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林沐雨點點頭，平靜道：“那一刻如果我不殺唐斌，小汐就會死在唐斌手裡了。”

  “唉……”

  屈楚一聲長歎，道：“即便如此……恐怕也少不了一場爭執啊，終究唐斌還是死在你的手上了，唐豪等人一旦回到七海城，恐怕這件事就會傳開，到時候要如何解決才是。”

  秦茵一雙明眸看著屈楚，道：“唐斌想殺小汐，這件事也可以說是眾人目睹的，只要我們和瀾公解釋清楚，以瀾公對小汐的疼愛，相信一定會諒解的。”

  “不。”

  屈楚搖搖頭，說：“如果是小汐殺死唐斌，或許瀾公會原諒小汐，畢竟小汐也只是自我保護，但阿雨……阿雨他殺死了唐斌，這就根本無法被原諒了，試想，瀾公會如何想，便是唐斌想殺小汐，那也是七海城自家的事情，憑什麽輪到你一個帝君義子來動手？”

  唐小汐不禁後怕起來：“這……這該如何是好？”

  屈楚一聲歎息，說：“走一步算一步吧，看看陛下會如何裁決這件事，殿下和郡主都要在陛下面前多多為阿雨說話，這樣陛下才不會做出舍車保帥之舉。”

  “舍車保帥……”

  秦茵睜大明眸：“不……不會的，父皇不會舍棄阿雨哥哥……”

  屈楚笑了：“殿下這話太自欺欺人了，陛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山與阿雨，誰更加重要，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秦茵沉默了。

  一旁，風繼行拍拍林沐雨的肩膀，說：“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屈老的話固然有理，但阿雨你也應該明白，你是帝君義子，你是蘭雁城年輕一輩中修為最強者，並且你和小茵的關系那麽好，陛下需要你為自己的女兒保駕護航，他不會動你的。”

  屈楚不禁一笑：“風統領的話實在是真理！”

  林沐雨則話鋒一轉，問道：“屈老，小汐體內的力量覺醒，所以才化身為九尾妖狐，不知道屈老有沒有辦法，能讓小汐的身軀重新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雖然我們不嫌棄她現在的九尾形態，不過這實在是影響了她的正常生活。”

  屈楚點點頭：“關於九尾妖狐的傳說我也知之甚少，甚至就連古籍中也很少有記載，數萬年的歷史長河，每一次戰亂都意味著一次文明典籍的遺失，恐怕這世上懂得九尾妖狐的人根本就不存在，見過九尾妖狐的就只有我們這些人了……”

  “那怎麽辦……”林沐雨有些無語。

  秦茵道：“幸好小汐現在已經可以控制身上的炎力了，只要披上鬥篷，別人也看不出什麽端倪，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

  “嗯，也只能這樣了。”

  “全速回蘭雁城吧，尋龍林裡太不安全了。”

  “好！”

  ……

  三天后，返回蘭雁城。

  澤天殿上一片寂靜，秦靳巍然坐在王座之上，看著屈楚、林沐雨、秦茵、風繼行、唐小汐五人並肩走了進來。

  “小茵，屈老，你們回來啦！”秦靳激動的站起身，道：“小汐也回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唐小汐一雙金色的眸子看著秦靳，躬身行了個淑女禮，道：“多謝陛下關心。”

  秦靳卻看著唐小汐的眼眸，心底有些不自在。

  秦茵掀開頭頂上的鬥篷，對四周的侍衛道：“所有禦林衛、侍臣都退下去，我想跟父皇好好的說說話，你們在外面守著便是了。”

  眾人一起抱拳：“是，殿下！”

  等到所有的侍衛都退下之後，秦靳點點頭，說：“可以了，小汐，讓朕看看你。”

  唐小汐緩緩掀開了鬥篷，頓時一張漂亮臉蛋出現在帝君面前，只不過一對狐耳泛著淡淡火焰光澤，輕輕顫抖，她伸手解開胸前的系帶，鬥篷“刷”的一下落地，頓時身後九條焰尾輕輕搖擺，十分華美。

  “籲……”

  秦靳倒吸了口冷氣，看著唐小汐的樣子，暗暗心驚，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尾妖狐，可是看這個樣子，依舊是唐小汐啊！

  “小汐，好了。”他擺擺手。

  唐小汐重新披上鬥篷，低著頭，幽幽道：“對不起，小汐嚇到陛下了。”

  “沒事的。”

  秦靳一頷首，忽地眼中充滿威嚴的看向了林沐雨，道：“林沐雨，你可知罪？！”

  林沐雨上前一步，道：“父皇，不知道我犯了什麽罪？”

  秦靳目光凜然，道：“你殺了瀾公長孫唐斌之事已經傳遍蘭雁城，難道你還想故作不知嗎？來人，把林沐雨拖下去，斬了！”

  “不要啊，父皇！”秦茵急忙跪下。

  唐小汐也齊齊跪在地上，道：“陛下，林沐雨是為了救我一命才不得已殺了唐斌，還請陛下寬恕他，如果陛下因此而怪責林沐雨，那唐小汐也只能同罪並罰了！”

  屈楚一抱拳，道：“陛下，林沐雨為了救人而殺人，情有可原，罪不至死，老朽也認為陛下應該繞過林沐雨一死。”

  秦靳淡淡道：“林沐雨，自古殺人償命，何況你殺的是唐斌，是七海城的第一順位繼承者，朕要懲罰你，你可有異議？”

  林沐雨抬頭看著這位滿面蒼容的帝君，道：“陛下，悉聽尊便吧……”

  他心裡也隱隱的不快，縱然知道這是帝王之術，但秦靳一口一個義子，如今卻轉眼就翻臉無情，這終究讓他感受到了人心的涼薄，在這大殿之上，恐怕更多的是君臣之間的相互利用，而並非父子之間的親情。

  帝君義子，終究也只是一個虛名罷了。

  看著林沐雨的樣子，秦靳咬了咬牙，說：“也罷，一會……議事完畢之後，你就去天牢裡報到吧，暫押天牢，容後再審。”

  “是。”

  秦茵、唐小汐再如何的苦苦求情也沒用，秦靳只是答應不殺，卻沒有答應不罰，如果他不罰的話，恐怕七海城留在蘭雁城的特使就會有話要說了。

  ……

  就在這時，外面一名傳令官飛馳而入：“陛下，緊急軍情！”

  眾人都是一愣，現在國泰民安，哪裡來的軍情？

  秦靳一揚眉，道：“說，來自何方的軍情？”

  傳令官恭敬道：“來自蘭雁城西方鎮妖關的軍情，一天之前，西境大量妖族雲集在鎮妖關下，隨時可能發動進攻，據說，這次妖族動用了共計超過二十萬兵力！”

  “什麽！？”

  秦靳猛然站起身，臉上帶著怒意，道：“無盡森林的妖族又想作亂嗎？哼，朕二十年前大軍橫掃無盡森林的一幕，他們是不是想重新經歷一次？”

  屈楚抱拳道：“陛下，妖族已經在無盡森林裡蟄伏了數十年，如今再次犯境必有所圖，必須派遣一位名將前往鎮妖關駐守，否則鎮妖關一破，妖族大軍隨時都可能兵臨蘭雁城城下，那時候恐怕就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秦靳點頭：“屈楚大人想舉薦誰？”

  “林沐雨。”屈楚微微一笑：“是時候讓他真正的歷練一番了。”

  “不，林沐雨是戴罪之人，不得領軍。”

  秦靳目光凜然，道：“來人，傳令護國將軍宇文榭，即刻出征鎮妖關，勢必要把這二十萬妖族阻擊在西境。”

  “是！”一名傳令官恭敬道，轉身而去。

  秦靳又道：“鎮妖關只有區區一萬多兵力，不足以抗衡妖族大軍，發去羽書給七海關，命令杜海調遣三萬天衝軍增援鎮妖關。”

  “是！”另一名傳令官接令而去。

  ……

  妖族，二十年沒有踏入中土大地了，如今來勢洶洶，但秦茵、唐小汐等人卻並不覺得如何的害怕，因為妖族最後在中土出現的時候，她們還沒有出生，不過屈楚倒是明白妖族的厲害，抱拳道：“陛下，恕我直言，四萬大軍依然阻擋不住妖族的進攻，至少要十五萬精銳方能抵擋！”

  “朕知道。”

  秦靳點點頭，道：“但帝都境內可調遣的兵力也就只有那麽多，蒼南行省、天樞行省、雲中行省太遠，兵力調遣不便，只有七海行省距離帝都最近，大軍可以在三日內抵達，可是……阿雨這小子剛剛殺了唐斌，瀾公如何能出兵增援帝都？”

  唐小汐抬頭道：“陛下，如果有必要的話，小汐願意親自前往七海城一趟，求爺爺出兵增援鎮妖關。”

  “嗯，只能如此了，那就麻煩小汐了。”

  秦靳坐在了王座之上，道：“屈老，你陪小汐輕騎直奔七海城吧，一定要請來十萬七海城大軍，否則朕就只能動用飛騎營、禁軍去抵擋妖族了。”

  “是，陛下放心吧！”

  屈楚和唐小汐轉身而去，而唐小汐則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看林沐雨，道：“沐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啊……”

  林沐雨點點頭，沒有說話。

  ……

  議事畢，護國將軍宇文榭親率府軍前往鎮妖關指揮這場大戰。

  林沐雨則被兩名禦林衛押送去了天牢，第一次感受蘭雁城的天牢，這種滋味自然也是格外的酸爽了。

  好在天牢都是禦林軍在守禦著的，林沐雨雖然被打入天牢但職銜依舊還在，所以獄卒不是一般的客氣，並且晚上的時候秦茵親自來看望了他一次，送來許多好吃的，這待遇哪兒像是在坐牢，簡直就像是在天牢裡度假，還有美麗的公主殿下陪同，別人都羨慕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