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老人頷首道：“我的師尊……便被我以初窺傲劍訣的力量所誤殺，之後同門反目，而我在錯殺師尊之後才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被傲劍訣所控制的境地，這強絕天下的傲劍訣居然影響了我的心志，令我成為一個十惡不赦之人，之後，我便自廢了傲劍訣，自願接受懲處，被放逐到了這永恆劍域之中。”

  說著，老人目光中帶著慈愛的看著一群弟子，道：“在永恆劍域裡，殺戮與侵略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的，這些孩子都是失去父母之後被我收留，他們的父母或許是萬惡不赦之人，但他們無過，老朽教誨他們武功，開創了奕劍林，在這永恆劍域裡尋覓一處棲身之所。”

  “原來是這樣……”

  林沐雨聽得有些震撼，道：“那麽前輩，為何傲劍訣會控制您的心智呢？”

  天南老人淡淡一笑：“傲劍訣之所以被稱為傲劍訣，那是因為心中有執念，劍乃百兵之王，手執一劍便足以傲視天下，傲劍訣的心境追尋的是一個極致，極傲、極強、極狂，一旦修煉有成，便可目空一切、無敵於天下，當年老朽修煉達至一成傲劍訣便已經讓師門震撼，若是將傲劍訣修煉到十成天，恐怕自己便已經成了天下最大的禍患，不入魔道、卻已成魔。”

  說到這裡，天南老人看了一眼林沐雨，笑道：“少俠，你現在還想尋找劍域的力量，修煉傲劍訣嗎？”

  “想！”

  林沐雨目光決然，道：“我相信世間的一切力量都可以被控制，被掌握，前輩當年或許是追求力量的心情太過於迫切，所以才會踏入傲劍訣的誤區，既然傲劍訣是劍道之中的王者，那必然心懷王者的仁道與寬厚，前輩隻修了一個力，卻沒有修傲劍訣的心！”

  “你……”

  天南老人怔了怔，隨後禁不住的自嘲搖頭一笑：“到底是後生可畏呀，老朽也算是明白為什麽少俠會成為新秩序的武神了。”

  “那麽……前輩願意教我傲劍訣了？”

  “我教不了你。”

  天南老人搖搖頭，道：“當年自廢武功的時候，傲劍訣心法已經徹底從老朽的識海之中清除，我無法教誨你任何關於傲劍訣的東西。”

  “那……豈不是……這絕世的力量已經失傳了？”林沐雨微微有些失望。

  天南老人笑了：“這倒未必，這傲劍訣是原本便存在於天地之間的心法，幾乎與法則一樣，老朽當初只是初窺傲劍訣的冰山一角，至於如何尋得傲劍訣，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辦法，老朽當初來到永恆劍域之中，斷劍毀功，曾經將殘劍之上保有的少量傲劍訣心法刻寫在後山的石壁之上，但經過那麽多年的風吹雨打，文字大部分已經看不清了，能否煉成，就看少俠的造化了。”

  林沐雨欣喜不已，抱拳道：“多謝前輩！這麽說……您願意留下我在奕劍林修煉了？”

  老人笑道：“堂堂的大乘天道武神在我奕劍林修煉，這是我們奕劍林的無上殊榮，少俠又何必繼續客氣呢？只是，少俠是武神，老朽並無資格教誨你什麽，所以少俠留在奕劍林但卻不是奕劍林的弟子，只是奕劍林的一個住客，少俠認為如何？”

  “悉聽尊便。”

  林沐雨點頭道：“一切謹遵前輩的意思便是了。”

  “好。”

  天南老人欣然道：“眾弟子聽著，這位林沐雨少俠留在奕劍林修煉，你等需要以待客之道款待他，誰也不得擅自尋釁，否則我便以門規懲處，絕不姑息！”

  “是，師尊！”

  眾弟子齊齊點頭，就在這時，棧道上一名弟子飄然而來，道：“師尊，大事不好了，又有兩個人來闖山門了，一男一女，修為極高！”

  林沐雨急忙道：“那是我的人，讓他們進來便是了，千萬不要動手。”

  天南老人微微一笑：“嗯，少俠，我們繼續品茶？”

  “好。”

  ……

  莉亞和長衛急火火的進了梨壇之後，卻發現林沐雨好整以暇的正在品茶論道，一時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而林沐雨則吩咐二人坐下一起品茶。

  天南老人一邊親手沏茶，一邊看著長衛，道：“這位少俠的戾氣略重啊，宜放松心神、泰然處之。”

  長衛恨不得把他的茶攤都砸了，不過礙於林沐雨在，值得恭敬道：“是，晚輩受教了。”

  莉亞眨了眨眼睛：“師父，你真的要留在這個奕劍林裡修煉嗎？”

  “嗯，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尋找劍域的力量，如今終於找到了，那就是傲劍訣，所以我必須留在這裡，直到傲劍訣修煉完成為止。”

  莉亞點頭：“師父留在這裡，莉亞也留在這裡。”

  天南老人則道：“少俠，還有一點必須謹記，修煉傲劍訣必然會導致你的性情發生變化，你會變得目空一切、恣意狂妄，一旦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切記一定要住手，不再修煉，否則必然自毀前程，你這個大乘天道的武神，或許會墮入魔道，那就是蒼生之大不幸了。”

  “我知道的，我會嘗試控制。”林沐雨點頭笑道：“多謝前輩提醒。”

  “用完茶後我會讓弟子帶你們去客房，之後，指引你前往後山的修煉之所。”

  “嗯！”

  ……

  奕劍林的夥食還不錯，雖然都是素食，但難得能吃到山間種的菜，清新淡雅，午膳之後，安排好了客房，長衛留在房間裡自行修煉，林沐雨帶著莉亞隨同天南老人前往後山。

  此時，空中飄飄灑灑的下起了一場春雨。

  三人也沒有穿戴什麽鬥笠之類的東西，但運功將細雨阻隔在數十公分之外，倒也不至於渾身濕透，細雨讓山間彌漫著清新氣息，三人幾個起落之間就抵達了一座孤峰之上，遙遙望去，對面是一個十分平整的山壁，上面雕刻依稀可見的文字。

  天南老人並不去看這些文字，對他而言傲劍訣的心法是一種詛咒。

  “少俠，便是這裡了，傲劍訣的開篇就記載在山壁之上，老朽毀功之前寫下的一切都在那裡，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了，老朽自去，少俠請自便。”

  “多謝前輩。”

  林沐雨抬頭時，天南老人已經飄然而去，迅速沒於淡淡的雨幕之中。

  莉亞心思單純，靜靜的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道：“師父，您修煉傲劍訣，莉亞就修煉星辰訣。”

  “嗯。”

  林沐雨也靜靜的盤膝而坐，目光盯著對面山壁，卻分辨不出那些文字的意思，甚至連完整的文字都看不到，這山壁經歷了數萬年，早就嚴重變形了，天南老人簡直是在為難自己，但他其實也沒有辦法，只能幫林沐雨幫到這裡了。

  而且，天南老人與林沐雨已經約定，一旦林沐雨修煉了傲劍訣卻控制不住傲劍訣中的殺意，那他必須即刻離開永恆劍域，就算是墮入魔道也不能在永恆劍域之中作惡。

  ……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莉亞舒展了一下手臂，道：“師父，我餓了。”

  “走，下山吃飯，明天天亮再來。”

  “是，師父。”

  兩人飄然而下，走在棧道之上，細雨依舊在飄揚著。

  “師父，你領悟傲劍訣了嗎？”

  “沒有。”

  “那你看懂了多少？”

  “一個字都沒看明白。”

  “啊？”莉亞張大了小嘴：“那師父這一整個下午豈不是都浪費啦？”

  林沐雨微微一笑：“也不算是浪費，我一直在看那些石頭，總感覺石頭想對我訴說什麽，就如同天南前輩說的一樣，傲劍訣不是一般的武功，它是一種力量，一種類似於法則的力量，文字可以被風雨衝刷掉，但法則卻不會因為風吹雨打而消失。”

  “明天師父還要繼續看那些大石頭嗎？”

  “嗯。”

  “師父，你真無聊。”

  “……”

  “師父，莉亞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那個天南老人看起來也十分厲害，而且他是奕劍林之主，但莉亞知道師父也很厲害，現在就很想知道，師父跟天南老人哪個更加厲害，師父能打得過他嗎？”

  “天南前輩是前輩，我是一個晚輩，當然不會跟他打。”

  “這麽說，師父是認輸咯？”

  “也不一定。”

  “嘻嘻，莉亞知道答案了，師父不用告訴我。”

  林沐雨：“……”

  沒安穩幾分鍾，莉亞再度開口說：“師父師父！”

  “又怎麽啦？”

  “星辰訣莉亞已經修煉到二重天了，師父什麽時候教我墜星步，墜星步才是提升身法的武學，師父不會不想教我吧？”

  “你想學我就教，但你學得那麽快就不怕走火入魔嗎？”

  “不會啊，莉亞感覺這些武功在心裡都井井有條，不會相互衝突，師父你是不是擔心莉亞學得太快，把師父的武功全學會就不要師父了？”

  “這個……”

  “師父不用擔心啦，莉亞就算是全學會你的武功也不會離開你的，除非師父趕莉亞離開，不然莉亞跟著你一輩子。”

  林沐雨瞥了一眼這個稚氣的美麗少女，禁不住一笑：“一輩子很長的。”

  “我知道呀，但莉亞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什麽？”

  “永遠跟在師父身邊，師父保護莉亞，莉亞也保護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