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重葵堅持說，“檀九，你告訴我，傀儡怎麽會有靈魂？你要付出什麽代價？”

  檀九只是一味地搖頭。

  重葵的眼光瞥見站在門口的呆毛，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什麽，說道：“呆毛曾經說過，只有領悟了魂之境界，才能賦予傀儡靈魂，你想領悟魂之境界嗎？”

  檀九還是搖搖頭。

  “不可以！”重葵喘息著，“你好不容易有了人性，不可以舍棄人性，聽我說，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一點兒都不怕死。”

  “我不想看著你離開我，所以，只能讓你看著我離開了。”

  檀九說著，將她的手按在她小腹上。

  他的手指間，蔓延的傀儡之索忽然將她緊緊束縛住。

  重葵睜大眼睛，看著檀九那雙灰色的眼眸。

  “不要……”她再一次祈求。

  “很快就不疼了。”

  傀儡之索上光芒暴起，在那些透明的微光中，一朵又一朵優曇花綻放著，此起彼伏……

  光芒迅速淹沒了重葵的全身，太過刺眼的光芒讓她什麽都看不清楚。

  痛……

  身體被束縛的痛，讓重葵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

  “啊——”

  明晃晃的光芒中，一瞬間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恍惚之間，有一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小心翼翼的手指，在她臉頰上仔仔細細地描繪著。

  重葵的腦海中，有破碎的畫面凌亂的閃過。

  那是……她的過去……

  開往西伯利亞的安靜的火車，黑暗中穿梭追逐的身影，烈日炎炎的陽光下震驚地看著她的少年，熱帶雨林中千鈞一發的生死戰鬥……

  還有，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經歷的一切。

  她遇見了巫離，遇見了風陌，蕭疏樓，遇見了魏無忌，遇見了檀九和蘇蕖，遇見了如意，石越和齊鹿。

  最後，在那片樹林中，遇見了擁有一雙紅眸的妖異少年。

  經歷過生死，跨越過悲歡離合。

  重鋒的父女之情，短暫的溫暖時光，那些從來不曾出現過，卻讓她一直渴望的感情。

  淚水從眼眶裡滑落，重葵的嘴唇顫抖著。

  好像在做夢一樣，短短的時間裡，她做了無數夢，這些凌亂的夢境，就好像是她的一生。

  然後，那些畫面最終破碎了，像是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然後那些灰燼最終飄散了。

  她的夢，她的一生……

  這是她作為人類，做的最後一場夢。

  也是她往後漫長的一生中，最後一個夢。

  傀儡沒有夢，沒有淚水。

  “咳咳咳……”檀九捂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咳出了鮮血，但很快，他就直起身來，手中的光芒散去了，傀儡之索慢慢從她身上消失。

  他看著重葵，面容安靜，眼眸輕輕閉著，似乎睡著了。

  ****

  身後一地木頭凌亂的碎片，沒有鮮血，只有乾枯的殘肢斷臂和一地掉落的武器。

  姬玄殤踩著那些木頭走過甬道，來到外面的湖邊，走過長長的湖中走廊，終於站在那座白色的石頭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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