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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第二五二章生具慧根
  …是千年苦修懷是朝悟道,飛仙蘭前都要經歷天加,珊處百古不變的規律,和尚得了真身,繼而便是天劫,若成功渡劫才能飛仙天外,從此個列仙班。

  此時劫雲已在天邊現身,正向著小廟席卷而至,一群閑雜人等全都急眼了,要是被卷入和尚的天劫,必定死得連根頭都剩不下,馬三姑娘性子最急,此刻已經開始大聲催促著曲青石:“快飛,趕緊的

  小活佛也作勢欲逃,不料才剛剛轉身,又被老實和尚給攔下了,涵禪道:“你們不用躲,我離開便好。”說著,他又指了指已經殘破不堪的小廟:“此間清靜,平日裡少有人來,你就在佛金裡修養吧

  說道這裡,涵禪突然衝著小活佛笑了起來:“剛才我要你從佛金上下來,你不肯,還辯了那麽一大堆禪理,說的我啞口無言”現在我可想通了,這個廟原來是我家。我讓你住你才能住,不讓你住你就得滾蛋,就是這麽個道理,哪用扯到佛法、扯到實相無相那麽遠!”

  小活佛也笑道:“若非如此,也點不醒你不是”說著,他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皺起了眉頭:“和尚,你還是在眷掛著這座小小廟?不舍得它被天劫毀掉?你心有牽絆,如何能度過天劫?”

  “點化老實和尚。是小活佛的最高成就,他可無論如何舍不得,老實和尚被天劫轟得神形俱滅,雖然時間緊迫,可還是忍不住要出言提醒。

  涵禪呵呵一笑:“這個麽”不妨換個角度來想想,這天劫是我的,與廟何乾?與你何乾?與旁人何乾?我應自己的劫,何必拉扯著小廟給我陪葬?”

  小活佛立刻搖頭:“這是你自己的道理,卻不是天的道理”。

  不等他說完。涵禪突然大笑了起來:“我的道理不是天的道理?那不如說天的道理,不是我的道理!走了,緣分已了,再見無期,和尚隻盼諸個珍重,若真能度過此劫,和尚登了天,也會給你們誦經祈福”。大笑聲中,和尚的身形化作一抹精光,一個起落便翻過了十數裡!

  小活佛還心有不甘,衝著涵禪消失的方向大吼:“和尚,你天生老實。嘴巴又笨,上了天難免會被其他神仙欺負,教你個乖,思辨時若不敵,就閉嘴冷笑,拿眼睛瞪他

  和尚身形不停,墨瀑似的劫雲也隨之轉向,鋪天蓋地,向著涵禪追了下去,,

  一盞茶的功夫後,百多裡外,雷光千轉,巨響疊疊,震裂乾坤!

  天劫之下,靈元劇烈震顫,上至八大天門,下到偏荒散修,幾乎所有的中土修士都被驚動,離人谷自然也不例外,正愁眉苦臉描古篆的屠蘇一下子蹦起來幾丈高,滿臉驚訝:“渡劫?有人飛仙?”說著,從須彌樟中取出了一隻羅盤,撒腿就向谷外跑去。

  才跑了兩步,就被大祭酒抓住衣領給揪了回來:“這份毛躁性子喲”。

  屠蘇急的直跺腳:“渡劫啊。這是渡劫啊,又有人要飛仙了。”

  秦孑板起臉孔斥:“別人渡劫,與你何乾?再說,危險的緊,決不許去。”話說完,遽然一道道神光流轉,靈鶴傳諭、飛劍傳書,蕩漾著一連串輕響,自遠空激射而至,不用問,是八大天門都被天劫驚到了,在聯絡同道,交換消息。

  這邊正忙活著,遽然又有一聲歇斯底裡的慘叫,從離人谷深處傳來,秦孑大吃了一驚,皺眉道:“是木先生!”說話之間催動身法,帶著屠蘇和幾個心腹弟子,匆匆趕往平日木妖所棲息的小境”

  屠蘇滿臉躊躇,有心想偷跑出去看天劫,可終歸不敢違抗秦孑的命令,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一跺腳,追著秦孑向木妖所在的小境跑去,同時嘴裡還嘀咕著:“人家渡劫,木妖你叫啥,”

  就在離人谷亂成一團的時候,鎮山,浩蕩台中一座神殿之內,朝陽老道正倚在門口,遠遠眺望著和尚渡劫的方向,因為距離太遠,朝陽根本什麽都看不到,可老道的臉上,仍掛滿了濃濃的羨慕。

  得道飛仙,是所有修士的夢想,朝陽自然也不例外。

  正愣愣出神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柔和且熟悉的聲音:“怎麽,羨慕麽?”

  神殿香案上那三株清香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點燃,青煙氤氳中。正顯出一個背影,神仙相,賈添。

  朝陽急忙轉身,想要趕上前去施禮,賈添擺手道:“早就說過一千次了,免了這些俗禮吧。最近這段時間忙忙碌碌,沒怎麽過來看你,還好?。朝陽恭聲應道:“師祖操勞大事,弟子這邊一切安好,無需惦念。”

  “大事?恩,都是大事!”賈添嘟囔了句,跟著又問朝陽:“這一百年中,一共有幾人飛仙?

  朝陽老道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回稟師祖,百年之中,中土上一共三人渡劫。”

  賈添似乎有些鬱鬱,莫名其妙的說了句:“防不勝防啊!稍不留神就有人飛仙。”

  跟著他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伸手指向和尚渡劫的方向提:“朝陽,羨慕麽?”

  朝陽有些躊躇,不知該怎麽回答,修士當然都會羨慕飛仙,可聽師祖才才的話,他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歡別人飛升。

  賈添也不催促,只是浮於清香三尺,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朝陽才緩緩開口:“對飛仙,弟子,是羨慕的。可惜弟子資質愚鈍,此生雖在修行中,卻無望登仙。”

  賈添不置可否,笑了兩聲,手指繼續指向天劫生的方向:“今天這個渡劫的,是身具慧根之人,氈怎道古地成佛,劫雲出現也前。我便察貨到靈示躁動:看他正重塑真身,嘿,本想毀了他,沒想到卻碰上來老熟人,嘿,梁磨刀從海上回來了。”

  朝陽心頭一沉,於他而言,最好的結果就是梁辛死在凶險海域,可沒想到對方竟然活著回來了,,

  那道青煙凝化的背影問了句:“失望了?”

  朝陽才不會做那種假惺惺隱瞞心情的傻事,微微點了點頭,勉強笑道:“他敗回來也好,師祖便可以顯示手段,抹去凶島,先把他折服,再把他收服”

  不等他的話說完,賈添就苦笑了起來:“問題是,他不是敗回來了,他、他打贏了!我已經派人去看過,凶島已經盡數沉入海中,連塊石頭都沒剩下!想不通,他怎麽可能贏,”

  朝陽長長吸了一口氣,垂默立,不敢接口。

  賈添嘟囔了一陣,突然又笑了起來:“朝陽,跟你商量個事情吧!”

  朝陽立刻踏上一步:“弟子聽憑師祖法令!”

  “沒那麽誇張,更不用喊得這麽大聲。”賈添的語氣很有些古怪,除了一貫的輕松親切之外,似乎還有些赧然,好像挺不好意思似的:“還記得上次來看你時,我指天跺地說梁磨刀贏不了,如果他贏了。我給你磕頭,喊你師祖這事不?”

  朝陽嚇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愣了片刻,乾脆大聲回答:“您老記錯了。沒這事!”賈添哈哈大笑,揮揮手讓朝陽站起來:“輸了就是輸了,我又哪能跟自家晚輩耍賴,不過,“我就算跪了,你除了嚇得吃不香睡不著之外,也得不到什麽正經的好處,所以我才要和你商量下,我要是給你些實實在在的好處,換過下跪這事,你可願意麽?”

  朝陽才剛剛爬起來,聞言咕咚一聲又跪了回去,臉上盡是驚喜之色,先是用力點頭,跟著又忙不迭地搖頭:“上次師祖說的話,不過是一句戲言,弟子從不曾、從不會當真,更萬萬不敢為此要挾。”

  賈添的笑聲更響亮了:“我不想下跪。所以要給你好處,不算要挾,不算!”

  “弟子謝過師祖垂憐!”朝陽也不再矯情廢話,跪在地上用力磕頭,咚咚山響。

  賈添這次並未阻攔,繼續道:“至於給你的那份好處麽”朝陽,如果我能讓你平地飛仙,你願意麽?”

  嘭!一聲鈍響,心情激蕩之下,朝陽一個頭把神殿地面砸碎了”

  過了一陣,朝陽才抬起頭,直勾勾的望向那具由青煙凝化的背影。老道臉上的神情異常複雜,茫然有之、驚訝有之、期待有之,而更多的,卻是不敢置信,

  而此刻,青煙背突然轉動起來,賈添回過了頭,以真面目正對朝陽,一張由千萬隻人臉碎片拚湊而成的臉!

  有哭有笑,有鼓勵有鄙夷,有得意有沮喪,同時匯聚著無數種表情的神仙相,目光炯炯,直視朝陽,緩緩重複道:“我能讓你平地飛仙,你,願意麽?”

  賈添的語氣,仍舊柔和、親切,好像慈藹長輩,在問自家的兒孫,想不想吃上一頓好的”,

  朝陽第一次見到賈添的樣子,心裡驚駭不已,腦子裡更因為那份“好處。而亂成了一團,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嘴唇哆嗦著,諾諾道:“弟子連、連逍遙境都無法突破,又何談飛仙啊!”

  賈添的身形未動,只是神情古怪的望著朝陽,片刻之後突然眨了眨眼睛。

  就這一眨眼,可朝陽卻覺得,師祖好像一下子欺身再近,幾乎與自己四目相對,驚得他情不自禁後向後仰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跌倒之後再看師祖,還在數丈之外,三柱清香之上。

  賈添似乎笑了一笑,卻又岔開了話題:“你的心思不錯,不是渾渾噩噩之輩,到了這裡之後,心裡應該有個問題吧?想問,卻又不敢問麽,現在問吧,別再憋著了。”

  朝陽的腦子有些混沌了,不過畢竟是心思敏銳之人,片刻後就已經鎮靜了下來:“弟子的心事,瞞不過師祖的,我的確有件事不明白”我與梁磨刀結下深仇,我若不死,他便不會罷休,而此刻乾山道宗已毀,弟子雖不敢妄自菲薄。可自忖再不能幫到您老什麽,為何、為何,,為何您不棄我?”

  縱然是青煙化形,賈添的目光也有如實質,直視朝陽雙眼:“其實,不光是這個問題的,你還應該想想另外一件事:當初,你還是個普通道童的時候,麒麟為什麽會選你來做乾山掌門?你的資質的確不錯,可也不見得就是最好的”有兩個人,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豔陽、墨陽。”

  朝陽回憶了片刻,才回想起來:“這兩個是我的師兄弟,年紀和我差不多,拜入乾山道的時間也和我前後差不了幾個月。

  不過他們倆連撣心境都沒修到,就失足墮下山崖,摔死了。”

  賈添笑了,“至少目光和聲音,都是笑的:“不是自己摔的,是麒麟殺得。那兩個孩子,如果活到現在,至少能突破逍遙境,尤其那個墨陽,以他的資質,現在能達到六步中階也說不定。他們要在的話,這個乾山道掌門,可輪不到你來做。”

  “就是為了保你,所以殺了他們兩個,可是,我為何不乾脆培養資質更好的墨陽?”說到這裡,賈添頓了頓,才又繼續笑道:“你要不要猜一猜?”

  朝陽搖頭,不敢去猜。

  賈添也不再賣關子,在一串輕輕柔柔的笑聲中,終於給出了答案:“因為,你是能飛仙的,訃;辦根!所差的,只是一個契機。只要給了你眾個契右剛都可以”。說道這裡,賈添突然放低了聲音,語氣也由此變得沉悶而有力,一字一頓道:“平!地!飛!仙!”

  說完後,賈添沉默了一陣,才再度開口,可這次再說話時,他的語氣變了,變得輕飄飄,很溫和,還有些淡淡的開心,仿佛在沉細往事:“當初現乾山眾道童中,竟有一個身具慧根的孩子,當時那份欣喜,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要笑!倒是麒麟被嚇壞了,他生怕毀了你的慧根,不敢接這個差事,勸我乾脆把你帶在身邊,嘿,這小和尚犯糊塗,跟在我身邊,於你的慧根可沒有半點好處。要說起來,乾山道這樣的門宗,沒什麽大神通,門下弟子也不會有太多野心;但它多少還算有些地位,也不會有太多的麻煩。反倒最適合你,這才把你留在了乾山,至於你的修行進境麽,呵呵,根本不重要的”

  也分不清賈添是喃喃自語,還是在向朝陽簡略交代過往,說了一陣之後,賈添才再度抬起頭,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你只差一個點化,一個契機,就可以頓悟天道,白日飛仙,當然,這麽做的前提是要你自己願意才好

  說完,賈添似乎想起了什麽。急忙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不用磕頭了才可以

  朝陽想笑,但卻笑不出來,他的臉早就僵硬了,除了愣愣呆,根本做不出一絲表情!老道的心裡早已亂成了一團,幾百年天天做的飛仙夢,竟真的就在眼前;當然,除了那份連血液都沸騰起來的興奮之外,還有重重的疑竇,比如師祖剛剛還說想耍殺“飛仙”為何現在又提到助自己悟道,,

  可不管怎麽說,“平地飛仙小這四個字,對朝陽的誘惑實在太重,太重!

  賈添靜靜地等在一旁,並不著急催促,只是目光含笑,注視著朝陽。

  直到半晌之後,朝陽勉強開口,沒有假客套,更沒有歌功頌德,而是聲音乾澀的問道:“飛仙事,弟子夢寐以求,,師祖、師祖要我做什麽,才會出手度我飛仙?”

  大家都是明白人,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實在沒必要在虛情假意的彼此應

  賈添突然放聲大笑:“錯了錯了,順序錯了!不是你做什麽,我才會出手助你;而是我出手助你之後,要你做什麽!”

  朝陽再一次愣住了。

  生具慧根之人,一朝悟道,重塑真身,渡劫飛仙,,這三個過程一氣呵成,其間幾乎沒有任何間隙,根本什麽事情都來不及做,等到飛仙之後,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從沒聽誰家飛仙的師祖回來串門子的,

  飛仙之後,師祖還能要自己做什麽?難不成師祖在天上還有仇人,這便打自己上去報仇?

  越想越不解,越想越離譜,朝陽突然有些想笑,他自己也很有些詫異,這麽關鍵的時刻,自己居然還會想笑。

  天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黑了下來,朝陽老道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師祖已經過來了很長一段時間,其間兩人說的話不少,自己呆愣神的功夫更長,兩人共處怕不得兩三個時辰了,再長的香也該燒完了。

  可師祖仍在,,

  直到此刻,朝陽才猛然現,現在的賈添,早已不再是青煙化影,而是實實在在的就站在不遠處,正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

  賈添,不僅對朝陽真面相對,更顯出真身,來到了鎮山浩蕩台的這座神廟之中!

  朝陽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該問什麽,雙膝一軟,數不清第幾次跪倒在地,不過以前拜的都是幻影,這次跪得卻是“真人”

  這次賈添沒阻攔,安心受了大禮參拜。待朝陽重新站起後,才再度開口:“我先和你說件有趣事,你再決定,要不要我來點化、飛仙。”

  說著,賈添走上幾步,伸手欖住了朝陽老道的肩膀,笑道:“這裡氣悶的很,陪我出去走走,邊走邊說

  朝陽老道誠惶誠恐,縮著肩膀僵硬邁步,跟著賈添一起走出了神殿。

  已經是子夜時分了,星光慘淡,涵禪和尚的天劫卻還未結束,千裡之外的弧光,一次次震裂夜空,卻襯得鎮山浩蕩台更寂寥了,賈添抬頭看了看天,並不急著說正事,而是輕松笑道:“這天劫的時間。可真夠長的”

  朝陽微微皺了下眉頭,師祖這可是句外行話,和他老人家的身份大不相符,幾乎只要是個修行中人就知道,天劫大都會在六個時辰左右,算算時間的話,這次修士渡劫,大約從黃昏前開始,到現在還沒結束,在正常不過。如果早早就停止了,那才不對頭了。雖然朝陽沒吭聲,不過賈添還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輕聲笑道:“你不知道,太古時的天劫,短則一炷香,長則半個時辰,可不想現在,一個劫要渡上大半天那麽熬人!”

  朝陽順口答音,也努力讓語氣輕松了些:“這麽說,太古時的人物,渡劫要簡單的多了

  賈添卻搖了搖頭:“太古時的天劫,蘊含的力道,和現在的天劫幾乎一樣。一樣的力量,太古時會在一炷香內砸乾淨;現在卻要用上幾怎。時辰,你說,那一種天劫渡起來會更容易些?”

  這題太簡單,簡單到都不用去回答,朝陽有些疑惑,又追問:“那”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天劫的時間變長了?”

  賈添的語氣仍舊輕松:“這便是我要和你說的有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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