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只是細微的歎息，竟然也把錦瑟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某種淺淺的淡紫色讓她的眼珠子仿佛透明一樣。

  “是葵兒嗎？”錦瑟抬起手，近來她眼睛又不是特別好，看一樣東西要看好久才能看清楚。

  “是我。”重葵坐在她身邊，“我給你送藥來。”

  “好，遞給我吧。”錦瑟想自己坐起來，重葵還是伸手扶著她，給她腰後面墊了一個軟軟的墊子，然後才把藥碗遞給她。

  “我最近感覺好多了。”錦瑟輕聲說，“都是你的藥好。”

  重葵知道，她的藥雖然好，但卻治不了她的命。

  良藥可以治病，但不能治命。

  錦瑟沒有生病，她只是命不久矣。

  “只要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很快就能和從前一樣了。”重葵溫和地說。

  “嗯，我現在每天都好開心。”錦瑟靠著軟墊，眼睛慈愛地看著她，終於慢慢看清了重葵的容貌，“我每天都能看到你，看到殤兒，看到桑兒，真是好開心。”

  “桑兒越來越淘氣了，他總是吵你，讓你不能好好休息。”重葵也知道一些。

  小扶蘇很喜歡這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奶奶，恐怕除了父親之外，最喜歡錦瑟了，姬玄殤不在，他就纏著錦瑟，剛會牙牙學語，就能叫‘爹爹’和‘奶奶’，就是不會喊娘，氣得重葵三天吃不下飯。

  “他吵一點才好，我喜歡他吵。”錦瑟像是怕她會把扶蘇帶走一樣，急忙說，“就讓他像現在這樣，天天陪著我，我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桑兒也喜歡跟您在一起。”重葵面露微笑，“我拉都拉不走你。”

  錦瑟也笑了，忽然說：“葵兒，扶我出去走走吧。”

  重葵知道她身體虛弱，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出門行走了，平時也就在寢殿裡走幾步，就沒有力氣了。

  但是今天，既然她想出去，那重葵自然讓她如願。

  “好。”一會兒她要是走不動的話，她就背著她回來。

  重葵把錦瑟扶起來，給她披上一件禦風的披風，雙手攙扶著她，慢慢走出寢殿。

  外面涼爽的秋風讓人心神一震，錦瑟深深吸了一口空氣，笑著說：“真舒服，比悶在屋子裡舒服。”

  重葵扶著她走到院子裡。

  扶蘇正在搖搖晃晃學走路，幾個侍女圍著他，跟著他，只要他稍微搖晃一下，就全部擁上去扶著他，生怕他摔一下寶貝得不得了。

  “阿嬤……阿嬤……”

  扶蘇一看見錦瑟出來，就搖搖晃晃著要過來。

  “桑兒小心，桑兒小心。”錦瑟一個勁兒地說，怕他摔著，便也想走著去抱扶蘇。

  “讓他自己走過來……”重葵的話還沒有說完，錦瑟的雙腿忽然一軟，就這麽跪了下去。

  幸好重葵在一旁緊緊地扶著，否則這麽一下非得摔得膝蓋出血不可。

  “把桑兒抱過來。”重葵隻好開口對侍女說。

  侍女們連忙手忙腳亂把扶蘇抱過來，扶蘇看見錦瑟差點兒摔倒，嘴巴一癟，早就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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