抓緊修習死靈序列了，找回靈魂中那隱晦不明和缺失的記憶。少女此刻能想起的事情，還停留在克蘭西亞和寒霜聯合開戰初期。

  洛蘭希爾跟在葛羅婆婆身後，走在這簡陋的坊市內。

  洛蘭希爾取了東西後，也回去做晚餐了。先是淘洗好米，然後放入鍋中蒸煮，接著把切好的芋頭也放進去。

  雖然這裡很貧瘠，但相比之前呆的地方，星空卻格外清晰許多。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那其中僅有的幾條小支脈，讓其免受汙染，滋潤那幾處土地，從而讓依靠這幾塊土地的人們活下來。”老人緩緩說著。

  只是不知道另外兩位如今身在何方了，如果真要說親人的話，也就這幾位同為王座基石的四個靈魂最為親切了。

  在這片荒蕪的的大地上，也就少數野兔能存活了，其他牛羊之類的，人都吃不飽，更輪不上它們。

  “好的，我明白了。”洛蘭希爾點點頭，如果只是清除那些怪物，倒也不是難事。

  由此推斷的話，克緹很有可能就是鮮紅灼烈之焰，克洛亞緹。

  ——————

  “昔日閻羅宮的洞天福地就在此山之中，而在那場大戰中，洞天塌陷炸裂，各種時空縫隙扭曲其中，形如亂麻，錯綜複雜。”

  “在這裡，月中的那些天，會是段艱苦的日子，大家都會聚在一起，抵抗外界的衝擊，直到龍脈中翻湧的九幽之力逐漸散去，才能重新出去活動。”

  “那也辛苦你了，等回去後，我再幫你做幾件衣服。”葛羅婆婆開口說道。

  “20個銀環，巫女大人。”攤主見了葛羅婆婆，站起身來，尊敬的回答。

  “兩個人吃，果然連胃口也會好些。”葛羅婆婆放下碗筷，話語中帶著幾分滿足。

  將那隻略肥的戴菊枕在身後，洛蘭希爾坐在院子裡冰涼的石磨上，抬頭看著星星，有種淡淡的懷戀，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相比外界，這裡的衣著服飾可謂單一之極，基本都是黑色的麻衣。那一成不變的黑色麻布，遍布於視野中，組成了衣服，包袱，遮風隔布等等。

  “一直是一個人嗎？”

  “五德之鳳，隻余其一，令人唏噓。”

  “王朝內沒考慮過永久解決問題嗎，據說那昔日的赤鳳還存在於世。”少女好奇的問，根據過往的記載，那位赤鳳，就是創世龍脈的魔女，應該能干涉和修複才對。

  “倘諾五德的另外之一，黃鳥大人還在就好了，據說那位才是能改變和影響洞天福地的存在。”

  “可惜的是這裡不僅僅是龍脈的問題，還有洞天的問題。”老人搖了搖頭。

  “不用，我有好幾件衣服呢，暫時不缺。”少女搖搖頭。

  “我知道，但那是你自己的衣服，這裡地處偏僻，要是損壞了，平日裡也沒得換就不好了。”

  “五德之一的赤鳳大人，在數百年前確實來過此地，當時隨行的還有數位上仙。”

  “很久之前不是，當時有幾個孩子在神社幫忙，那時也比較熱鬧。“老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懷念。

  “明天要麻煩你去一下北面的一個村落，據說那裡最近有隻凶惡的妖獸，讓村落內的人受了不少傷亡。此外路上的一些幽魅如果看到，也請收拾一下。”葛羅婆婆交代著最近的任務。

  “這匹布怎麽賣？“老人在一處攤位前停下，看著身前木架上卷好的黑色麻布，其手感略為粗糙和乾澀。

  “你或許會好奇，為什麽各個村落和居住點，都集中在山坳，峽谷，和一些偏僻窄小的地方。”

  “大地和岩石就會好許多，雖然也有一些鬼魅能夠穿過，可一些古老的法子，還是能刻上實用的咒文，以隔絕那些鬼魅的輕易穿梭。”

  兩隻鳥兒這時也站在一旁的木架上，身前各擺了個石碟，其中放了些許食物，它們偶爾啄食下，然後轉動腦袋，好奇的看著鍋裡和一旁的兩人。

  “即便是赤鳳大人親臨，也隻解決了部分龍脈的汙染和扭曲，而不能盡全功。”

  洛蘭希爾點點頭，然後也拿起掃帚把剩下的落葉掃到一邊。

  回到神社後，葛羅婆婆帶著少女去後院打出幾桶水，然後開始做起今天的午餐。期間少女提出要幫忙，於是後來變成婆婆在一旁擇菜，調製，加佐料，而少女在一旁切菜和生火。

  ——————

  “可惜的是，昔日赤鳳大人西歸，也就是因為黃鳥的逝去。”

  “可惜後來她們有的成家，也有的不在了，於是也就只有我一人了。”雖然如此說，但老人的聲音中並沒有太多悲傷，似乎早已看淡了。

  “您平時是怎麽吃的呢？”少女也有一絲好奇。

  “先坐會吧，然後我給你講講平時的一些情況。”老人和少女坐在大樹墩旁的小木樁上。

  有魑一族的人皮膚蒼白，不耐曬，如果長期暴露在陽光下，會對皮膚造成損傷，所以他們都喜好這樣的穿著，全身黑色不說，頭上還有黑色的兜帽。

  收回腦海中的思緒後，少女繼續吃起飯來，這時鍋中的菜也逐漸消滅乾淨了。

  就這樣，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從身側緩緩吹過，帶來夜晚特有的清新。

  這片大地下面的龍脈，不同於外界，很是駁雜和混亂，其中大部分還被汙染了，神社內的巫女也不能如外界的其他地域那般，主導整個州郡的龍脈走向。

  畢竟在一起共同呆了數百上千年呢，那種靈魂上的交融和親切是外人難以想象的。

  “逃跑並不可恥，堅持活著並達成目的的人，才值得尊敬。”葛羅婆婆做著最後的告誡，似乎年輕時有過特殊的遭遇。

  “最後，把這個戴上吧。”

  臨行前，一個木製的面具由葛羅婆婆放入少女手中。面具外表猙獰，凶如惡鬼。

  “有時，你要比惡鬼更加凶惡，那些愚昧的人們才會敬畏和尊敬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